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
老狐狸竟这么轻易就松口了?
叶灼回忆一下刚才的情形——难道他是喜欢自己撒娇?
她顿时眼前一亮。
很有可能!就像她也扛不住李莲花撒娇……上次他被那茶杯豁口割破手指,委屈巴巴地冲她喊疼,她一下子就心软的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了。
她不禁想……李相夷从前会冲人撒娇吗?
应该会吧?
他内心深处一直住着个小孩子……好奇、爱炫耀、喜欢热闹、渴望被爱。
天呐,在外面威风八面、冷傲风流的李大门主,撒起娇来应该没有人能扛得住——她好想见一见啊!
嗯,下次入梦,一定要想办法骗十年前的小相夷撒个娇看看。
她这么遐想着,自己也分外鲜活起来。
“李门主。”她松开了他的衣袖,却得寸进尺道:“我是真心仰慕你,让我服侍你沐浴好不好?”
李莲花慢悠悠地瞥她一眼,“姑娘自便。”
他现在也不找什么‘夫人善妒’的借口了——叶姑娘想做的事,除非他严词拒绝,否则她一定会想办法得逞。
自从与她言明心意,阿灼便胆子大了,多番撩拨挑衅,以逗弄他为乐。
他是爱重她而守礼,并非经不起调戏,不能叫她太得意了。
果然她就踮脚贴了上来,双手从他背后环住,纤纤玉指直接拂上了他腰间的衣带——
李莲花十分自然地展开双臂,任她动作。
“哎?”叶灼摸索半天,竟然不知道如何解开这个环扣,一时愣住:“哎哎哎??”
李莲花运了婆娑步,一个转身从她虚虚的环抱中脱身出来,冲她微微一笑,“看来姑娘还得多练啊。”
这话颇有几分嘲讽意味,配上老狐狸温淡的笑,更让人羞恼。
“既然姑娘不擅长侍奉人,也没必要委屈自己,不若在这里等着。”他抬手点住了她的穴道,将人打横抱起来放置在屏风后面,“放心,我可不会告状。”
阿灼从不做家务,倒是他常替她打理衣服,她的那些首饰、腰链、琳琅环佩该如何穿戴、如何搭配,他都一清二楚。
看来以后也该偶尔教她收拾收拾,总不能一辈子做大小姐。
他这样想着,自己脱了衣服,随意搭在屏风上,径自下水沐浴。
这水似是天然温泉,暖意融融的,很是惬意。
他背靠着浴池中央的青石,随意往身上浇了一瓢水,放松地哼起不知名的小调来。
叶灼其实没被点住——李莲花内力不济,也不是为了辖制她,只是要她不要继续胡闹罢了——于是听见浴池里的动静之后,蹑手蹑脚又爬起来。
她屏住呼吸,一手撑着地,一手紧扣着屏风边缘,小心探出头去。
她故意像个小女孩偷看心上人那样鬼鬼祟祟地,等着看李莲花发现之后大惊失色的模样——不过此刻李莲花对她的小动作毫无察觉,极为放松地背靠青石擦洗自己,半湿的青丝散落在肩头与石面上。
因为他背对着她,一片水雾氤氲中,只能看见光裸的上身。
水珠顺着他的脊背滚落,滑过纵横交错的伤痕。
一道贯穿左胸、距离心脏不到两寸的刀疤最为惊险狰狞,应该是东海之战时笛飞声留下的。
与之相对,还有一道从右肩斜贯至左腰的剑伤,年头更久,上面覆盖了许多其他伤痕,看着像是剑魔的饮血所致——那他受这伤时应该只有十五岁。
几处箭伤留下的圆形疤痕散布在肩胛周围,还有数不清的细长剑痕,大约是在漠北为护门人以寡敌众受的伤。
天下第一……哪里是轻轻松松的一个名头。
其实她上次在浴池中便近距离看过这些伤……但上次双方都沉浸在剧烈的悲伤中,无暇多想——现在可就不同了。
叶灼胸口泛起一阵带着酸楚的暧昧。
她想要一寸寸抚摸过每一道伤痕,问清它们的来历,与他一起回顾错过的那些年。
那些没有我的日子里,你万人敬仰,风光得意,可曾在伤重痛楚时觉得孤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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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莲花对屏风后的窥视一无所知,他现在十分放松,因为刚跟阿灼调情,算准她解不开衣带扣而赢了半招,正在得意。
“花有重开日,人无再少年。”
“不需长富贵,安乐是神仙。”
他悠哉悠哉地哼着不知名的小调,手中随意掬起一捧水从脖子上淋下去,又用白皙修长的手指抹过。
然后他低头看看了垂在胸前的头发,用手拿起向后一甩。
狐狸精!
怎么有人只需要随便动动,就一股儿狐媚子味?
还是个男人。
叶灼咬牙切齿地想,她勾引李莲花之前都要琢磨一番,如何柔婉才能既有风情又不露骨——但李莲花就不需要,他只要放下戒备,举手投足都是一股清纯狐媚子味。
李莲花忽然停下哼唱,伸手去够放在浴池边上的布巾。
这个动作让他背部的肌肉舒展开来,露出流畅优美的线条。
她眼力很好,但此刻不敢细看——李莲花武者警觉很强,视线太炙热的话他一定会察觉。
然而下一刻,李莲花够不着布巾,于是起身从水里站了起来。
哗啦啦一阵水响。
叶灼一下直起身向前倾斜,连带着屏风座都发出“吱——”地一声。
李莲花的动作顿住了。
他没敢转身,只是全身线条骤然紧绷,水珠从他突起的肩胛骨上滚落。
时间仿佛凝固,只剩下水汽无声蒸腾。
半晌,叶灼主动出声,“李、门主?”
李莲花回过神来,“哗——”又坐回水中去,几乎是蹲着游向了浴池边,然后眼疾手快捞起毛巾擦身。
衣服在哪?
他脱下的衣服随手搭在屏风上……
那预备洗换的衣服又在哪儿?
他环顾一圈,发现有叠好的新衣放在浴池边上的木质托盘里。
李莲花赶紧抱起衣衫,急急忙忙往身上套。
“李门主,可需要……”
李莲花不管不顾,手忙脚乱地系好衣带,方才气汹汹地转头看向屏风。
叶姑娘还保持着探头偷看的姿势,故意睁大眼睛,做无辜状:“可需要妾身服侍?”
李莲花气得说不出话:怎么、怎么能这样呢?!
叶灼想,他一定不知道自己的表情多可爱,忿忿中混杂着一丝委屈。
怎么能不按套路出牌呢?!
女孩子家的矜持呢?!
叶灼冲他眨眼睛:那我又不是乔婉娩呀。
“你……一直在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