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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趟,她不仅折损了自己在魏延心中的信誉,更重要的是,她被彻底地耍了。

那个“情报”从头到尾都是假的。时间,地点,人物,全是虚构的。对方用一个拙劣的演员,一个漏洞百出的剧本,就让她这个自诩聪明的人,像个傻子一样被牵着鼻子走。

一股冰冷的寒意,从她的背脊升起,瞬间传遍四肢。

是谁?

到底是谁,有这么大的能量,能将她和魏延玩弄于股掌之上?

……

与此同时,在一天之前,落凤坡的另一端。

大皇子赵弘站在一棵巨大的枯树下,兴奋地用工兵铲挖掘着树根处的土壤。古籍上的地图指引,节点就在这里。

很快,铲子碰到了一个坚硬的物体。

一个盒子!

赵弘心脏狂跳,扔掉铲子,用手刨开泥土,将一个古朴的黑铁盒子抱了出来。盒子没有锁,他迫不及待地将其打开。

没有金光闪闪的秘宝,没有散发着恐怖能量的晶石。

盒子里,只有一面光滑的铜镜。

赵弘愣住了。他举起镜子,镜中映出了他自己那张因激动、贪婪而显得有些扭曲的脸。

在镜子的背面,他发现了一行用利器刻下的小字。

“你看到的,就是你唯一能得到的宝藏。”

轰!

赵弘的脑子像是被一道惊雷劈中,瞬间一片空白。

他看到了什么?

一个丑陋的,愚蠢的,被欲望冲昏头脑的傻瓜!

“啊啊啊啊——!”

屈辱、愤怒、绝望,瞬间吞噬了他。他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咆哮,狠狠将手中的铁盒和镜子砸向远处的岩石。

哐当!

镜子碎裂成无数片,每一片碎片里,都映照着他那张狰狞而可笑的脸。

“骗我……你敢骗我!”

赵弘双目赤红,牙齿咬得咯咯作响。他想到了那个给他古籍,指引他来这里的“引路人”。

陈夜!

从头到尾,这就是一个局!一个彻头彻尾的骗局!

什么龙脉,什么钥匙,什么无上力量,全都是狗屁!

陈夜只是在利用他,把他当成猴子一样戏耍!

“陈夜……我必杀你!!”

赵弘仰天怒吼,声音在空旷的山谷间回荡,充满了无尽的怨毒与杀意。

……

三股原本朝着同一个方向汇聚的激流,在陈夜的搅动下,猛然转向,冲向了三个截然不同的方向。

魏延彻底打消了对大皇子的怀疑,转而开始警惕凌昭这个“故弄玄虚”的同僚。

大皇子将所有的仇恨都聚焦在了陈夜身上,从一个寻宝者,变成了一个复仇者。

而凌昭,她站在落凤坡冰冷的月光下,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她的大脑像一台精密的仪器,开始复盘整个事件的每一个细节。那个叫李默的文员……她派人去查了,后勤部根本没有这个人!那张身份牌是伪造的。

一个能精准伪造城防营身份牌,能洞悉她和大皇子之间矛盾,能预判到她和魏延所有反应的人……

这个人的画像,在凌昭的脑海里逐渐清晰起来。

他不是冲着大皇子去的,也不是冲着她或者魏延去的。

他像一个置身事外的幽灵,只是随意地拨弄了一下琴弦,就让所有人都跟着他的节奏起舞,互相猜忌,互相消耗。

他的目的,是混乱。

他要让所有人都陷入信息的迷雾,在怀疑和愤怒中失去判断力。

而当所有人都被表面的迷局吸引时,他真正的目标,又会是什么?

