屋内,苏晚正对着铜镜梳头发,瞥见唐家航像只偷腥的猫似的凑过来,顿时警惕地抄起木梳:“你干嘛?产房重地,闲杂人等……”
“我是孩子表舅舅,算哪门子闲杂人!”唐家航厚着脸皮蹭到她身边,“不过你刚才说要教孩子爬树掏鸟蛋,是不是该先实践实践?比如……”他突然压低声音,“先教教我怎么哄孩子?”
苏晚翻了个白眼:“哄孩子有什么难的?来,跟我学——”
她抱起襁褓,捏着嗓子唱道,“小兔子乖乖,把门儿开开……”
唐家航憋笑憋得脸通红:“你这调子比杀猪还难听,难怪孩子刚才哭得震天响。”
“你行你上啊!”苏晚作势把孩子塞过去,两人你推我搡间,唐家航脚下一滑,整个人朝前栽去。
苏晚慌忙伸手去扶,结果两人重心不稳,“咚”地摔在软垫上。更要命的是,唇瓣不知怎的精准对上,四目相对的瞬间,空气突然安静得能听见窗外落雪的声音。
“唔……”苏晚瞪大了眼睛,唐家航的脸近在咫尺,睫毛扑闪得像受惊的蝴蝶。
两人同时触电般弹开,一个滚到榻边,一个撞翻了铜盆,水花溅得满地都是。
“你、你占我便宜!”苏晚涨红着脸抓起枕头砸过去。
“明明是你拉我!”唐家航抱着脑袋反驳,耳朵却红得能滴血,“再说了,我、我这是为了救孩子……”
“救孩子需要嘴对嘴?”陆德宁不知何时凑了过来,抱着双臂笑得前仰后合,“行了行了,大过年的,要不我去找萧承煦请个媒婆?”
“谁要你管!”苏晚和唐家航异口同声,说完又齐刷刷别过脸。
偏偏怀里的小碎银“哇”地哭出声,仿佛在给这场闹剧鼓掌。
窗外突然炸开一朵烟花,映得屋内人影幢幢。
陆德宁悄悄把两人推到一起,塞了把瓜子在苏晚手里:“看在烟花的份上,和好吧?再说了,你俩这‘亲’密接触,不正好给孩子们表演个‘新年第一吻’?”
“陆!德!宁!”苏晚抄起瓜子壳追着她满屋子跑,唐家航则手忙脚乱哄着孩子,嘴里还嘟囔着:“下次摔跤前,能不能先把铜盆挪开……”
这场鸡飞狗跳的新年闹剧,就这样伴着孩子的啼哭声、瓜子壳的脆响,还有某人偷偷藏起的心动,热热闹闹地写进了岁末的烟火里。
天暗下来的时候,苏晚笑呵呵的道:“王爷王妃,你们赶紧回王府过年吧!”(皇上和娘娘喊着不方便,所以用王爷王妃暂时代替)
陆德宁攥着苏晚的手,突然一拍大腿:“不行!凭什么我们回王府过年,留你在这儿孤孤单单?”
她转头朝萧承煦抛了个媚眼,“王爷,要不咱们都在这儿过年?苏晚家的厨子做的糖醋鱼,比王府大厨强十倍!”
萧承煦刚要开口,就被苏晚塞了块桂花糕堵嘴:“得了吧,你们王府那堆规矩,在我这儿可使不开。不过……”
她贼兮兮地看向唐家航,“要是有人愿意帮忙贴春联、扫院子,我倒是不介意多几双筷子。”
唐家航刚把“我来”二字说出口,就被陆德宁拉去当壮丁。
三日后,苏晚家隔壁两座宅子焕然一新,陆家四兄弟的手下扛着锄头、拎着红绸,浩浩荡荡搬了进去。
领头的壮汉挠着后脑勺嘟囔:“跟着陆姑娘混就是好,往年过年都蹲墙角啃冷馒头,今年直接住上大宅子!”
另一边,杨明汐和陆锦棠坐着马车回了长山村。
刚到村口,就看见杨明洋家的四个小泥猴追着老母鸡满院跑,万大丫举着扫帚在后面喊:“小兔崽子们!再追鸡晚上都别吃饭!”
“二嫂,我们回来啦!”杨明汐从马车上探出头,怀里还抱着给孩子们买的冰糖葫芦。
万大丫眼睛一亮,立刻把扫帚塞给最小的娃:“正好!快帮你姑姑们拎东西!”
酒足饭饱后,万大丫拉着杨明汐的手,眼眶泛红:“他姑姑,你看这老大也到了念书的年纪,村里学堂太……”
她突然压低声音,“听说京里有个‘状元摇篮’学堂,能不能……”
杨明洋立马打断万大丫的话,“赶紧吃饭吧,吃饭都堵不上你的嘴?”
陆锦棠啃着烧鸡,含糊不清道:“这有何难!明天就把小子带走,我府上书房的书多到能砸死人!”
第二天,杨明洋家老大杨小柱被裹得像个粽子塞进马车。
他扒着车窗,眼巴巴看着弟弟妹妹们:“等我考上状元,给你们带京城的糖葫芦!”
话音未落,就被陆锦棠一把拽回车里:“得了吧,先把《三字经》背熟再说!”
回新云府的路上更是状况百出。
杨小柱第一次坐马车,兴奋得在车厢里上蹿下跳,差点把车窗捅个窟窿。
陆锦棠为了教他认字,把烧鸡骨头当算盘珠子,结果引来一群野狗追着马车跑。
杨明汐则忙着给孩子们缝新衣裳,针脚歪得能夹死蚊子……
除夕的这一天,杨明汐和陆锦棠带着杨小柱紧赶慢赶,总算赶到了苏晚家。
除夕夜,苏晚家的院子里热闹非凡。陆家四兄弟的手下在墙角偷偷赌骰子,被萧承煦抓个正着;唐家航挂灯笼时摔了个屁股墩,却硬说是在给孩子们表演“空中转体”;杨小柱穿着新棉袄,举着写满错别字的春联,得意洋洋地宣布:“这是我写的!比学堂先生的好看!”
陆德宁抱着孩子,看着满院子鸡飞狗跳,突然感慨:“今年这年过得,比王府办十场灯会还热闹!”
萧承煦一手搂着她肩膀,一手抱着另一个孩子,眼里还看着苏晚手里抱着的孩子,无奈又宠溺地笑:“热闹?我看是鸡飞狗跳。不过……”
他望向远处追着烟花跑的孩子们,“这样的年,倒也挺有意思。”
烟火在夜空炸开时,苏晚偷偷塞给唐家航一块糖:“看在你扫了三天院子的份上,赏你的。”
唐家航耳朵一红,嘴硬道:“谁要你的糖!”
却在转身时,把糖纸小心地收进怀里——这个年,大概是他这辈子最甜的一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