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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书迷 > 历史军事 > 明末封疆 > 第743章 杀鸡儆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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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终于不必再日夜挣扎于对魏渊那份矛盾的“敬”与“恨”之间,不必再为自己忠诚的指向而痛苦迷茫。

“离开这漩涡中心,或许对我而言,是一种最好的结局。”这是朱辅煜在给好友刘好骑的信中说出的心里话。

至少,他不必在未来某一天,被迫在自己效忠的皇权与敬畏的权臣之间,做出最残酷的选择。

他交出了印信,脱下了那身代表着他荣耀与挣扎的甲胄,换上常服,如同一个卸下了沉重枷锁的囚徒,平静地走出了军营大门。

身后,军队的清洗仍在继续,铁与血的味道弥漫在空气中,但这一切,似乎都已与他无关了。

魏渊以绝对的铁腕,正强行将军队这块钢铁重新熔炼,剔除所有不安分的杂质,无论这些杂质是恶意的叛逆,还是仅仅只是不合时宜的忠诚。

“忠诚不绝对,就是绝对不忠诚!”

魏渊要确保刀把子牢牢掌握在自己手中,再无半分隐患。

魏渊挥出的第三刀,锋芒直指那盘踞于帝国肌体之上已百余年的毒瘤——世代簪缨、却早已腐朽堕落的勋贵集团。

朱纯臣、朱至湘的疯狂与覆灭,已然将这个群体的短视、贪婪与疯狂暴露无遗。

他们躺在祖先用鲜血换来的功劳簿上,心安理得地吮吸着帝国的血液,却因个人的权欲私利与对新兴力量的嫉恨,竟敢铤而走险,行此大逆不道之事,险些将社稷拖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是时候让他们看清现实了。”

魏渊在对心腹重臣的密议中,语气平静,却字字千钧,蕴含着足以掀翻整个旧有秩序的力量,

“当今这天下,是陛下之天下,是天下人之天下,绝非他们这些蛀虫可以肆意妄为的私产!更非他们可以倚老卖老、凭借祖荫就能挑战朝廷法度的赌注!”

雷霆手段,旋即展开。他授意督查行署的总长秦牧阳,以“清丈田亩、肃贪惩弊”为由,联合都察院、刑部,乃至调动了神木厂部分隐秘的档案与人力,开始了一场规模空前的系统性清算。

目标明确:彻查所有勋贵、外戚及藩王历年来的不法情事。

侵占民田、欺压百姓、放印子钱逼死人命、贪墨克扣军饷、僭越使用礼器、暗通地方官员……

一桩桩、一件件或大或小、或陈年或新近的罪状,被无数双高效而冷酷的手从故纸堆中、从民间诉状里、从被敲开的家仆口中重新翻检出来,罗列成册,证据链迅速完善。

以往这些足以让言官弹劾多年却往往不了了之的罪证,此刻被赋予了全新的、足以致命的重量。

在这股席卷整个特权阶层的风暴中,远在湖广的楚王朱华奎,感受到了刺骨的寒意。

楚王府邸内,往日丝竹管弦之声已绝。

朱华奎独自坐在昏暗的书房中,望着窗外凋零的庭院,手中紧紧攥着一份从京城快马送来的密报,神情落寞。

密报上详细罗列了督查行署正在重点核查的几条关于楚王府的旧案:万历年间强占江夏县良田千顷致民变压下的旧事、天启时王府仪卫司打死商贩以势压人之案、以及前几年被爆出的与当地镇守太监过从甚密、疑似干预盐税……

每一项罪名,都足以让他的王爵岌岌可危。

“魏渊……魏渊!”

朱华奎低声嘶吼着,声音里充满了不甘与落寞。

他想起了自己显赫的太祖血脉,想起了王府百年的荣耀,如今却要像一个待宰的羔羊,等待着一个“权臣”的审判?这种屈辱感啃噬着他的内心。

但更多的,是恐惧,一种几乎让他窒息的恐惧。

他猛地想起了不久前被下达“除国令”的蜀王一族!

那可是太祖亲封的世袭罔替的亲藩!

就因为在朝廷推行联合农场的过程中侵吞了百姓私田,魏渊便以雷霆手段,将其废为庶人,王府家产悉数抄没充公!

蜀王一系,顷刻间从云端跌落泥沼,宗谱除名!

“他连蜀王都敢动……他还有什么不敢的?”

朱华奎喃喃自语,冷汗浸湿了内衫。

他丝毫不怀疑,如果自己这些罪状被坐实,魏渊绝对会毫不犹豫地对楚王府举起屠刀。

什么皇室宗亲,什么百年勋贵,在那位手握强兵、挟肃清逆党之威的柱国眼中,恐怕与土鸡瓦狗无异!

