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尊敬的陛下。”士兵恭敬点头领命,随即保持着低头的姿态,缓步后退着退出了大殿。
不过片刻功夫,殿门再度开启,一道身材壮硕的身影走了进来。
这同样是一名维兰星人,暗绿色的鳞片紧致油亮,没有半分奎兹尔身上的枯槁感,三角形的头颅轮廓与奎兹尔有着几分明显的相似,只是金色竖瞳里少了几分阴鸷,多了些许沉凝。
他正是奎兹尔的次子,弗利萨。
弗利萨踏入大殿后,脚步放得极轻,不敢有丝毫造次。
他径直走到奎兹尔的王座前,双腿一曲,单膝跪地,右手按在左胸的鳞甲上,行了一个标准的觐见礼:“父王。”
“嗯。”奎兹尔从鼻腔里敷衍地哼出一声,枯瘦的手指依旧在王座扶手上无意识地敲击着,眼神扫过弗利萨时,满是不加掩饰的不耐烦。
“弗利萨,又有什么事?若是再劝我停建舰队、赈济底层,你便直接退下吧。”
奎兹尔的话像一块巨石,狠狠砸在弗利萨心头,可他攥紧的拳头松开又握紧,终究还是不愿放弃。
他抬起头,脸上满是急切,声音带着一丝恳求:“父王,请您三思啊!如今文明的资源十成里有九成倾斜在了舰队建造与武器开发上。”
“底层民众连最基本的空气过滤仪都换不起,净化资源更是被权贵垄断——我们完全忽视了民生啊!”
“就在昨天,外环区的毒雾浓度又飙升了三成,光登记在册的死者就有数万人,还有更多尸体被随意丢在巷子里没人管!再这样下去.....”
“闭嘴!!!”奎兹尔猛地一拍王座扶手。
他本就在极力压抑的怒火,被弗利萨这番话彻底点燃。
枯槁的脸上青筋暴起,眼睛里满是凶光。
“你这个混账东西,懂什么叫生存法则!维兰文明靠的是武力,没有舰队,没有更强的武器,我们拿什么去抢占资源?拿什么压服那些附庸星系?”
“民生?那些底层蝼蚁的命值得浪费资源?死几万人算什么!只要舰队能再扩充一倍,我能从别的星系抓来十倍、百倍的奴隶填补空缺!”
“父王!您怎么能这么说!他们也是维兰星人啊!”弗利萨又急又气,忍不住提高了声音,还想再争辩几句。
可奎兹尔早已被这“忤逆”的态度彻底激怒,他猛地站起身,朝着殿外嘶吼道:“卫兵!卫兵!给我把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轰出去!轰得越远越好,别让他再在我跟前聒噪!”
话音刚落,两名手持能量长矛的禁卫军便快步冲进殿内,一左一右架住还想开口的弗利萨。
弗利萨挣扎着回头,望着王座上那个暴怒又陌生的父亲,嘴唇动了动,最终只化作一声沉重的叹息,被卫兵半拖半架地带出了大殿。
也就在弗利萨被卫兵架着刚踏出殿门的间隙,一道更为高大壮硕的身影恰好出现在殿外廊道。
他比弗利萨高出近一个头颅,暗绿色的鳞片如同淬火的铠甲般厚实,肩背挺拔如枪,三角形的脸庞上带着几分倨傲的冷硬。
见弗利萨被拖拽着离去,他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嘲弄,嘴角随即勾起一抹毫不掩饰的轻蔑笑容,仿佛在看一个失败者。
驻足冷笑片刻后,他才抬步走入大殿。
守在殿门的禁卫军见了来人,不仅没有半分阻拦,反而纷纷垂下头颅,侧身让开道路,甚至连请示都没有请示。
显然,这人在浮空城的地位绝非寻常。
“父王,弗利萨那家伙,又惹您生气了?”他刚踏入殿内,便扬着声音开口,语气里带着几分刻意的关切,目光扫过王座上气息未平的奎兹尔,眼底却藏着一丝看好戏的玩味。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原本还在怒视殿门的奎兹尔,脸色瞬间缓和了大半,连紧绷的肩颈都松弛下来。
他抬眼望去,枯槁的脸上露出难得的笑意:“原来是普罗托斯啊,快过来。”
这个被称作普罗托斯的,正是奎兹尔的长子,也是他最宠爱的子嗣。
相较于弗利萨的优柔寡断、满口“民生”的“软弱”,普罗托斯简直是他年轻时的翻版。
不仅继承了他壮年时的强悍体魄,更将他“狠厉果决、掠夺至上”的性子学了个十足。
以往奎兹尔故意将同一件事交给两个儿子处理,弗利萨总会纠结于“是否伤及无辜”“是否耗费过多民力”,最终拿出的方案往往束手束脚。
而普罗托斯从不在乎过程,只看结果。
镇压叛乱时会用最血腥的手段震慑全场,掠夺资源时会把目标星系榨取到寸草不生,每次交上的“答卷”,都精准戳中奎兹尔的心思,从来没让他失望过。
“免礼吧。”奎兹尔摆了摆手,语气里满是对长子的纵容,方才被弗利萨勾起的怒火早已消散大半。
普罗托斯闻言,脚步顿在原地,非但没有顺势起身,反而微微躬身。
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恭敬与诚恳,假惺惺地拍起了马屁:“父王,您是维兰文明至高无上的君主,是执掌整个星系命运的主宰。即便我是您的子嗣,君臣之礼也绝不能废——向您下跪,既是敬您的权柄,更是敬您为文明开拓的荣光。”
这番话像蜜糖般砸进奎兹尔心里。
他本就偏爱这个“复刻”了自己狠厉的长子,此刻听着这般熨帖的奉承,更是笑得眼角的皱纹都挤在了一起,连呼吸都顺畅了不少。
他抬手虚扶了一下,看向普罗托斯的眼神里,满意与欣慰几乎要溢出来:“好好好,不愧是我奎兹尔的儿子,这份心思比你那个只会空谈的弟弟强上百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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