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没有怎么着他们,就是接二连三出意外,断手断脚,摔马,落水,喝醉酒睡乞丐窝,这都是小场面。
这还只是相看,还没怎么地呢,已经这么倒霉,当然劝退了一大部分人,只有少数锲而不舍的,用公孙无极的说法,不要命的,还在纠缠。
昭翎对他的手段十分不满。
“你怎么能这样做呢?这一点点小教训,怎么能让他们悔悟?不得打死几个,打残几个,怎么可能死心?”
等纠缠最厉害的几个人灰头土脸,倒了血霉之后,这名声也就彻底挽不回来了。
出了正月,天气略微回暖,厚重的棉衣渐渐穿不住,昭翎就想办法找个由头出差了。
不过,贤妃不放心她出京,想了一个办法,让她替太后祈福,深居公主府百日,不上朝,不理政。
淮王党觉得这是一个好机会,纷纷上表,长公主可以多祈福一段时间,不必急着复出的。
二月中,实在不能拖了,昭翎只能像外界以为的那样,关闭公主府,吃斋抄经,给太后祈福了。
实际上,前门关闭,后门却开着,每天都有待考的举子持拜帖上门求见。
是的,春闱就要开始了。
容棠用书肆名义资助的二十四个寒门举子今年都要参考,加上太学院推出来五个,一共二十九人参加春闱。
这些人往日里不得高门显贵待见,临到这时,却有不少人拉拢,企图用仨瓜俩枣的好处收买他们,万一考中了,将来为他们所用。
尚幸这些人虽然学业辛苦,也没有艰难到过不下去的境地,眼看要春闱了,并不想这个关键时候掉进世家豪门陷阱里,一辈子做他们的狗,替他们卖命。
真要卖命,那也只有容指挥使有这个资格。
可是拒绝拉拢和招揽,也是有风险的,得罪了人,后面被整,被报复,恐怕科考都不顺利。
就是这时候,昭翎广发帖子,以辩经会的名义,日日都招应考举子入府,据说通过了长公主考核,会发一面公主府牌子,在京应考期间所有吃穿住行,笔墨费用都由公主府支出。
出了事,也有公主府代为奔走,只要没有做奸犯科,公主府必保平安。
传出去之后,这二十九人自然欣然前往,大家同一阵营,相谈甚欢,出来就帮着拉人。
于是很多外地来赶考的举子,举目无亲,无着无落的,就被拉进了长公主府,一番考核,大部分人都得到了保障。
外界传的更难听,说昭翎命格克夫,这辈子嫁不出去了,破罐子破摔,大开后院门,广纳面首,说的极其难听。
昭翎脾气很好,也不恼,她都是实权长公主了,手上有兵权,还怕人背地里嚼舌根子!
何况,面首吗,她也不是没有,说就说吧。
我行我素。
不过很快,那些人没时间精力败坏她了,因为发生了一些事情,让他们措手不及。
起因还是容家村。
很久没提起,但这母子二人依然存在,且依然忠心耿耿,那就是桂婆子和桂铜钱。
桂铜钱今非昔比,学会了写算,独力看管镇上铺子,春草走后,连县城铺子也隔几天溜达一圈,算是容棠不怎么见面的心腹。
他娶了媳妇,是县郊涂家村人,正月里刚生了第二个孩子,是个胖嘟嘟的丫头。
大的是男孩,二胎是女儿,别提多美,就是桂婆子也稀罕的不行。
二月里,涂家村孩子姥姥家叫满月,两个孩子都跟着住姥姥家去了。
没到三天,桂婆子想孙子,提了鸡蛋红糖,让一个村里汉子赶了牛车送她去涂家村接孙子去。
涂家这两年跟着女婿种糖高粱,甜菜,女婿也孝顺,日子颇为好过。
亲家来接孙子,杀了鸡款待,天还冷,别的青菜没有,桌面上就烫了一小盆绿油油的,桂婆子没见过的野菜,淋上麻油,满口香。
桂婆子得意这口,多夹了两筷子,吃完饭,亲家不让她走,让她多等一会,差儿媳妇又去挖了一篮子让她带走。
桂婆子见这绿菜很茁壮,像是刚刚返青,回城路上问儿媳妇这是什么菜,她怎么没见过。
儿媳妇涂氏也说不明白,”以前俺也没见过。年前后,俺嫂子在地头发现的,和荠菜差不多,就挖回来。先也不敢吃,后面被羊啃了,老一辈说羊吃的草都没毒,俺娘就大着胆子吃了。这吃两三顿了,啥事没有,该也是野菜。”
“真是胆子大呦。”
回到家,桂婆子没觉得肚子疼啥的,晚饭就当青菜清炒了,油汪汪,香气扑鼻。
铜钱开始没注意,夹了两筷子吃,嚼的喷香。
“娘,这哪来的青菜,这么嫩,这么香,也不像荠菜。”
“是亲家给的,娘和春妮都吃过了,你多吃点,这刚过了年,别的野菜还没长,倒是这个怪稀罕。”
铜钱又吃了两口,夹起来一根没切成断的,整棵的,看着眼熟,仔细端详起来。
艾玛,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罂粟苗!”
他可是跟着闯过食人村的,知道这东西的可怕,顿时嘴里肚子里翻江倒海的难受,吐不出来,就用手指抠嗓子,把婆媳吓坏了。
桂婆子情急就叫了他小名,“二狗,你咋地了?”
“娘啊,这玩意儿不能吃,有毒的。”
春妮一屁股坐地上,”不能啊,俺娘他们都吃几顿了,没毒啊!”
铜钱也跟她们说不清楚罂粟苗的毒毒在哪里,胡乱抹了把脸,“先别吃了,也别往外说。春妮,这苗从哪挖的?”
“俺那地头,紧邻着崔家的田庄。哦,崔家,就是头几年在这边当过县令的崔家,这小田庄是给他家供菜的。以前也是地挨着地,去年垒了院墙,夹了篱笆。这菜就是挨着他家篱笆,溜边儿出来的。”
“那想必是里面撒种子,风吹到篱笆外边一点。”
铜钱经过几年历练,社会经验更足,学会了思考。
罂粟苗不会突然出现,要是偶然有那么一两颗,还可以说不知道怎么夹带的种子,这要是有人大面积种植,事情就相当严重。
“出了大事,我得进京一趟报告伯爷去。”
春妮道:“年跟前听村里送节礼的人说,伯爷出京半年了还没回。”
“那还有大爷,二爷,总之这事必须马上汇报。苗子还有吗?”
“还有半篮子。”
那半篮子,是留着明天吃一顿的。
铜钱二话不说,拎了篮子就走,想一想,又回头找块布盖上,这才走出家门,骑上专给他配的一匹杂毛马出村进京。
紧赶慢赶,天黑透前到了护城河边,吊桥都快拉起来了。
铜钱两手围成喇叭状大声喊,“官爷,小的有急事,让我过去吧!”
没人理他。
铜钱只能又喊,“我家主子是金羽卫指挥使大人。”
吊桥停止上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