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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书迷 > 其他类型 > 平城赋 > 第二百七十五章 尔子李惠已为人所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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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五章 尔子李惠已为人所害

拓跋月心中一软,连忙扶起她:“傻孩子,回来就好,阿母怎会怪你?”

沮渠上元抬起头,泪眼婆娑,有些手足无措:“阿母……老师他……我真的不知道会变成那样的,事态……我只是觉得……当时,我只觉得《国史》刻碑,可流传千古……我不是故意要害老师的……”

她语无伦次,但那份深切自责,却真实无比。

闻言,拓跋月心被揪紧,将她拥入怀中,轻拍她背安抚道:“阿母知道,阿母都知道。你还太年轻,不知朝堂深浅,世事险恶。此事错不在你,莫要再苛责自己了。回来就好,日后就安心住在家里。”

是夜,或许是日间奔波劳神,又或许是心中积压之事太多,拓跋月早早便感困倦,沉沉睡去。

李云从为她掖好被角,吹熄了近前的烛火,只留一盏昏黄的守夜灯。

行至窗边,李云从正准备关窗闩门,倏尔,夜空中传来一道极轻微的破空之声!

李云从眼神骤变,反应快如闪电,侧身一避!

只听“咄”的一声轻响,一支短小弩箭已深深钉入窗前的廊柱之上,箭尾兀自微微颤动。

李云从暗忖一番,担心此乃调虎离山之计,遂未追出。

深吸一口气,他走到廊柱旁,并未直接用手去碰那弩箭,而是从怀中取出一方干净手帕,包裹住箭杆,仔细将它拔了出来。

箭头上并无血迹,也无他担心的毒,只绑着一小卷素帛。

展开素帛,上面只有寥寥数字:尔子李惠已为人所害,你切莫为人所蛊惑。

李惠!

那是他与前妻于英如所生的儿子!

那个他只在心腹密报中得知其存在、却因种种顾虑与阴差阳错未能亲眼一见的孩子!

阳英、于英如、李惠,早已离开崞山,不知匿于何处,怎会“已为人所害”?纵然如此,又是何人在通风报信?他又带着什么目的?

到底是血脉关情,李云从心中慌乱,几乎站立不稳。

紧攥着那方素帛,他的指节渐渐收紧,泛出诡异的白。

骤然,他的目光又投向窗外无尽的黑夜,似想透穿这重重迷雾。

这一夜,李云从未能合眼,整夜只听得夜风吹动窗棂,发出细微的呜咽声。

翌日一早,拓跋月甫一睁眼,便见李云从眼下带着青黑,神色凝重地坐在床边,显然一夜未眠。

不待她询问,李云从便深吸一口气,将那张素帛递给了她,并将前后因果和盘托出。

有了上次因隐瞒而引发误会的教训,他深知坦诚至为重要。

拓跋月看完帛书,听完叙述,亦是震惊不已。

她握住李云从冰凉的手,没有一丝犹豫,笃定道:“云从,你必须去!立刻就去查明真相!无论消息是真是假,你身为人父,都不可坐视不理!”

她甚至主动为他谋划:“你独自前往我不放心。让曾毅在暗中接应你。那送信人既能送一次消息,便会再次出现。”

未想,拓跋月竟如此深明大义,李云从心下感动,哽咽难言:“月儿,谢谢你……我……”

“不必多说,”拓跋月打断他,“速去速回,万事小心。家里有我。”

李云从颔首,探手将她拥在怀中,在她耳畔低语:“照顾好葭月。”

待他出发后,拓跋月强压下纷乱思绪,极力将注意力拉回府中事务。

数日以来,她的元气已恢复了不少,不可再沉溺于伤感。

公主家令达奚澄,照例来汇报本月收支。

花门楼与京郊几处田庄的营收,皆颇为可观,账目清晰。

听完汇报,拓跋月沉吟道:“以往,我们的惯例,是将营收的一半上缴朝廷,充作军用。从这个月起……改为上缴七成罢。”

闻言,达奚澄怔住了,以为自己听错了:“七成?这……是否太多了些?公主,府中用度、仆役开支、各处人情往来……”

“照我说的做,”拓跋月语气不容置疑,声音却低了些,“你有所不知,至尊有意南征,朝廷正是急需用钱之时。”

一旁,霍晴岚眼中精光一闪,接口道:“公主所言极是。不过,既然要凑军资,岂能只让我们出力?平城那么多高门大族,尤其是那些鲜卑勋贵,个个富得流油,更应出钱出力!再不济——”她冷哼一声,语声一厉,“穆家。搞出‘空冢’那么大的破事,如今只是轻飘飘一个禁足反省,未免太便宜他们了!不让他们狠狠出一回血,我都觉得憋屈难受!公主,这件事,交给我去办,保管让他们‘心甘情愿’地捐出一大笔钱来!”

拓跋月看了霍晴岚一眼,知她手段玲珑,遂颔首道:“也好。分寸你自己把握,莫要太过,招人话柄。”

“公主放心。”霍晴岚唇角勾起一抹笑意。

永昌王早逝,但因永昌王是皇帝至亲,她又是在“收服河西”一事中立过功的人,故而在京中贵戚圈中,说话颇有分量。

这日,处理完杂务后,拓跋月想起阚骃及其《十三州志》,便唤上侍女阿碧,和承影、湛卢,起身前往金玉肆。

金玉肆,仍旧归拓跋月署理,自阚骃被拓跋丕要走之后,副主事一职,便由叱罗清来补缺。数年过去,叱罗清这纨绔,早已是两个孩子的阿父,心性沉稳,办事也利落。

在金玉肆的账房里,她仔细翻阅着账册,却听得前堂似有熟悉的说话声。

她示意阿碧去看看。

少时,阿碧回来,低声道:“殿下,是阚骃先生。他……他似乎又回来做这副主事了。”

拓跋月一怔,起身悄然走到通往前堂的帘幕旁,果然看到阚骃正穿着一身半新不旧的青色吏袍,指挥着伙计清点一批新到的玉石,确是在履行副主事之职。

她心中疑惑,召来金玉肆的大掌柜询问。

大掌柜恭敬回道:“回殿下,阚先生是前日回来的。听说是……是至尊直接下的旨意,让他官复原职,仍是钦点在此担任副主事。”

顿了顿,他又说:“叱罗掌事,外出办事了。他二人皆为副主事。”

听了这话,拓跋月默然片刻,心中一时五味杂陈。

她明白了。

至尊允准《十三州志》献上,甚或予了阚骃赏赐,但却只让他回到金玉肆做副主事,不在朝中领职。

如此看来,至尊的态度已然分明:可嘉奖你的学问,可保存你的着作,但河西士人想要在大魏从政,却绝非易事。也就……宋鸿才深得帝心吧。

念及此,拓跋月暗叹一声,对阿碧低声道:“也罢,远离朝堂,也未尝不是一种保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