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云飞一边吩咐全军拔营,一边冲进军帐,亲自查看地图。
“这李密疯了。”他手指划过潼关南口,“夜袭主营,是破釜沉舟。问题是……他真有那么果断?”
“主公。”李安仁满脸焦急,“我们人不多,李密若倾巢而出,咱们恐怕难挡其锋。”
“我知道。”赵云飞掀起披风,换上轻甲,“但你知不知道李密为什么现在动手?”
李安仁一愣:“这……”
赵云飞盯着他,一字一句:“因为我们昨晚去了房玄龄那儿。”
“你是说……有人泄密?”
“泄不泄已经不重要。”赵云飞冷笑一声,“这帮人,谁都不是傻子。咱们和唐军暗通声气,李密不是看不出来。只是之前他需要我们抗唐,才装聋作哑。可现在潼关已乱,他终于下定决心,先把我这颗不听话的棋子拔掉。”
李安仁咽了口唾沫:“那……怎么办?西撤?”
“不行。”赵云飞摇头,“李密也算半个军事家,他敢出夜袭,就不会只冲主营。我们后路一定埋了伏兵。一撤,就中计。”
“那就硬打?”
“也不是。”赵云飞目光一闪,“兵法有云:兵贵神速,敌之所惧,吾攻之。”
他唰地抽出案上短刀,啪地一声插入潼关东口处:“他不是想咬我们一口么?那咱们就反过来,咬他后颈子——直接打他的老巢。”
李安仁瞪大眼睛:“您是说……打李密大营?”
“不错!”赵云飞嘴角一勾,“他以为我军疲惫,只能守营不出,才敢孤军夜袭。咱们若能趁其营空,杀个回马枪,不但能扰其后方,甚至还能逼他回撤,到时候这一仗——就不是输赢,而是全歼。”
“可……”李安仁低声道,“咱们兵力分散,此时仓促行动,只怕……”
“赌一把。”赵云飞的眼神坚定,“你调精锐两千,从西侧小道出营,先避开李密主力,直取其大营。记住,只扰不战,点火生烟,引他惊慌即可。”
“那主公您呢?”
“我领三千骑正面迎敌。”赵云飞笑道,“他既想咬我,我便把这颗诱饵当得漂亮点。”
李安仁看着他,忽然问:“主公,这法子……若不成呢?”
赵云飞咧嘴一笑:“那就两败俱伤,我死,他亡。”
他拍了拍李安仁肩膀:“放心,这年头,李密死得起,我也……死不起。”
一刻钟后,军号响起,营帐燃起烟火假象,三千精骑迅速分出两翼,一支由赵云飞亲自率领迎敌,一支则在李安仁的带领下悄然绕出山谷,直奔李密大营。
天边已泛鱼肚白。
赵云飞勒马在坡头,看着远处战旗猎猎,李密亲率的突骑已然逼近。他眯起眼,低声道:
“李密,你要赌,那我赵云飞就陪你赌到底。”
他举起长枪,枪尖划出一道冷光。
“全军——”
“随我——杀!!!”
三千铁骑轰然下坡,如同山洪奔涌,迎向那夜色未散的黎明与杀机。
李密看着对面赵军主动迎战,反而微愣:“这赵云飞……疯了?明知我人多势盛,竟还敢正面突袭?”
副将张冲皱眉:“莫非他另有援军?”
李密冷哼:“援军?哼,他若有援军,昨日便来,不会等到今日我兵出营后才动。定是虚张声势,想诈我回军。全军推进,加快速度,务必一鼓而下!”
两军交锋之际,赵云飞纵马冲阵,枪出如龙,一枪挑飞对面副将,一时间士气大振。
“赵云飞在此!谁敢来战!”他声如雷霆。
但他心中却清楚——这仗不能久战,只需拖延,让李密心生动摇便足矣。
而此时,李密大营中,火光冲天。
李安仁带人点燃粮草库与辎重营,浓烟滚滚,旌旗乱舞,四散兵卒以为大敌临头,喊杀声、哭喊声、奔逃声混成一片。
“敌袭!敌袭——”
有士卒奔出大帐,慌不择路,一头撞入谷口石壁。
李密前军渐进,忽有斥候飞奔至前,脸色煞白:
“魏公!后营起火,大营混乱,有敌人潜入!”
李密大惊失色:“什么?!赵云飞还有后手?!”
“是赵云飞军旗!”斥候几乎哭出来,“后军大乱,粮草烧毁过半,辎重被劫,守营小将已阵亡!”
李密面色惨白,回头看那升腾的浓烟,只觉一口老血直冲脑门。
“撤军!”他一声令下,“传令三军,立刻回撤!务必保住后营!”
可惜,他这边刚刚回头,赵云飞那边却越打越凶,拼命围住他的前军,阻其退路。
“李密!”赵云飞大喝一声,“你敢来,我便让你有来无回!”
李密怒极,一马当先挥刀冲阵,赵云飞也不避让,两马对冲,刹那间火星四溅。
刀枪交击,战马嘶鸣,鲜血溅在两人盔甲之上。
“赵云飞!”李密怒吼,“你竟敢背主!?”
“你不配做主!”赵云飞怒吼还击,一枪刺来,被李密横刀架住,溅起火光。
两人鏖战五合,各自后撤,喘息未定。
这时,西面传来锣声急鸣,正是李安仁的军队绕回而来,形成合围之势。
李密终于意识到,这一局自己彻底栽了。
“撤——掩护撤军!”
赵云飞见状大喊:“全军追击,不可让他喘息!”
“主公!”一名亲兵策马冲来,面色惨白,“王世充军队——王世充派人趁火打劫,已经攻破洛阳西门!”
赵云飞一愣。
“什么?!”
亲兵声音带颤:“我们斥候看到,王世充军号已在洛阳西墙升起,李密旧部大乱,正往西逃窜。”
赵云飞望向远处天边,只见硝烟缭绕,洛阳城头的旌旗已经换了颜色。
“王世充……这老狐狸,果然趁火打劫!”
他咬了咬牙:“传我命令——立刻止追李密,调兵南下!洛阳……我志在必得!”
而此时的洛阳西城头,王世充披甲立于城楼之上,望着城中火光映天,冷笑道:
“赵云飞……你打得是李密,我抢得是洛阳。你可还有后手?”
城下,一支骑兵悄然自西南绕道而来,为首之人身披白甲,脸蒙黑巾,马蹄声踏碎晨曦。
这一支兵马,没有旌旗,也没有鼓号,却悄无声息杀入乱局。
赵云飞还不知,他这一战虽退李密,却也意外打开了另一个棋局——
一个,足以彻底搅动天下的棋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