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黑衣人有点尴尬,她不知道小姐突然怎么了。
她只是发现小姐坐在地上,想过去扶起来,但是小姐自己站起来了,她啥也没干啊。
黑衣人只好继续站着不动。
江楹楚的情绪终于平静下来,她准备松开手的时候,忽然发现卯酉的腰好细啊,怎么感觉比女孩子的腰还细……在山庄里的时候也没觉得卯酉这么瘦啊。
而且,卯酉的身体好像有点冷……
“卯…你多穿点衣服,我们今晚就要走了。”
黑衣人歪了一下头。
走?去哪儿?
江楹楚心里突然忐忑了一下:“你…你也会跟我们一起走的,对吧?”
黑衣人点了点头。
“太好了。”
江楹楚的脸上又重新展起了笑脸。
“你也快去收拾行李吧,我等下收好自己的还要去帮娘亲收拾。”
黑衣人没有动,指了指前面江楹楚的房间。
江楹楚马上就理解了黑衣人的意思:“你是说要帮我一起收拾吗?”
黑衣人点头。
江楹楚心里一股暖意,笑着道:“好,那便一起收拾,等把娘亲的收拾好了,我们再一起去向医师爷爷道别。”
柳韵看着窗外的夜色,紧紧皱着细眉,面色凝重。
她抬起手准备关上窗户,才发现自己的手还在抖。
“……”
从听到江楹楚告诉她的消息,她的手就已经开始不自觉的抖了。
她心里不知道为什么很不安。
直觉告诉她必须尽快带她的女儿离开。
可是她的身子不争气,只能让楚楚自己先收拾东西,她竟帮不上一点忙。
若她一直要让楚楚推着自己走,那她岂不是成了她女儿的拖累……
“楚楚……”
忽然一道闷雷在夜空滚过。
柳韵突然理清了脑子里的思路。
对……楚楚……
她…其实是想让楚楚自己先走。
但她怕楚楚一个人害怕。
柳韵看向自己的手。
不行,还是让楚楚先离开这里吧,等今夜过后,她再想办法……
柳韵想着想着便自己推着轮椅要出门,可是门槛太高了,她没办法自己出去。
“楚楚…楚楚!”
柳韵太着急了,直接攀着门框站起来,想要慢慢走出去。
“娘?”
江楹楚赶紧从远处跑过来,扶住柳韵。
“娘!您怎么出来了?”
柳韵抓紧江楹楚的胳膊,发现她两手空空:“你的行李呢?”
江楹楚解释道:“啊这个,我的朋友正在帮我收整包裹,我想着娘你这边来不及收拾,便先过来帮您了。”
“朋友……”
柳韵想起来了,是那个毫无存在感的黑衣人。
柳韵心里不由起了怀疑:“你那个朋友…会不会是你爹爹的人……”
就在这时,一道银蛇般的闪电忽然划破夜空,将整个庭院照得惨白一片。
“……”
柳韵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好像有什么东西要来不及了……
“娘,您刚刚说什么?”江楹楚没听清楚柳韵刚刚的话。
柳韵的心跳急速加快:“楚楚,你现在就从后门走,什么都不要了,马上就走!”
“什么?娘亲我……”
轰隆——!
一声惊雷炸开。
江楹楚被雷声吓得缩起了肩膀:“娘,我们还是先进屋再……”
柳韵突然厉喝道:“外面是什么人?!”
院子大门的缝隙,似有影影绰绰的人影倒映在地上,又瞬间被雨水冲刷不见。
江楹楚一愣:“娘?”
她回头看去,院子里什么也没有啊。
下这么大的雨,娘是不是看错了?
江楹楚的胳膊忽然一痛,耳边响起柳韵焦急的声音。
“快走啊!”
柳韵猛地把江楹楚往后一推,自己却摔在了地上。
“娘!”
江楹楚想去扶起柳韵,脸上忽然挨了一巴掌。
江楹楚懵住了:“娘……”
柳韵面目狰狞:“你若再不走,今后就别喊我作娘!我没有你这个不听话的女儿!”
“娘……”
江楹楚捂着打疼的脸颊,眼里满是不可置信。
娘亲从未打过她……
柳韵又推了江楹楚一下:“滚!”
