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破奴身为武将,身材相当契合身份。
身高七尺,近两米四,一身玄铁重铠裹在身上,如同铁塔矗立,持两柄人头大小精铁锤,步伐迈动如同擂鼓,甲胄铿锵碰撞像雷鸣。
龟兹王城不小,赵国主元真到来之前,景朝守军就悉数撤入了王城中,依托城池固守,此时的城内足有骑军两万、步卒六万,接近整座龟兹要塞守军数量的二分之一。
刘破奴军令如山传下,守军将领竟是无一不从,他点足七万军马,只留一万守城,而后一马当先,气势浩荡于城门前摆起阵仗。
身后城楼城垛守军仿佛打了鸡血,擂鼓声震震,听闻者胸腔、耳膜无不激荡。
于此同时,城垛上炮口一米粗大的幽幽火炮、半丈长的精铁弩炮,皆是架设起来。
赵国主看到此一幕,不由一愣,还真敢出战?
刘破奴扛锤在肩,昂首俯视城外赵国主身后的数万胡族骑军,脸上不加掩饰的狂傲。
他就是要正面迎击这数万元赵国精锐,将之拖入最后的战程。
陇王要来,且是带着西北经都府最后家底铺天盖地围拢而来,势要捉住这胡人国主。
他如果只打守城战,任由其在城外叫嚣,且不说无法对其造成有效牵绊,很有可能在大军围拢之前就将之吓跑,就是如此丢人的任其辱骂,岂不是向龙王证明他太过怒囊,不敢打硬仗?
日后还想将这个‘代都护’的代字去掉?
人生能有几回搏,上位的机会转瞬即逝,不付出一些走钢丝代价,岂能积累战功,沙场向来危险,他可不是那些金贵娇嫩的勋贵武将。
以他纯粹武夫的六境修为,只要不遇上拥有大威力手段的修士,亦或上三境修士,只要待在层层大军包裹之中就死不了。
况且,他还有底牌手段。
刘破奴左右环视,擦了擦手,从怀中掏出一枚号角模样东西,鼓气猛吹了起来。
空气震荡轰鸣声中,隆隆震颤之声伴随号声冲天响起。
一团巨大黑影轰然从虚无之处开出,悬停于龟兹王城上空,将仍在下坠落的血红流星雨悉数格挡,气流炸裂声响彻云霄。
只见一艘与城池一般大,长达千丈的悬空楼船巨舰,悍然出现于万军阵前,楼船两侧陈列的黝黑玄铁炮管散发森森寒芒光泽。
凭空出现,仿佛就是从虚空中钻出,使得元赵大军大感意外。
破开云浪稳定之后,楼船上密集陈列的炮火台矫正方向,朝绵延数里之外的元赵国骑军军团发起猛烈炮击。
巨炮咆哮声浪撕开云层,光焰裹挟硫磺焦气扑面滚涌,热浪烧灼得空气都在蜷曲发脆。
元赵地面骑兵尚未及调转马头,天雷降世般的炮火就如雨点倾泻而下,将他们打了个措手不及,手忙脚乱方才召唤出流星雨对轰。
一时之间,残肢断臂与铁甲碎片在气浪中翻飞,混着皮肉烧灼的恐惧气味。
惨叫声、人仰马翻声、炮弹爆炸声交融于耳。
景朝最先进的战争机器,悬空楼炮船首次登场。
自成汉灭国战争,往前追溯五十年,大景虽都未曾发动过战争,可却不代表这座庞然大物般的国度,消停了这心思,人类先进战争手段、修士底蕴积累,每时每刻都在增长。
这样一艘国之重舰,足以弥补上三境强者不足之时,火力覆盖之用;楼船底部采用浮空石包裹铁皮,船舷两侧陈列上百门丙级火炮、十门乙级火炮,顶上灵晶铺设半透明屏障;整座船体拥有须弥芥子的佛门神通,能够缩小放大。
防御力堪比七境初期的佛门金刚修士,炮火攒射顶的过七境中期的武夫倾泻肆虐。
瞧见这一座楼船,赵国主元真脸上忍不住浮出抽搐的震撼。
心中又不禁升起难言的羡慕,这是景朝人族万年技艺的巅峰之作,结合了三教修士与器宗工匠之力,不知要多大的财力才能支撑建造一艘。
这就是景朝赖以对抗成契异兽军团的底气所在么……
以往消息被严格管控,其余诸国哪怕不断渗透刺探,也只是知晓些许碎屑的微末消息。
如今百闻不如一见,此等分量的重器,让赵国主感觉到敌国底蕴之深厚,恨不得立刻夺取替代之。
赵国主长长呼了一口气,偏头拱手道:“元真恳请王祖出手!”
