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瑟琳的话音还没完全落下，沧月身后就传来一阵刺耳的碎裂声。
冻住那三人的冰层突然炸开，冰晶像碎玻璃一样四处飞溅。令人惊讶的是，从冰里脱身的三个人身上连道被冻伤的红痕都没有。
牛仔随手掸了掸夹克上的冰碴，从口袋里摸出半截湿透的雪茄，嘴角一咧：“美女，你把我最后一根雪茄弄灭了。”
沧月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皮肤上连冻伤都没有，感受不到气息...改造人么？”
“没错。”凯瑟琳的声音截断了沧月的审视，她向前半步，恰好挡在沧月和那三人之间，“这三位异能者，是我们与军方合作，用这个时代最尖端的科技淬炼出的成果。异能与科技的完美融合，一定能帮到您。”
“就凭他们...能帮到孤什么？”沧月纤细的眉梢轻轻一挑。
“自然是m-5地区的事。”凯瑟琳的唇角勾起一丝成竹在胸的浅笑。
沧月的瞳孔骤然收缩，周身空气发出细微的冰晶凝结声。冰蓝色的气旋无声缠绕，墙壁迅速爬满霜纹，室内的光线在骤降的温度中微微扭曲。
“你们...在监视孤？”她的声音很轻，但短短的一句话中毫不掩饰的杀意却让凯瑟琳背后的寒毛瞬间立起。
“绝对没有！”凯瑟琳迅速将双手举过肩线，这个动作快得几乎带着风声。她很清楚，恐怕再慢半秒解释，眼前这位冰霜女王恐怕就会痛下杀手。
“m-5本身就是我们划定的最高警戒区，周边十公里内驻扎着三个机械化步兵师。”她语速加快，目光紧锁沧月指尖若隐若现的冰晶，“您在那周边出现...确实很难不被监控雷达捕捉到。”
沧月眼底的寒冰并未因这番说辞消融半分：“孤从未向任何人透露过m-5的事。”
“虽说不知道您这段时间去做了什么，但您可能对这个世界上发生的事情有点过于...漠不关心了。”凯瑟琳递出一份文件，“m-5区域的异常引力场在全球范围内引发了陨石雨，除华夏外，几乎所有国家都遭受了不同程度的打击。”
沧月接过那份文件扫了一眼，眼神中的凌厉淡了几分。她在罗马与堕天使交战以后就陷入了沉睡，再醒来时是在拉纳凯亚的大门前，听奥丁说完这个地方发生的事就前来查看，没多久就去波塞冬帮助黑月等人，在这期间世界上发生了什么她的确一无所知。
“我们相信您比任何人都清楚，这场陨石雨不过是某个存在降临的前奏。”凯瑟琳的声音压得很低，像怕惊扰了什么，“那颗堪比月球大小的彗星。”
沧月的目光如冰锥般刺入凯瑟琳的眼底：“你们还知道多少？”
“不多，只是在古希兰的残卷中找到些零碎记载。”凯瑟琳上前半步，指尖划过文件纸页，“它曾与月球共同环绕地球，后来不知为何脱离轨道消失了。古希兰人叫它...”
“卡伦卡亚。”沧月轻声接上，这个词在她唇齿间化作一团白雾。
凯瑟琳的手指僵在纸页上：“您知道这个名字？”
“不止知道。”沧月的视线越过她，望向窗外阴沉的天空，“孤的记忆中，有它分崩离析的景象。”
“这不可能...”凯瑟琳的声音有些发干，“所有文献都指出，卡伦卡亚早就随着古希兰王国一同消失了。如果那是真的，任何生命都不可能在那场灾难中存活...”