凌昭猛地抬起头,望向京城的方向,眼中闪过一丝前所未有的凝重。

她意识到,自己之前的所有调查,可能都走错了方向。她一直在追捕一只水里的鱼,却没发现,有一只巨大的手,正在水的外面,掌控着整个鱼缸。

游戏,现在才真正开始。

京城,一处不起眼的巷弄深处,租来的小院里,葡萄藤架下。

陈夜正躺在一张摇摇晃晃的竹椅上,手里捧着一本闲书,看得津津有味。他穿着最普通的粗布短衫,脚上趿拉着一双草鞋,看上去就像一个进城备考,却又无心向学的落魄书生。

阳光透过葡萄叶的缝隙,在他身上洒下斑驳的光点。

一只麻雀落在院墙上,歪着头,叽叽喳喳地叫着。

“三长两短,停一,再三长。”陈夜的嘴唇无声地动了动,翻译着麻雀的叫声。

这是他用驯养的鸟雀建立的简易情报网。声音的长短和停顿,代表着不同的信息。

这条信息来自落凤坡方向。

翻译过来是:目标A已暴怒,脱离预设轨道,正返回京城。

目标A,自然就是大皇子赵弘。

“暴怒?脱离轨道?”陈夜的嘴角微微扬起一个几乎无法察觉的弧度。

这可比预想中有趣多了。

他原本的计划,是让赵弘在巨大的失望和羞辱中,对寻宝这件事产生彻底的心理阴影,从而放弃对所谓“龙脉”的追逐。这样,他就能安安静-静地进行自己的下一步计划。

一个心灰意冷的皇子,总比一个野心勃勃的皇子要好处理。

可现在,赵弘变成了一个复仇者。

一个被愤怒冲昏头脑,满心只想杀掉“陈夜”的疯子。

疯子是不可控的。

但疯子,也更好用。

一头疯狗冲进瓷器店,造成的破坏力,可比一个小心翼翼的小偷大多了。

陈夜翻了一页书,目光落在其中一行字上:“夫战,勇气也。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他现在,就在为大皇子“擂鼓”。

第一声鼓,是虚假的龙脉宝藏,敲掉了他的理智。

那么,第二声鼓呢?

陈夜的目光从书本上移开,望向院子角落里那口不起眼的水井。

井不是用来打水的。

井下,是他这段时间在京城布下的另一枚棋子。

……

城防营,凌昭的公房。

空气压抑得像一块湿透了的抹布。

她站在一张巨大的京城舆图前,手里拿着一枚炭笔,眼神锐利如刀。

地图上,已经用朱砂圈出了十几个点。

落凤坡、大皇子府、魏延的巡防路线、后勤部文员的住所……这些都是之前她认为的关键节点。

现在,她用炭笔,将这些朱砂圈全部划掉。

错的。

全都是错的。

这些只是迷雾,是那个藏在幕后的“幽灵”丢出来的烟幕弹。

她强迫自己冷静,脑海里一遍又一遍地回放着“李默”的每一个细节。

身高七尺二寸左右,比她高半个头。

走路时,左脚的落点比右脚稍重,但极其轻微,不是瘸子,更像是常年练习某种左起手武艺的习惯。

说话带一点南方的口音,但某些卷舌音又处理得非常标准,像是刻意模仿过京城官话。

还有那块身份牌。

她已经找城防营最好的工匠看过了,结论是,这块牌子从材质、刻印、到防伪的暗记,都和真的一模一样。

唯一的破绽是,这块牌子太“新”了。

一个在后勤部待了三年的老文员,身份牌上必然有磨损的痕迹,边角会变得圆润。而这块牌子,就像昨天刚从库房里领出来一样。

一个能搞到城防营内部制式材料和刻印模具,还能精准模仿暗记的人……

凌昭的呼吸微微一滞。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江湖骗子了。

这个人,或者说他背后的势力,在城防营内部,有内应!而且地位不低!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

“进来。”凌昭头也不回地说道。

门被推开,走进来的是魏延。

他今天的甲胄穿得格外整齐,脸上没什么表情,但眼神里却带着一种疏离和审视。

“凌昭,大皇子的事,上面压下来了。”魏延的声音很沉,“陛下震怒,命令我三天之内,必须查清楚是谁在背后散播谣言,蛊惑皇子。”

凌昭转过身,看着他:“所以,你来我这里做什么?怀疑是我?”

魏延的眉头皱了一下:“我没有这么说。但你是第一个接触到所谓‘龙脉’消息的人,也是你,把大皇子引到了落凤坡。”

“我引他去的?”凌昭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魏延,你带兵带傻了吗?是大皇子自己从我这里抢走了线索!如果不是你的人阳奉阴违,让他的人混进了我的队伍,他怎么可能知道落凤坡?”

