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三两苦酒吞下肚,水泥封心示路人。
人生来便有感情,嘴上说着没有的,只是被伤透了心。
就像言君眼前这位叫楚泷的青年。
“我算是看出来了。”
“她就是一直吊着我。”
“现在世界变了,又兜不住了,就急着跟我撇清关系。”
“亏我以前那么信任她,没想到背地里还与自己上司......”
楚泷话顿,抓着酒杯一放,却没松手,微醺的脸上还残留着愤恨。
言君这会也听明白了,感情是这哥们先约的人,人家赴约了,却碰上另一桌。
然后一桩备胎碰备胎,迫不得已选正主的戏码。
“早些知道也挺好,不然继续下去,难免被耽误年华。”言君温声开解,目光流转在对方脸上。
这哥们比上次见,又晒黑了些,但脸庞仍然称得上俊逸。
再看下方。
陈小倩旁边那个胖胖的中年男人。
啧。
颜值与金钱的较量,后者薄纱前者。
“说是这么说了,但......”楚泷说着又停下,愤恨的表情也慢慢转为不甘。
一桩桩,一件件,一笔笔,虽小却是力所能及,这全是沉没成本。
没几个普通人能轻易走出来。
言君虽然没经历过这类事件,但也大体能明白。
“所以,你还是想追回她。”
“想又有什么用。”楚泷微低着头,一只手握着酒杯,松开,又握紧。
言君注视着这个内心里正在做抉择的青年,微带一丝蛊惑的口吻道:“想一想又没关系,万一走个好运什么的,直接逆风翻盘呢?”
“翻盘啊......”
楚泷长叹,借着醉意往后一靠。
“呼。”他长长呼出一口酒气,泛红的脸庞上逐渐出现一抹索然:“算了算了,人家都摆明面上了,就算追回来心里也长了疙瘩,不如就此了断为好。”
“是也。”
言君盯着他那面下暗藏的翻涌,轻点下头,不做多言,只端起酒杯,敬向眼前这位即将开始走向新生的‘男人’。
“来,喝一个。”
“好!来!”
砰。
两杯相撞。
言君一饮如今再醉不倒自己的酒水,放下杯子,却想起件事。
“哦对了,我前几天又去了趟港口,发现那里成了片浅滩。”
“是啊,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就大退潮,以前都没发生过的。”楚泷既纳罕,也郁闷,“本来还想着过几天就好,结果这海水一去就不复返,每天都往下降......”
听着抱怨,言君敛眉沉思。
大退潮?
怕不尽然。
那可是大海,不是什么江湖河畔。
海中的潮涨潮退,基本都会有规律,可按照这种只退不涨,还连续这么多天......
是海中消失了什么?
又或者,是陆地上多了什么?
不然那么多海水,去了哪?
“还有,这两天夜里居然开始下雪,真是见了鬼了,明明白天还热成狗。”
听到这话,言君回神,看了眼下方的酒色艳舞。
魔都的夜文化很繁华,每到这个时间点,场子不错的话,基本都会人满为患。
这种情况,在寒冷骤临时,会更加明显。
一如最古时期,人们抱团取暖。
“天太冷的话,晚上就早些休息,免得把身体搞坏了。”言君回过头,好心提醒。
“嗯,小哥你说得对。”楚泷洒然一笑,显然听出了对方的言外之意。
“不过话说回来了,小哥。”他醒了醒神,仔细看向言君,“一段时间没见,感觉你变化蛮大的。”
言君微微一笑,“也没差多少吧。”
“真的,就好像哪里不一样了。”楚泷坚持道,目光也一直停留在言君脸上,没有朝旁边看一眼。
其实楚泷来时便认出了清灵,但只是看了一眼,就没再看第二眼,甚至至此都没有谈论对方半句。
这是避嫌,也是敬畏。
世上好看的男女都不少,可男才女貌又能恩爱有加的,聪明点的都能想明白,那不是自己强就是身后强。
楚泷早就心知,所以看似醉醺的姿态下,却一直谨守着分寸。
“呵呵。”言君这时笑笑,“可能是最近有些焦虑,所以难免变化了些。”
又或者,不是他变化,而是世界变化,于是不得不换一副面具来应对这所谓的‘人世间’。
“焦虑嘛,很正常,是人都会焦虑。”楚泷顺势开解句。
说着,他给自己倒杯酒,端起轻抿时,嘴角却是一抹苦涩。
这一幕自然逃不过言君的洞察,他沉吟半晌,“话说,现在港口关了,那你后来去了哪里?”
“也没去哪,就四处转转,看有没有机会什么的。”
楚泷耸耸肩,似乎不在意自己如今无业游民的身份,反倒有些自在的松弛感。
是因为心中摈弃了那一份不该有的压力,所以浅滩上挣扎的鱼儿要返身跃入海中么。
言君再次举起酒杯,“那助你好运。”
“谢谢。”楚泷也举起酒杯。
砰。
一饮而尽。
楚泷放下杯子,拍拍裤腿站起来。
“太晚了,我就早点回去休息了。”他眼神略有感激且郑重地看着言君,“改天我有了着落,再回请你。”
言君回以目光,笑着点头,“行,那我就等你的好消息。”
楚泷也点了下头,最后看了眼,洒脱转身。
“走了。”
他摆手离去。
言君目送。
直至背影消失在视线,他收回目光。
至此清灵才出声道:“夫君想帮他。”
“这你都知道?”言君挑眉看向身旁。
清灵嘴角勾勒着清浅的笑意,抓住他的一只手,放在腿上,轻轻揉捻,慢声细语。
“都说了,妾身与夫君一条心,夫君之意,妾身又岂会不知?”
说到这,她眨了下明亮的眼眸。
“当然,夫君如果要嘴硬的话,妾身也可以当做不知的。”
“不是......”言君蓦然坐直身,不由诧异道:“小宝贝,你咋也开始变得调皮了?”
“和‘妹妹’们一块待了两天,便不由学了些。”清灵是这么解释的。
但这理由偏偏鬼还行,想骗言某人,那是绝对......
嗯?
脑子还没转完,言君就感觉一抹温凉隔着裤子传至小腿,顿时疑惑。
“咋啦?”
清灵挨着他,不留一丝间隙,檀口轻启道:“妾身又有些冷了。”
“啧。”
言君撇撇嘴,“叫你之前嘴硬,还光着腿出来,这下知道错了没?”
言君一边责怪,一边矮着点身子,去稍稍扒拉了下裙摆。
“嗯,妾身知道错了。”清灵小声说,眼眸低垂,注视这个拿手给自己捂脚的男孩。
言君来了两手炙热温暖,收回后,又依依不舍地嘱咐道:“下次记得把袜子穿上。”
“嗯,听夫君的。”清灵浅弯着眼眸,淡淡的口吻,随性似乎又认真。
言君一时分辨不出她说的是真是假。
不过,现在倒也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了。
而是......
“夫君打算动手了?”
清灵望着忽然站起身的言君,似问的语气,却是在陈述。
“看来小宝贝是真的很懂我嘛。”言君朝她笑了下,旋即望向对面。
而或许是冥冥中有所感应,对面的人,也在这时看来。
“夫君又忘了,才说过妾身与夫君一条心的。”清灵也站起来,微嗔的语气又强调了一遍。
少有听到这种语调的言君不由回过头,却是微一挑眉,半开着玩笑道:“那你不打算说点什么?”
清灵静静看着他这副颇具暗示性的模样,沉默半晌。
最后,往前半步,柔润如糯糕的唇瓣贴在他耳垂边,用绵软的语气,摇旗助威。
“哥哥加油~”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