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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阴沉得像谁在天上倒了一锅墨。曹州西郊的草木被风刮得瑟瑟发抖,旷野里不时刮过一阵卷土风,带着隐隐的血腥味。

赵云飞勒住马缰,望着远处的冀州方向,眉头皱得能夹死一只蚊子。这几日的战报像不要钱一样往这边砸:窦建德南下速度比想象的还快,李密的局势开始紧绷,瓦岗军里的各路义军情绪躁动,连夜里巡哨的士兵都不敢大声呼吸。

“将军,那边探子回来说,窦建德主力已过洹水,很可能在三天内抵达黎阳。”王小乙拍着马背,声音里藏着明显焦虑,“按这速度,我们怕是得提前准备了。”

赵云飞点点头,却没有立刻吭声。他知道,历史上李密就是在对付窦建德这个环节上被打得昏头,然后接着又被王世充补上一刀,直接凉透。现在他要做的,就是尽力让李密少死一点人,同时给自己未来留点活路。

而这个活路,得从黎阳这一仗里找。

“走,先回军中。”赵云飞收起思绪,长吸一口风沙味的空气,“今晚得和李密商量一个稳妥的法子。”

王小乙翻了个白眼:“稳妥?对李密来说,最稳妥的就是‘冲!’和‘再冲!’。”

赵云飞忍不住笑出声:“你这是造反啊,小乙。”

“咱不是早就在造反的路上了吗?”王小乙摊手。

赵云飞懒得理他,一夹马腹,便往军营方向疾驰。王小乙从后头追了上来,边跑边喊:“将军!你慢点!我上回屁股还没从马鞍上缓过劲儿呢!”

风声呼啸,仿佛整个天地都在为即将发生的大事憋着气。

……

傍晚,瓦岗军中灯火通明,士卒们在匆忙地修补甲胄、磨刀、分发干粮。李密的大帐外,来往的将领不断,仿佛蚂蚁窝被捅了一下。

赵云飞刚到,就被一个黑脸大汉抓住袖子:“赵将军,你可算回来了!再不回来,李主公怕是要把将军你派去探路,代替他劈开窦建德的营门!”

赵云飞一听就知道这是邴元真。他“啪”地拍掉对方的手:“我又不是铁疙瘩,去探路不成被射成筛子?”

邴元真哈哈一笑,露出一口白得刺眼的牙:“主公说你胆子大,用你探路最合适。”

“他是嫌我命硬。”赵云飞扯了扯嘴角。

两人边走边聊,进了中军大帐。

帐中,李密正来回踱步,手里捏着一卷刚收到的战报。听到有人进来,他抬头看见赵云飞,立刻道:“云飞,你回来得好!冀州那边已经到了紧要关头,你有什么计策?”

赵云飞看他这眼神,像看着一颗能把人炸上天的火药包,稍不注意就要给点着。

“主公,”他说,“您想听实话还是想听好听的?”

李密的眉毛往上一挑:“本帅什么时候让你们说过好听话?”

赵云飞点点头:“那我就说实话了。”

他走上前,在地图上猛地一点:“窦建德必定直指黎阳,不会给我们太多时间。此人治军严整,不像一般的乌合之众。如果硬拼,胜算小。”

帐中几个将领面面相觑,显然不愿听这种没气势的话。

李密却没有恼怒,只是沉声问:“那你说怎么办?”

赵云飞深吸一口气,道:“借力。”

“借谁的力?”有人问。

赵云飞抬眼扫过众人:“王世充。”

帐里瞬间静了半息,紧接着爆发出一阵嘈杂。

“借王世充的力?那不是羊入虎口?”

“赵将军,你是不是被风吹坏脑子了?”