“所以你觉得孤在说谎？”沧月唇角勾起冰凉的弧度。
“不，我是说...也许您看到的只是某种幻象，或者不属于您的记忆碎片。”凯瑟琳快速翻动文件，指向一段模糊的星图记录，“根据我们的测算，卡伦卡亚的残骸被某种引力场吸引形成了如今的小行星带，这些分散了亿万年的碎片正在重新聚合，就像有生命般自我修复。”
“这些孤知道，说重点。”
“如果不尽快找到那个正在召唤碎片的引力源……卡伦卡亚就会在地球轨道上完成重组。然后...”她停顿了一瞬，像是接下来的话有些难以启齿，“与地球相撞。”
她抬手打开腕表的表盘，微小的全息投影在两人之间展开。画面中，一颗小行星正撞向那颗熟悉的蓝色星球。
“六千五百万年前，直径十公里的‘恐龙杀手’，在尤卡坦半岛造成了直径144公里的希克苏鲁伯陨石坑。我们认为，它是导致恐龙灭绝的罪魁祸首。”凯瑟琳的声音像是绷紧的钢丝，“‘恐龙杀手’的能量相当于二百万颗沙皇炸弹，二百万吨当量的沙皇炸弹我们还能想象，但两百万颗沙皇炸弹同时引爆？那已经不能称之为爆炸了，应该叫天地重构。会造成全球火风暴，海啸吞没大陆，然后就是长达数十年的核冬天。”
投影中，地球被厚厚的尘埃云包裹，像一颗死去的灰色眼球。
“而现在...”凯瑟琳切换了画面，一颗与月球同样大小的星体出现在地球旁，“如果卡伦卡亚真的完整归来，这次撞击不会留下任何生命，不会留下任何历史。地球会化作太阳系中一条不起眼的小行星带。”
“距离孤去m-5地区查看已经过去半个月了，也就是说在这半个月内你们什么都没做，只是等着？”沧月皱了皱眉，“甚至没有尝试着去寻找那个引力源么？”
“我们尝试过。”凯瑟琳的声音突然变得干涩，她调出另一份作战记录，全息投影上浮现出数十个红色信号点，“三支满编的机械化兵团，十七个特种中队，分七个批次进入引力异常区。”
“被消灭了？什么东西做的？”
“不，准确来说是‘消失’了。”凯瑟琳伸手划过投影，那些红点如被擦去的血迹般逐个熄灭，“没有交火记录，没有求救信号，前一秒还在正常传输数据，下一秒通讯就变成了白噪音。等我们重新建立连接时，什么都没有了，甚至没有他们被杀留下的血迹或是残骸。就像被某种东西...吞掉了。”
“那你们非要跟着孤一起去的目的是什么？”沧月脚步一顿，侧过半张脸，“送死？”
凯瑟琳深吸一口气，肩线绷得笔直：“我们想与VV学院，还有您一起，共同前往m-5地区，就算不能真的帮上忙，起码我们能有一份交给全世界的答案。”
她敲了敲那块腕表，全息投影的景象又变成了新闻直播，画面里闪过不同地方骚乱的场景：“先前的作战行动失败已经不是秘密，如今世界各地都在爆发恐慌，我们需要一个真相，给世界一个答复。”
“哄老人孩子开心不是孤的工作，那是你们的。”沧月转身离开，同时打了个响指，走廊里肆虐的极寒随着她的响指瞬间溃散，凝结的冰霜也瞬间破碎，“如果你们不怕死的话就跟着，但记得别拖孤的后腿...破军呢？”
“来了来了！”破军连滚带爬地滑到沧月跟前，脸上堆着谄媚的笑。
“恢复得如何？”沧月瞥了他一眼。
“睡饱了！现在就想吃点好的...”
“那就抓紧时间去把你的胃填满。”沧月打断了他的话，“孤需要一个能撑起防御的盾，还要一个出奇制胜的矛。”
“出奇制胜？”破军一愣，“要多奇？”
“就你了。”沧月完全没再理睬破军，伸出手指指向了门后的贪狼，“明天的这个时间所有人在这里集合。”
“啊？我？”贪狼一脸错愕地指了指自己，还没来得及开口，沧月已在空中划开一道紫色的裂缝。
异次元之门在她身后无声闭合，只留下还在发呆的贪狼，和满脸幸灾乐祸的破军。
破军用手肘捅了捅贪狼，咧嘴笑道：“傻了吧老弟，你也被抓过来当劳力了。”
“我建议你们严肃一点，这不是儿戏。”凯瑟琳冷冽的目光扫过破军，“我就是不喜欢你对待什么事情都是这幅态度才和你分开的。”
破军笑容一僵，耳根肉眼可见地泛红：“你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啊。”
“走吧。”凯瑟琳没再看破军，给一旁的三人打了个手势，“回去做好准备，给自己的装备都带好。”
牛仔与红衣少女应声跟上凯瑟琳，唯有黑衣少女仍伫立原地。
“露露？”凯瑟琳回头。
“您是VV学院的校长对吗？”露露看向破军。
破军挠头的手停在半空：“啊，是啊，怎么了？”
露露伸出手，指向走廊尽头的一扇门，她的语气很轻，手指微微有些颤抖：“那后面...是什么地方？”
破军顺着她的手指看过去：“啊，那是葵·波波娃博士的实验室。”
“那里有什么？”露露的声音染上了一丝急迫。
“没什么吧...我记得只有她的一些仪器和分析数据，别的我还真不知道。”破军笑了笑，“等任务结束了我和她打个招呼，带你进去看看。”
“多谢您了。”露露突然深深鞠躬，这个郑重其事的动作让破军一时怔住。
没等他回应，少女已跟着凯瑟琳转身离去。在楼梯拐角处，她最后回望了一眼那扇金属门，眼神里藏着欲言又止的阴影。
脚步声渐渐消失在楼梯间，只留下破军独自站在空荡的走廊里，对着那扇门出神。
门缝里透出仪器幽蓝的冷光，映照着实验室中央巨大的玻璃舱。白发少女悬浮在营养液中，如同被封存在琥珀中的蝴蝶。
她的睫毛轻颤了几下，眼帘忽然掀开一道缝隙，眼底燃起的金色火焰在幽暗中灼灼生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