渭水河心,三艘官船被火船死死咬住。
郭璜立于高大战船,狂笑震天:“刘睦!今日便是你黑骑葬身之地!”
箭雨如蝗,扑向冲锋的黑骑,前排数骑栽落马下。
两艘火船如离弦之箭,直扑官船。
烈焰瞬间舔舐船体,浓烟翻滚,将黄昏染成血色。
黑骑前锋许大马地狱刀法劈开血路,班超冷月枪点碎敌喉。
金童金锤砸飞拦路者,玉女玉箫剑气纵横。
黑牛独脚铜人横扫,敌兵筋骨寸断。
然而,敌阵深处,星阁门主熊天国无极剑罡风撕裂空气,凌霄派宗主杨鼎雄狮杖影咆哮如雷。
战局瞬间白热化。
暮色低垂,将渭水染成一条暗沉的血带。风陵渡口,喊杀声、金属撞击的刺耳锐响、垂死的惨嚎与火焰燃烧的噼啪声,汇聚成一股令人窒息的死亡风暴,狠狠撞击着两岸的峭壁。
郭璜立于那艘高耸的楼船艉楼,玄金锦袍在河风中猎猎作响,脸上是病态的狂喜与刻骨的怨毒交织成的狰狞面具。
他死死盯着河心那三艘被死死围困、船体已被火油点燃、浓烟滚滚的官船,嘶哑的声音穿透喧嚣:
“烧!给本世子烧成灰!刘睦!睁大你的狗眼看看,你的黑骑,你的官钱,今日统统要葬身鱼腹!这便是你与我郭氏为敌的下场!”
“放箭!覆盖射击!”
敌阵后方,郑先能的心腹副将嘶声力竭,令旗狂舞。
嗡——!
刺耳的弓弦震鸣如同死神的叹息,比之前更密集的箭雨,裹挟着尖锐的呼啸,从两侧的敌船上空,化作一片死亡的乌云,狠狠罩向正奋力冲杀、试图接近官船的黑骑锋矢阵!
噗噗噗噗!
箭簇撞击在特制战甲上,爆发出密集如雨的沉闷撞击声与刺耳刮擦声。
前排数名黑骑,纵有那奇异隆起的扩肌胸甲卸去大半力道,宝甲幽光闪烁间将大部分箭矢弹开,但如此近距离、如此密集的攒射,终非人力可完全抵御。数声闷哼响起,又有几名骑士被强劲的箭矢透过甲片缝隙射中肩颈、大腿,甚至面门,带着巨大的惯性栽落马下,瞬间被汹涌扑上的“水匪”乱刃分尸!冰冷的河水瞬间被染红。
“黑骑!锋矢!凿穿他们!目标——官船!”
班超目眦欲裂,厉啸如雷,手中冷月寒星枪化作一道银色闪电,瞬间洞穿一名试图阻挡的悍匪咽喉。
枪尖一抖,那匪徒的尸身如破麻袋般被甩飞,撞翻后面两人。
“挡我者死!”
许大马怒吼如雷,声震河岸。手中那柄门板似的巨大扑刀,被他舞成了一片泼水不入的死亡风暴。
“地狱刀法”第一式“黄泉引路”悍然发动!刀光带着凄厉的破空尖啸,横扫千军!前方三名悍匪手中兵器连带着半边身体,如同朽木般被齐刷刷斩断,鲜血与内脏狂喷而出,将浑浊的河水染得更加刺目。
金童那矮胖的身躯在混乱的战场上却灵动如鬼魅,脚下“佛影迷踪步”踏着玄奥轨迹,避开两道劈来的刀光。
手中两只沉重的金瓜锤,裹挟着真元九段初境的沛然巨力与刺耳的雷鸣,狠狠砸出!
“奔雷锤法·双雷灌耳!”
轰!左侧一名使长矛的“水匪”头颅如同熟透的西瓜般爆开,红白之物四溅。右侧一名刀手更是连人带刀被砸得胸骨尽碎,倒飞出去,撞塌了船舷栏杆。
玉女身姿翩然若仙,脚下“洛神微波步”踏水无痕,在刀光剑影中穿梭自如,宛如凌波仙子。
手中白玉箫剑点、刺、削、抹,迅捷无伦,
“玉箫飞天剑法·寒星碎玉”施展开来,点点寒星般的剑气精准无比地刺入围攻而来的敌人手腕、咽喉、眼窝。惨叫声中,数名敌人兵器脱手,捂着眼睛或喉咙翻滚倒地。
黑牛那铁塔般的身躯就是最狂暴的攻城锤!他根本不屑闪避,任凭几把刀砍在特制战甲上,只留下几道浅浅白痕。
“吼——!”
他发出震天动地的咆哮,如同受伤的洪荒巨兽,真元八段巅峰的蛮力毫无保留地爆发!
“白猿三式·手撕虎豹!”
蒲扇般的大手闪电般探出,精准无比地抓住一名正挥舞板斧扑来的壮汉双臂。那壮汉只觉如同被烧红的铁钳箍住,剧痛钻心!下一刻,在周围敌人惊骇欲绝的目光中,黑牛双臂筋肉虬结,猛然发力向外一扯!