“助吾国今日攻下此城,成就万世大业!!”
赵国主同为上三境修士,修为还不低,这一声郎朗声传,传遍了两军阵前。
赵国骑军军团一阵骚动,己方竟还有一名顶尖修士未出动?
临时搭建的营帐后方,升起一道直射天穹的光线,耀眼璀璨瞬间盖过了草原大萨满所召唤血雨流星。
空气激烈波动,仿佛有人掌握流动之力,原本悬于高空二十丈的楼船巨舰轰隆一声被压沉十米,齐射的高猛炮火都稍稍凝滞。
一声充斥落寞与沧桑的轻叹传出,穿透心灵一般,留荡心脏。
“景朝,如今已经到了如此强大境地?”
“吾老了,今日也不能再留尔等。”
…………
龟兹要塞成了一座绞肉战场,双方投入的精锐力量,血迹将这座西域古国的国土染成血域。
陇王赵雨镰亲率西北经都府最后的三十万预备军奔赴援救。
此次由西北经都府主导,面对两胡国元赵、后燕,所进行的百年以来第一次大规模正面战役,总体上说胜仗少、败仗多。
其中既有经都府刚刚成立,统治根基不如两座胡国那样深厚的缘故;也有太过轻敌,轻视了元赵国这座塞外羯族建立的国度。
赵雨镰目视远处,大军行到之处气浪滚滚,罡风呼啸,但他却忍不住狠狠攥了一把楼炮巨舰的护栏,觉得还是太慢。
他调用整座经都府所有的楼炮巨舰,只为迅速赶往龟兹,堵死元赵国国主所率的那部精锐出逃,并生擒之。
此举只许成功,万不能失败,否则,他的王位不稳。
不过,赵雨镰心里还是有些底的,据实时战况,龟兹要塞内的守军已经出战,施行内部合围,正不计代价拖住。
元赵军团人数已经不到九万,而加上他身后援军、龟兹守军,两方作战比例大过五比一之多。
赵雨镰偏了偏头,看向一旁随军的陈白象,问道:“给宸宁的新婚之礼,启程往京师了否?”
已升为经都府正三品行军司使的京师郑国公府长孙,回应道:“回王爷,那株琅玕干枝树已经上路,必赶在宸宁公主婚前抵达京师王府,由王妃娘娘亲手送去。”
赵雨镰听罢微微颔首,心生遗憾,没能亲眼看着大妹妹出嫁了。
宸宁虽不是他的同母妹,但因为很受父皇喜爱,又懂事乖巧的缘故,他也将其视为亲妹;
林渊那家伙纳侧妃的时候他都到场了,如今自己妹妹做正妻他却没到场,怎么可能没有遗憾呢。
不过战局瞬息万变,他无论如何都是不能脱离战场归京的,只能寄希望于送一件足够分量的奇珍异宝,好作稍稍弥补了。
琅玕干枝树是他从龟兹王富得流油的宝库里精挑细选,足以排进前三的一件既贵重,又有文人调调气息的宝树。
原是龟兹王聚集全国工匠,花费十年,使用昆仑青玉为树干,阗白玉作枝岔的一丈高人造宝树,每一根树枝都挂着琉璃灯、水晶镜、玛瑙、金锁等等宝贝,树干内还存着一部西域儒生们耗费心血书写成的《衍华经》。
赵雨镰笑道:“如果魏王世子敢欺负本王的妹妹,回去我就和太子一起联合暴揍他。”
\"如此知书达礼又体贴温柔、明谙世事的媳妇,除了我妹妹,他打着灯笼也找不着!。\"
陈白象附和几句,眼里却是闪过微妙。
如此着急成婚,该不是……发生了什么意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