江楹楚眼眶里立刻溢满了泪水。
“好,我走…我走……”
江楹楚站起身,头也不回地向后院跑去。
后院的院门连着小巷,出去后就是一个码头。
江楹楚在这里生活了这么久,也对医馆的角角落落都很熟悉了,她很快找到后门,刚推开门跑了出去,江楹楚忽然又想起了卯酉。
卯酉还在她的房间收拾东西,她都没来得及和卯酉说一声,卯酉要是找不到她肯定会着急的吧?
江楹楚眼里闪过一丝犹豫,但还是转过身,向来时的方向跑去。
她…她和卯酉说一声就走……
哗啦——
雨势渐大。
又是一道闪电照亮了医馆大门外的道路。
医馆外,正站着一排黑衣人,而他们后面是一辆马车。
一名黑衣人走到马车旁:“庄主,已经确定了,夫人和小姐就在这个医馆里面。”
江义德撩开车帘子,点了点头。
他原想让人把楚楚带回来,但又仔细想了一下,不如直接自己带着宝剑过来,亲自试试他女儿的血有没有用。
若是有用便将人带回来,若是没有用,那便让她和她娘亲一起……
“既如此,你们现在就……”
江义德还没下发完命令,鼻子突然闻到一股焦糊味,他皱眉看向医馆大门。
“怎么回事?”
一名黑衣人走近大门,准备推开看一眼,结果门缝冒出了白烟,并且越冒越多。
黑衣人愣了:“烟?”
下一秒。
熊熊烈火冲天而起。
门口的黑衣人被滚烫的热浪逼得连连后退,所有人脸上满是震惊,全都抬头看向这场突如其来的大火。
那橘红色的火舌裹着黑烟,竟穿透了雨幕,在墨色的雨夜里烧得格外刺眼。
江义德匆匆走出马车,怒声问道:“谁放的火?!”
马车边的亲卫忙撑起伞打在江义德头上:“庄主息怒,小的们都在这里,绝对没有人敢私自点火。”
“那这火是怎么来的?!”
亲卫犹豫道:“难道是夫人……”
他们都在等待庄主的命令,没有一个人擅自行动,能点火的就只有医馆里的人了……
江义德脸色阴沉,脑子里恢复了理智。
“火为什么能燃起来?”
明明还在下雨,这火怎么点的起来的?
亲卫也很是费解,这火太蹊跷了,而且燃起来的速度也太快了,人为的话能做到这样吗?
“除非……除非夫人把油桶全点燃了……”
“……”
夜空上雷声滚滚,豆大的雨水砸在地面的水洼上,面前的火光映得江义德的脸忽明忽暗。
柳韵那个疯女人,为了女儿也不是不可能……
这场大火明显会把这小医馆燃尽了。
“呵,宁愿点火让我找到你们吗……”
江义德冷声吩咐:“你们一半人去取水灭火,其他人全都给我进去找人!”
“是!”
惊鸿山庄。
祠堂。
祠堂里只有一盏烛火,光线昏暗。
白朝坐在蒲团上闭目养神,旁边是毛笔在纸上摩擦的沙沙声音。
这时,一道欢快的声音传入了白朝的脑海。
“宿主,我放完火回来啦~”
白朝睁开了眼睛。
“不错。”
“嘿嘿~”
001得意地晃了晃触角:“宿主,放火能拦得住江义德吗?”
“拦不住啊。”
白朝撑起下巴,看向面前的天眼光幕:“但是能拖延时间。”
001似懂非懂:“哦……”
“慕南到哪儿了。”
001道:“他已经下船啦,咦,慕南好像发现起火的地方了,他准备去救人了,宿主,看来女主他们能得救了啊。”
“但愿吧。”
白朝看着天眼里在火光里惊慌失措的江楹楚,眼神没有一丝波动。
忽然,一只手在白朝面前晃了一下。
“少庄主,你在看什么?”
“……”
白朝眨了下眼睛,瞥向那只手的主人。
景珩舟已经凑到了白朝的身边:“少庄主刚刚是在发呆吗?”
白朝冷冷道:“门规抄好了吗?”
