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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9章

景熙三年,秋。

太极殿前的梧桐叶被风剪碎,影子透过雕花窗棂落在少年帝王身上。

殿内熏香轻轻萦绕,十岁登基的景熙帝,如今已是十三岁。

他褪去了昔日孩童般的稚嫩身形,合身的龙袍裹着挺拔了些的身子,原本略显圆润的面庞,渐渐显露出清秀的轮廓,如今看来,分明是副少年模样。

龙涎香的余韵在御案一角萦绕不散,景熙帝垂眸时,眼睫在眼下投出浅浅的阴影。他这副沉静模样,与三年前判若两人,身上多了几分岁月沉淀的沉稳。

他望着面前摊开的奏折,密密麻麻的字迹晃得人眼晕。

御案上垒得高高的奏书,从地方灾情的急报,到官员任免的拟议,一本本翻过,指尖已沾了不少墨痕。

不知这般伏案看了多久,少年帝王忽然烦躁地蹙起眉,抬手将手中奏折往桌上一扔,“罢了,不批了。”

他抬手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一开口满是少年人藏不住的任性:“我这都好几日没休息好了,今日说什么也得歇一天。”

话音未落,他已往外走,龙靴踏过玉阶,声音格外清亮:“我要去公主府寻皇姐,你们谁也别拦我。”

随身内侍见此,心中暗暗叫苦,却不敢上前阻拦,只抬眸朝殿门处的内侍递了个眼神。

那内侍接收到后,准备悄悄退下,不料下一秒就被少年帝王喝止:“站住!朕今日倒要看看,谁敢去通风报信!”

听他发怒,太和殿里伺候的人“哗啦”一声跪了一地。

对他们这般识相,景熙帝颇为满意,轻哼一声,眉间透出几丝威严:“朕乃大周天子,万人之尊,想干什么干不了?你们一个个倒好,眼里还有没有朕?一有事就去告诉太傅,根本没把朕放在眼里!”

内侍们口称“皇上息怒,奴才不敢”,以头触地,自然没看见他嘴上虽以言语喝止,实则料定众人不敢抬头,正悄悄往殿外挪。

他边呵斥着往外走,待走出太和殿门,心里满是暗喜,暗自嘲笑内侍们愚笨,计划趁他们还跪着溜出宫去,谁知乐极生悲,转头就撞上一堵人墙。

冲撞力让景熙帝往后退了几步,他张口就要怒斥,抬头却对上一张面无表情的脸。

即将出口的呵斥梗在喉咙里,脸颊瞬间涨得通红,憋了好半晌,才从嗓子眼里噎出一句:“帝……帝师。”

来人正是叶云舟。

与三年前相比,岁月没在他身上留下多少痕迹。

先帝驾崩后,景熙帝登基为新帝,随后遵先帝遗旨封叶云舟为帝师,命他教导自己。

只是,哪怕已身居帝位,景熙帝对这位身兼帝师的姐夫,惧怕之心反而更重。

叶云舟神色淡淡地望了景熙帝一眼,随即躬身行礼,语气恭敬得挑不出半分错处:“臣拜见陛下。”

可起身后,话锋却毫不客气:“不知陛下这是打算去哪?”

景熙帝心虚得厉害,出去玩耍的心思自然没了。

但他面上不愿显露半分惧意,强装镇定地背着手,不看叶云舟,转身就往殿内走:“朕久坐得腿有些麻,想进去活动活动,帝师不必挂心。”

叶云舟朝他的背影淡淡瞟了一眼,随即抬腿跟上,一同入了内殿。

他自然知晓这话不过是搪塞,可哪怕再年少,对方终究是帝王,君臣之分摆在眼前,他不会刻意戳破。

也正因如此,景熙帝才敢一次次睁眼说瞎话,这招数早已屡见不鲜。

景熙帝刚从凳子上起身没多久,转眼又坐了回去。

如今叶云舟在殿内盯着,他再不情愿,也得拿起方才丢下的奏折,一本本仔细看。

翻到方州知县的奏折,他只觉得一阵烦躁:近日秋雨连绵,陛下圣体无恙否?

这人总爱频繁上奏折,写的多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可他却没法搁置不批。

遂提笔写下“朕很好”,力道之大,若非奏折纸张特殊,恐怕早已穿透。

写完后,他放下笔,烦躁得想抬手挠头,猛然记起叶云舟还在,伸出去的手又不情不愿地收了回来。

直到又过一个时辰,一旁看兵书的叶云舟方才起身告辞。

他一走,景熙帝便长舒了口气,奏折自然不会再接着批了,笔一扔就转身出了太极殿。

内侍们你看我,我看你,都清楚陛下此刻心情不佳,一个个不敢出声。

………

公主府里,洛水瑶与三年前判若两人:眉眼间尽是舒展,身材修长,容色更艳,气质也添了几分华贵。

此时,她正和洛氏,牛娇娇待在一处,牛娇娇已梳着妇人发髻。

谁也没料到,曾经看似痴傻的右相府公子,会与牛娇娇一来二去生出情意,结为夫妻,去年春天成婚后,如今牛娇娇怀中已抱着刚满百日的女儿。

这孩子模样承袭了父母的优点,格外可爱,便抱在怀里逗玩。

洛氏在一旁含笑看着,满脸满足,侄女成了公主,夫妻恩爱,儿子回京后进太医院跟着太医学习,女儿高嫁后生活顺遂,与婆母相处和睦,她自己又过的舒心,看着比三年前还要年轻。

又逗弄了一会儿,年幼的孩子本就瞌睡多,这会儿又闹着要吃奶。

牛娇娇便招手叫奶娘把孩子抱去厢房喂,随后笑着看向洛水瑶:“表姐,你成婚这么久,怎的还没要个一儿半女?”