魏延的脸色瞬间变得有些难看。

凌昭的话,正好戳中了他的痛处。他治军严谨,却出了这样的纰漏,这对他来说是奇耻大辱。

“不管过程如何,结果就是你和大皇子都出现在了那里。”魏延强硬地说道,“现在,我需要你交出所有和这件事有关的卷宗和线索,由我统一负责。”

这是来夺权的。

凌昭心中冷笑。

陈夜的目的达到了。他和魏延之间,已经不可能再有任何信任。

“可以。”出乎魏延的意料,凌昭竟然很爽快地答应了,“所有卷宗都在这里,你可以全部拿走。”

她指了指桌案上那堆被她划掉的废纸。

魏延愣住了。

他看着凌昭那双清冷又坦然的眼睛,忽然觉得自己像个抢夺孩童玩具的莽夫。

“你……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这些线索都是错的。”凌昭淡淡地说道,“我们都被人耍了。你如果想顺着这条错误的线索去追查一个根本不存在的敌人,请便。恕不奉陪。”

说完,她拿起挂在墙上的佩刀,径直朝门外走去。

“你要去哪?”魏延下意识地问道。

“去查案。”凌昭没有回头,声音从门外传来,“用我自己的方式。”

看着凌昭决然离去的背影,魏延的拳头攥得咯咯作响。

他感觉自己被羞辱了。

这个女人,永远都是这副自以为是的样子!她以为她是谁?没有城防营的支持,她一个人能查出什么?

“好,我倒要看看,你一个人,能翻出什么浪花来!”魏延低吼一声,转身将桌上那堆卷宗全部扫到地上。

……

京城郊外,一处废弃的庄园。

赵弘一身尘土,双眼布满血丝,像一头被逼入绝境的野兽。

他回来了。

没有回金碧辉煌的皇子府,而是来到了这处他豢养私兵的秘密据点。

“殿下!”一个身穿黑衣,脸上带着刀疤的男人单膝跪地。他是赵弘的心腹,专门为他处理一些见不得光的事情。

赵弘没有看他,只是死死盯着面前桌上的一样东西。

那本引导他去寻宝的古籍。

“查。”赵弘的声音沙哑得像是两块砂纸在摩擦,“把卖给本宫这本书的那个书贩,给我从地底下挖出来!”

“是!”刀疤脸领命。

“还有!”赵弘猛地抬起头,眼中是滔天的恨意,“给我查一个叫‘陈夜’的人!动用我们所有的人,把京城给我翻过来,也要把这个人给我找出来!”

“陈夜?”刀疤脸有些疑惑,“殿下,可有此人的画像、籍贯等信息?”

“没有!”赵弘一拳砸在桌子上,坚硬的木桌瞬间四分五裂,“我只知道他的名字!如果找不到,那就把京城所有叫陈夜的,全都给我抓来!一个一个地审!一个一个地杀!”

刀疤脸心中一寒。

他从未见过大皇子如此失态。

以前的殿下,虽然也心狠手辣,但至少还披着一层温文尔雅的外衣。

而现在,这层外衣被彻底撕碎了,露出了里面最原始、最疯狂的暴虐。

“属下……遵命!”刀疤脸不敢多问,立刻退了下去。

整个大堂只剩下赵弘一个人。

他缓缓蹲下身,从碎裂的木屑中,捡起那本古籍。

他一页一页地撕扯着,仿佛要将这无尽的屈辱全部发泄出去。

“陈夜……陈夜!!”

他的牙缝里挤出这个名字,每一个字都带着血腥味。

他不会就这么算了。

他要让陈夜尝到比他痛苦一万倍的滋味!

他要抓住他,用最残忍的酷刑折磨他,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

凌昭脱下了城防营的制服,换上了一身利落的黑色劲装。

她没有回家,也没有去任何官方的机构。

她像一个幽灵,穿梭在京城最混乱、最肮脏的下水道里。

——黑市。

京城的黑市,不是一个固定的地点,而是一个由无数销赃客、情报贩子、亡命徒组成的地下网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