景珩舟噎了一下:“还没……”
白朝语气嫌弃:“那你还不赶紧写?墨迹什么呢。”
“是……”
……
医馆。
柳韵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大火吓得手忙脚乱。
她周围全是火光和噼啪作响的燃烧声。
头顶上的火如猛兽般不停的吞噬着屋檐与木梁,还时不时有木屑带着火星往下坠落。
因为柳韵腿脚不方便,只能踉跄着起身,心惊胆战地想要越过倒在前面的柱子。
就在这时,啪的一声,头顶上又有燃烧的木块砸了下来,差点砸到柳韵身上。
柳韵不由向后退了一步,脚下不知道绊到了什么,整个身子向后仰倒而去。
“啊!”
柳韵下意识闭上眼睛,身子急速下坠,但像是撞到了什么,得了缓冲,倒在地上没那么疼。
她睁开眼,挣扎着爬起身,却发现自己掉进了一个冰凉的地方。
“……”
柳韵左右打量了一番,四周有些昏暗,但顶上有个带盖子的圆口,外面还映照着火光,给这里带来了一些光线。
这里……好像是一个地窖?
这时,又是一串火星蹿了进来。
柳韵慌乱间赶紧将盖子关上。
她呼吸急促,紧紧盯着盖子的缝隙。
没有一点烟进来。
而且能够呼吸,也看不见一点火光。
好像很安全……
柳韵盯着盖子,精神紧绷了半天,见真的没有烟钻进来,才终于松下了一口气。
看来暂时躲在这里不会有事,那便先等等吧。
这里毕竟是地窖,不算是安全的地方,不宜久留。
也不知道楚楚出去了没有……
柳韵心里升起一股担忧。
她一边忧心忡忡一边等着火势变小,突然,外面隐约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娘!”
柳韵一愣。
“楚楚……?”
柳韵感觉自己好像听到了女儿的声音。
她心中顿时慌了神,虽然还不确定是不是自己听错了,但还是一鼓作气打开了地窖的盖子。
“楚楚!快到娘这里来!咳咳咳咳……”
柳韵被烟呛住了,捂口鼻不断咳嗽,等她缓过来,还要喊女儿的时候,却看到身边出现了两个黑衣人。
其中一个黑衣人半蹲下来,惊讶道:“夫人,您居然在这里。”
他们刚刚在周围绕了几圈了,因为火势太大,没办法深入,所以只能尽量在火势较小的地方找人。
却不想夫人就待在他们搜查过的地方,之前他们怎么没发现啊。
柳韵呼吸一窒。
“你们……”
黑衣人伸出手:“我们是庄主的亲卫,夫人快把手给我,我们来救您出去。”
“……不,你们走开!我不和你们走,楚楚还在这里,我……”
亲卫语气依然恭敬,但手上已经抓住了柳韵的胳膊:“夫人,您必须跟我们出去,这由不得您拒绝。”
“……”
柳韵很快被带到了医馆外。
“庄主,夫人找到了。”
江义德微微点头:“嗯,松开夫人吧。”
“是。”
柳韵失去支撑,直接脱力倒在了地上。
她趴在地上咳嗽不断。
江义德接过亲卫手上的伞,将伞撑过头顶。
“夫人,别来无恙啊。”
“咳咳……江义德……”
柳韵攥紧了拳头,她浑身被雨淋湿,又还在咳嗽,整个人显得狼狈不堪。
“夫人,我很担心你啊,你带着楚楚坠崖,实在是叫人牵肠挂肚,幸好你们大难不死,躲到了这里,只是没想到……”
江义德叹了一声:“夫人你居然宁愿放火也不肯见为夫啊。”
“什么放火……咳咳咳……”
柳韵嗓子眼全是烟,又疼又痒,一激动又开始不停的咳嗽,但她也懒得解释了。
她也不知道这火是怎么燃起来的。
但她也确实是宁愿放火,也不愿意再见到这个虚伪的家伙。
“咳咳咳咳……”
见柳韵这副样子,大约是说不清楚话了,江义德看向旁边的亲卫。
“你们还没找到楚楚吗?”
“是的,还没有找到小姐……但是我们在后门发现了一枚簪子,好像是小姐的发簪。”
黑衣人将簪子奉上。
江义德一看,是一支兰花样式的簪子。
是楚楚的,只有楚楚喜欢兰花。
江义德问道:“她跑了?”
黑衣人犹豫道:“应当是……没有。”
柳韵猛地抬起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