洛氏在一旁也眼巴巴望着她——这话她想问许久了,可脸皮薄,总不好意思开口,如今牛娇娇问出来,正合她心意。

洛水瑶愣了愣。

她与叶云舟成婚已三年有余,忠勇侯夫人和右相夫人或明或暗提过几次子嗣之事,她都装作听不懂岔了过去。

起初是她自己怕,担心过早有夫妻生活,生养会伤身子,便有些抵触;可不知为何,叶云舟好似也没这方面的想法,从未主动提过。如今她已过了十八岁好几个月,叶云舟不主动,她更不好开口,这事便一直拖着。

此刻听牛娇娇问起,她回神,道:“表姐不是同你说过吗?早些生孩子对身子不好。”

当初牛娇娇成婚时,洛水瑶确实跟她说过这话。

可这时代的避孕方式,除了吃药再无其他,那药熬起来又极费时间,牛娇娇有一次懒得喝药,没成想就那一次竟怀上了。

此刻听洛水瑶提起旧事,她颇有些不好意思,嗔怪道:“便真如你所言,可你现在年纪也不小了,也该要了吧。”

洛水瑶心里正想着别的事,便敷衍应道:“行,我知道了。”

又打趣道:“你瞧瞧你,一提起这事,竟连羞都不知。”

牛娇娇翻了个白眼:“羞什么?都是有夫君的人了,有什么好羞的?”

姐妹二人又笑闹了一阵,洛氏便带着牛娇娇抱着孩子一同拜别。

自打牛宝山回京后,洛氏就搬出了公主府,和他住在桂花巷的宅子里。

洛水瑶曾提出让他们搬去更好的宅子,可洛氏不愿,说那处住着极好,邻居也和睦。

见姑母实在喜欢,洛水瑶只好作罢。

送二人离开后,洛水瑶便回了屋,等收到叶云舟送来:夜间回来,不用等他吃饭的消息后,吩咐春桃端来热水,又从柜子里翻出早就备好的衣服换上,随后便钻进被中躺好。

夜幕落下时,叶云舟终于回府。听下人说洛水瑶早歇了,他熟络地去隔壁冲了冷水澡、换了身衣,再轻手轻脚过来,钻进被里,将揽入怀中。

可这一抱,他立刻觉出怀中人与往日不同。

他撑着身子低头细看,怀中洛水瑶睫毛轻颤,身上寝衣薄软得像没穿,胸前雪白几乎要透布而出。

叶云舟视力本就好,将这模样瞧得真切,瞬间呼吸便乱了,方才的冷水澡竟没半点用处,他正压下气息,想松手翻身下床再冲次澡,后背忽然被人环抱住。

洛水瑶见自己都这般主动,他竟仍无动静,心底不免有些气馁。

可她向来越挫越勇,此刻也不例外,念头闪过,她环着他的手缓缓前移,指尖触到男人胸前的肌理时,状似无意地轻轻划过。

清晰感觉到男人浑身骤然紧绷,她轻笑一声,直起身子凑近他颈间,朱唇轻启含住他的耳廓——叶云舟当即闷哼出声。

骤然间天旋地转,洛水瑶被扑倒在地,一声惊呼未落,抬眼便对上叶云舟泛红的眼眸。

她怔了怔,心底莫名升起一丝害怕,下意识想退。

叶云舟哪会给她机会,看到她的退缩之意,当即低头吻了上去。

这几年,他总怕自己忍不住伤了她,心气一乱就去冲冷水澡,竭力克制;此刻得了她的主动示意,憋了许久的邪火再也压不住,动作里满是急切。

屋外秋雨连绵,大颗雨滴裹着风砸在窗棂上,淅淅沥沥不曾停歇。屋内却截然不同,春意涌动间,精致的绣床随着床上一对璧人轻轻摇晃,满室温馨。

第二日,叶云舟竟难得推掉所有事务,留在府中陪洛水瑶。

院内下人瞧着都颇为惊奇,只觉今日的驸马爷,身上那股惯有的冷冽少了大半,嘴角还时刻噙着浅淡的笑意,与往日判若两人。

日上三竿,洛水瑶才醒。

初经人事,纵使叶云舟克制,她也觉得身上不适,浑身乏力。

伺候的小丫鬟对视一眼,皆看到公主身上的暧昧痕迹,一时羞红了脸,见驸马进来,当即退了出去。

洛水瑶原以为叶云舟已去上值,谁知竟还在。

洛水瑶回首与他对视,只觉颇为不好意思。

叶云舟却与往常并无不同,拿起桌上螺黛,便代替小丫鬟为她描眉。

这三年里,只要叶云舟在府中,描眉之事向来是他来做。

叶云舟神情太过温柔,纵然这些年过去,瞧着他俊美的面庞,洛水瑶依旧会忍不住被吸引。

对此,叶云舟自是颇为自得。

待描完眉,他便将人扶起揽入怀中,目光扫过她的小腹,眼中藏着一丝期待。

洛水瑶抬眸,恰好撞见他这眼神,只觉好笑,也自然明白他的心思——毕竟从前每次见到牛娇娇抱她女儿来时,这人表面冷淡,却总偷偷摸摸往她小腹上瞧。

察觉洛水瑶已知晓自己的心思,叶云舟没有丝毫遮掩,大手轻轻扶上她的小腹,声音温柔又带着期盼:“我想要个女儿,不知夫人可允诺?”

洛水瑶没好气地拍开他的手,转念想起牛娇娇那软乎乎的女儿,眼中瞬间漾满笑意,轻声应道:“那便要吧。”

叶云舟当即低笑,随即无声道:“夫人,谢谢你。”

谢谢你来的我身边,谢谢你,愿意给我一个家。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