“王世充恨不得吃了主公的肉——”

赵云飞抬手压住众声:“我知道诸位在担心什么,但历史——不对,天下大势,谁都清楚:王世充绝不会让窦建德壮大。与其任他坐收渔利,不如主动把这个渔网扔他怀里,让他去咬窦建德。”

李密没吭声,低头看着地图,指尖轻轻敲着案桌。

“继续说。”

“王世充兵力雄厚,我们若与他暂时达成口头联盟,由他抵住窦建德主力,我们则在侧后牵制、骚扰,让窦建德无法集中全部力量攻打王世充。”

赵云飞顿了顿,继续道:“王世充与窦建德打得越狠,我们越有空间保存实力。等他们两败俱伤,我们再择机而动。”

帐中的声音再次变得混乱。

“这是借刀杀人?”

“比借刀杀人更狠,这是借两把刀互砍!”

“赵云飞你这心肠黑得和锅底似的……”

赵云飞懒得反驳,只看李密。

他知道李密天生不愿屈居于王世充,不愿示弱,更怕被人说成依附他人。但这世道气运向唐,他若不学会借力,迟早要被历史的车轮压得粉碎。

李密沉默了更久。

终于,他抬头,眼神锐利:“你说的这个法子……本帅能活到最后吗?”

赵云飞笑了笑:“主公若不活到最后,谁来收拾他们的残局?”

李密愣了下,随即仰头大笑:“好好好!赵云飞,你这个法子,本帅要了!”

众将领面色复杂,可见没人敢反驳。李密这一决定,就像把一颗火星丢进了油锅。

赵云飞却明白,这火星迟早会烧到自己头上。

……

夜深,军营沉沉。赵云飞独自坐在营外的一块巨石上,望着远处漆黑的天边。王小乙坐在地上啃干粮,嘴里一边塞,一边含糊不清地问:

“将军,你说王世充那老狐狸会答应吗?”

“会。”赵云飞笃定地说,“他比谁都希望窦建德死。”

“那我们呢?”

赵云飞看了他一眼:“我们要做的,就是在夹缝里活下来。”

王小乙皱眉:“听着跟老鼠一样。”

“你想当猫?猫现在是李世民和李渊。”

王小乙嘟囔:“那我们算什么?”

赵云飞站起来,看向风中摇晃的军旗下的瓦岗二字,语气很轻,却带着一种隐而不发的狠意:

“我们不当猫,也不当鼠。我们是能决定自己命运的人。”

风卷过草野,远处隐隐传来马蹄声,像是有人在夜色里疾驰。

赵云飞心头微动。

“有动静。”他低声道。

下一刻,一个披风猎猎的骑影从黑暗中冲出,直奔军帐方向疾驰而来。

王小乙吓得把干粮掉在地上:“娘的,这么晚谁啊?”

赵云飞目光紧锁那骑影,越看越觉得不对劲。

那人纵马如飞,甚至不减速。

随着距离拉近,他终于听清了对方的喊声——

“急报——急报——窦建德先锋军已提前过河!沿大堤疾行,直扑黎阳渡口!”

赵云飞的心,猛地沉了下去。

这速度……完全不符合他推测的路线。

难道……窦建德猜到了他们要借王世充的力?

还是——

有人提前泄露了消息?

赵云飞瞳孔骤缩。

这一瞬,他忽然意识到:原本他以为能操控的局,正在脱离轨道——历史的惯性正在向他扑来,像一头凶猛的野牛。

大帐方向已经响起了惊动声,而赵云飞的目光死死盯着黑暗中的方向。

窦建德提前过河……这一棋,究竟是谁替他落下的?

难道……历史中那位暗中搅动天下棋局的人,已经盯上了瓦岗?

风声狂啸,夜幕像被撕开了一条缝。

赵云飞握紧了拳头。

而就在这时,另一个疾驰而来的骑影,突然从另一侧冲出——衣甲模糊,却带着几分熟悉的影子。

王小乙吓得跳起来:“又来一个?!”

赵云飞凝神一看,脸色瞬间大变。

那人的旗帜上,赫然写着一个字——

“王。”

王世充的人……怎么会在这个时辰赶来?

他来这里,是为了什么?

带援兵?带威胁?还是——

……带着更大的阴谋?

夜色深沉,杀意在空气中悄然滋生。

故事在此刻突然悬住。

下一秒,将彻底改变赵云飞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