他试图联络往日交好的其他藩王和京中勋贵,却发现人人自危,回应皆闪烁其词,甚至避之不及。

朝廷上下,从内阁到部院,再到那些新近被提拔的官员,几乎异口同声地支持着这场整肃。

清除积弊、充实国库、安抚百姓——这面大旗无人敢公开反对。

曾经盘根错节、足以制约皇权的勋贵集团,在魏渊联合起来的寒门官员、新兴军功集团及皇权的共同力量面前,竟显得如此不堪一击。

楚王朱华奎,这位曾经在封地内说一不二的亲王,此刻只能无力地坐在黑暗中,等待着京城传来的最终判决。

他的不甘与骄傲,在绝对的实力和汹涌的势态面前,化为了无尽的落寞与恐惧。

他知道,属于他们这些旧日勋贵逍遥法外的时代,已经一去不复返了。当今之世,唯有顺应那位柱国勾勒出的新秩序,或许才能求得一线生机。

寒光凛冽的气氛同时悬于整个北京城的上空。

督查行署、都察院、刑部的官员们如同嗅到血腥味的猎犬,四处出击,往日里车水马龙、宾客盈门的各大勋贵府邸,如今门可罗雀,人人自危,皆紧闭门户,约束子弟家奴,生怕在这个当口惹出半点事端,成为杀鸡儆猴的那只“鸡”。

然而,总有些被惯坏了的蠢货,仗着祖辈的余荫,看不清形势,自以为天老大他老二。

这一日,北京城内城西江米巷口,恰是热闹时分。

永嘉伯府上的几个豪奴,簇拥着伯爷的嫡次子张灿出来寻欢作乐。

这张灿是个典型的纨绔子弟,平日里欺男霸女、横行街市乃是家常便饭。

此刻,他因看上一个卖果脯的老汉女儿,出言调戏不成,竟恼羞成怒,指使家奴动手强抢。

那老汉自然拼死阻拦,哭喊哀求,却惹得张灿越发烦躁。

一名恶奴为了在主子面前表功,竟抄起路边摊贩的扁担,照着老汉的头颅狠狠砸下!

一声闷响,伴随着骨裂之声,老汉当场头破血流,倒地抽搐了几下,便再无声息。

当街行凶,致人死亡!

若是往常,以永嘉伯府的权势,或许赔上几两银子,上下打点一番,便能将事情压下去,至多推出一个家奴顶罪。

张灿甚至满不在乎地掸了掸衣袍,骂了句“晦气”,便欲扬长而去。

然而,他万万没想到,如今的北京城,已不再是他们可以为所欲为的北京城了。

几乎是惨案发生的同时,数名身着普通百姓服饰、眼神却异常锐利的汉子便已悄然盯上了他们。

其中一人迅速离去报信。

不过一刻钟,马蹄声如雷般响起,大队身着黑色劲装、臂缠红袖的督查行署差役,在一队京营兵士的配合下,如神兵天降,瞬间将现场围得水泄不通!

带队之人,正是督查行署总宪秦牧阳本人!

他得到魏渊严令,正需一个典型来立威,没想到竟有人如此迫不及待地撞上门来!

秦牧阳面沉如水,下马后径直走到那老汉的尸体旁,看了一眼,又看向被围在中间、犹自色厉内荏的张灿及其豪奴。

“当街行凶,致死良民!好大的胆子!”

秦牧阳的声音不高,却带着冰冷的杀意,

“全部锁拿!如有反抗,格杀勿论!”

张灿这才慌了神,尖叫道:

“我乃永嘉伯之子!你们谁敢动我?!”

秦牧阳根本懒得与他废话,一挥手:

“拿下!”

如狼似虎的差役一拥而上,将张灿及其一众豪奴全部打翻在地,套上重枷铁链。

永嘉伯府闻讯,伯爷本人吓得魂飞魄散,连忙派人四处求情,甚至试图搬出宫中的关系,却发现往日称兄道弟的同僚、收了无数好处的宦官,此刻全都避而不见,甚至反过来劝说他们“认罪伏法”。

此案人证物证确凿,影响极其恶劣,又正值魏渊严打勋贵不法之风的风口浪尖。

秦牧阳秉承魏渊“从重从快、以儆效尤”的意志,雷厉风行!

不过三日,判决已下:

行凶致人死亡之恶奴,判斩立决,即刻执行!

主犯张灿,虽未亲自动手,但指使行凶,罪加一等,一同斩立决!

永嘉伯治家不严,纵子行凶,削去伯爵爵位,罚没一半家产,赔偿苦主家属!

其余参与豪奴,皆流放三千里!

判决一出,北京震动!

行刑之日,菜市口人山人海。

当凶犯的人头落地,当永嘉伯府的匾额被当众摘除,所有目睹此景的勋贵子弟都感到一股彻骨的寒意从头浇到脚。

魏渊和秦牧阳用永嘉伯府的鲜血和爵位,明明白白地告诉所有人:时代变了!

以往那套仗势欺人、法外容情的规矩,行不通了!无论你是何等勋贵,敢在这时往刀口上撞,就要有家破人亡的觉悟!

这一刀,砍得又快又狠,彻底斩断了许多勋贵子弟的侥幸心理,也让魏渊“肃清积弊、震慑不臣”的意志,成为了无人敢再质疑的现实。

他要让所有人都明白,时代的车轮已经碾过,过去的荣耀不能成为今日放肆的资本。

顺魏渊,就是顺大势、顺新政、顺这朗朗乾坤!

逆者,唯有倾覆沦亡一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