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牛贺洲。
原先就显得粗狂的西牛贺洲,如今变得更为粗狂起来。
群山恶鬼似乎一夜之间就布满了民生本就彪悍的西牛贺洲。
仿佛大乱,眨眼而至。
视西牛贺洲大部分地盘为禁脔的佛门,不知为何对此视而不见。
是佛门大部分力量追杀邪灵教导致分身乏力,还是就想这西牛贺洲乱起来,就只能让人揣测了。
大部分佛门只护佑门前地盘,只有少部分的寺庙会派出人去,照顾一片哀鸿遍野的平民百姓。
只是那力量太过微弱,犹如黑夜之中随时会被湮灭的残烛。
大部分人都不会被那一缕残烛所照耀。
西牛贺洲终究是莽荒之地,当年大劫是当真彻底打崩了这片土地,再经过玄清天宗割据灵脉,这片满是创口的大地,早就化作他人口中的蛮荒之地。
灵力的贫瘠也注定了此处的修士修为低浅且少。
佛门不理,修士自顾不暇,凡人手中的锄头在妖眼中就显得愈发可笑起来。
徐尽立于空中,神识扫过周遭四方。
妖兽散乱之处,尸骨无存。
枯黄泥瓦仍存,只是无人。
徐尽身侧一位青年眼神愤恨,咬牙切齿道:
“师兄,这佛门到底在打什么算盘?糟蹋凡人又是打的什么狗屁主意,一边念着慈悲,一边杀人如麻,当真让人不齿至极。”
“景青,冷静些。”徐尽目光回望,看向自家师弟,“宗门那边已经有消息回来,那妖兽和楚星尘所分享的魔晶能够做到共鸣。”
“妖兽也没什么灵智,只懂得血液厮杀,想来是被催动的。”
“这便是魔的手段了,想来是上次的事情逼得他们狗急跳墙,打算从此处掀起风浪,转移我们的注意力。”
“妖兽无智,也无法凭此锁定佛门。”
景青面色依旧铁青,冷声道:
“那佛门上下对此沆瀣一气的视若无睹,恐怕整个佛门都归了魔,这佛门不想要西牛贺洲,那我们要,那佛门不想管,我们来管!”
“亦或者直接打上他佛门,让那佛陀下来看看,此处是人间还是地狱!”
徐尽看了眼直到有些蠢的景青心中微微叹了口气,但他愿意带这稍显愣0头青的师弟,除了他比较能打之外,最主要的还是他十分听话。
纵然吩咐和他想做的事情南辕北辙,景青也会第一时间按照自己的吩咐去做。
徐尽本来想说几句漂亮话,哄一哄这位愣头青师弟,可看着下方没有人烟的黄泥破屋上那干涸的血迹,想说的话却也说不出来了。
“先去前面看看能否再获取些情报。”徐尽神情锐利道,“我不管佛门是否真有无辜,但这件事,我要算在他们头上!”
景青闻言,目光憧憬的看向了自家大师兄。
徐尽领着景青向着最有可能有知情者的地方而去——煌凉城。
两人一路上还能遇见零碎的妖物流窜,两人但凡遇见,一个不饶。
合体修士疾驰而下,煌凉城算不得太远。
徐尽神识探到了煌凉城之后,也是松了口气,还有活人在。
曾经的煌凉城虽然算不得华丽,但在西牛贺洲这种地方也算大乘,更是各家商货流转要地。
人烟远比其他西牛贺洲之地更加繁多。
只不过如今的煌凉城已经大门紧闭,干涸的暗红的鲜血四处皆有,有妖兽尸体腐烂在外,但不见人的尸体。
徐尽神识隐匿探测而去,只见有几位筑基修士立于墙头,似乎在警戒。
修士心中或有傲气,寻常大部分时候也会瞧不起凡人。
但真有天灾妖惑的时候,心有傲气的修士也明白身为人的底线。
徐尽心中稍显欣慰,不过没有暴露身形,而是带着景青潜入了其中。
此刻徐尽如果暴露,对于这座岌岌可危的城池来说,绝对是大祸。
煌凉城内更是一片荒芜之色。
徐尽来此自然是有明确目的——找人。
合体修士身形不用做太多隐匿动作,单凭术法便能让金丹以下修士看不出影踪来。
徐尽神识快速隐匿搜寻,很快就找到了这次想找的人。
一处破旧屋内,徐尽带着景青推开了房门。
徐尽目光看向了半坐在木床之上,身上大半都绑了黄色亚麻布当做绷带的荔枝。
此刻的荔枝还未仍然感知不到站在门口的徐尽二人,她眼神有些涣散的看向了已经破了的窗户。
她身上的绷带有干涸的血迹,亦有新鲜血液轻轻从指尖滴落。
荔枝的原本白净的左侧脸庞,此刻却有一道还未愈合的疤痕,暗红色的伤口似有些烂了。
徐尽看着荔枝的模样,大抵明白了这位曾经笑脸不断,摇头晃脑的少女此刻是在等死了。
荔枝已经是筑基修士,以她这般年龄成为筑基修士,在西牛贺洲之中已经是天资极好了。
身为筑基修士,不说让人捅了心脏还能活蹦乱跳,但至少也能谈笑风生。
修士最怕的并非纯粹蛮力,而是害怕蛮力之后极难纠缠的手段,可以是灵力,也可以是意,或者最为纯粹的毒。
那才是最为恐怖的。
只是普通足以致命的伤势,在修士眼里大部分都只能算皮外伤。
所以此刻让筑基修为的荔枝一副等死模样,那么代表她有更重的内伤,这伤口绝对有诡异的力量在纠缠。
徐尽来找荔枝并非是她真信任荔枝,而是因为楚星尘信任荔枝。
只不过当看见荔枝这副模样的时候……
如果用活泼点的说法的话,那就是——楚星尘真没看错人。
徐尽一脚踏出,语气平和道:
“荔枝,好久不见,还记得我吗?”
荔枝稍显呆滞的目光缓缓挪动,仿佛只是凭着本能,当呆滞的目光移到了徐尽身上,那空洞的眼眸才缓缓凝聚。
她很快认清了来人,干裂的嘴唇微动,却发不出声音。
徐尽迈步走向荔枝,同时从戒指之中取出一枚疗伤丹药准备塞入荔枝嘴中。
荔枝抬起满是纱布的手,抓住了徐尽的手腕。
徐尽感受着手中的力道是那般的轻,却又那般的重。
荔枝曾经圆润润的目光此刻有些干涸和泛红,她声音极为沙哑:
“救……救……”
“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