“嗤啦——!”
令人牙酸的筋肉撕裂声和骨骼断裂声爆响!那壮汉竟被活生生撕成了两爿!滚烫的鲜血和内脏如同暴雨般淋了黑牛满头满身,将他衬得如同九幽爬出的魔神!
他随手将残尸砸向另一群敌人,砸得人仰马翻,随即挥舞起沉重的独脚铜人,
“泰山压顶”轰然砸落,又将一名躲闪不及的敌人连人带盾砸成了肉泥!那股凶残暴戾的气势,竟让周围敌人一时胆寒,攻势为之一滞。
然而,黑骑的悍勇冲锋,终究被那连绵不绝的箭雨和数倍于己、同样悍不畏死的敌人阻滞。
锋矢阵的尖端,距离那三艘烈焰熊熊、浓烟冲天的官船,仿佛隔着天堑。
更致命的是,那两艘装满火油硫磺的小型火船,借着混乱和水流,已如跗骨之蛆,死死咬住了其中一艘官船的侧舷!火舌疯狂舔舐着船体,引燃了船帆和堆放在甲板上的部分粮袋,火势冲天而起!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三道沛然莫御的强横气息,如同三座大山,骤然从敌阵后方升起,牢牢锁定了黑骑最锋锐的箭头!
“哼!米粒之珠,也放光华?都给老夫留下吧!”
一声冰冷刺骨、蕴含着真元九段中期恐怖威压的冷哼,如同寒冰利刃,瞬间刺入所有黑骑耳膜,令人气血翻腾,动作都迟滞了一分。
一道凌厉无匹、仿佛能切开空间的淡金色剑罡。
撕裂空气,发出凄厉的尖啸,直取冲在最前、浑身浴血的许大马!
剑罡未至,那森然的杀意已让许大马如坠冰窟,皮肤刺痛!剑罡之后,星阁门主熊天国的身影如同鬼魅般显现。
手中上古神兵无极剑吞吐着尺许长的金色剑芒,他脸上带着猫戏老鼠般的残忍,周身隐隐有虚幻的金蟾幻影浮现,发出无声的嘶鸣,扰乱着对手的心神!正是他的招牌武技——无极剑道·金蟾吐月!
“许教头小心!”
班超厉喝,手中冷月寒星枪爆发出刺目银芒,真元八段中期力量在特制战甲加持下催动到极致,
“冷月寒星枪法·寒星追魂!”
一点寒星后发先至,精准无比地点向那道淡金色剑罡的侧面薄弱处,试图为许大马解围。
“滚开!”
另一声如同雄狮咆哮的怒吼炸响!凌霄派宗主杨鼎那魁梧的身躯挟着排山倒海的气势轰然撞入战团!
他手中那柄雕刻着狰狞狮首的雄狮杖,裹挟着万钧巨力,带起沉闷的风雷之声,杖头幻化出一头咆哮的雄狮虚影,直捣班超中路!
“雄狮杖法·狮王撼岳!”
杖风所及,空气都发出不堪重负的爆鸣!真元九段中期的恐怖力量展露无遗!
“你的对手是俺!”
如同平地炸响一声惊雷!黑牛那黑铁塔般的身影,竟在间不容发之际,如同蛮牛般合身撞向杨鼎!
他根本无视了侧面刺来的几把长矛叮叮当当被特制战甲弹开,眼中只有那威猛绝伦的雄狮杖影!
独脚铜人带着撕裂空气的呜咽声,以最蛮横、最直接的姿态,一招“白猿三式·泰山压顶”,硬撼杨鼎的“狮王撼岳”!
铛——!!!
一声震耳欲聋、远超金铁交鸣的恐怖巨响轰然爆发!如同洪钟大吕在所有人耳边炸开!肉眼可见的冲击波以两人兵器交击点为中心,猛地扩散开来,将周围数丈内的河水都压得向下凹陷,形成一个短暂的水坑!离得近的几名“水匪”直接被这狂暴的音波和冲击震得口鼻喷血,惨叫着倒飞出去!
黑牛浑身剧震,双臂衣袖瞬间炸裂,露出虬结如铁的肌肉,脚下特制的厚底战靴在甲板上犁出两道深痕,连退三步才稳住身形,
喉头一甜,硬生生将涌上来的鲜血咽了回去,豹眼圆睁,死死瞪着杨鼎,满是狂野的战意:
“好家伙!够劲!再来!”
杨鼎同样身躯一晃,眼中闪过一丝惊异。他这开山裂石的一杖,竟被这黑大个硬碰硬接了下来?
虽然对方明显吃了亏,但这份蛮力……当真骇人!雄狮杖上传来的反震之力让他手腕也有些发麻。
他冷哼一声,雄狮杖一摆,杖头狮影咆哮:
“不知死活的蠢货!”
班超趁此机会,枪势一变,银枪如毒龙出洞,点点寒星直刺杨鼎周身要害,试图与黑牛形成夹击:
“黑牛,缠住他!”
另一边,许大马得到班超那“寒星追魂”一枪的缓冲,怒吼一声,双手紧握扑刀刀柄,全身真元八段初境的力量毫无保留灌注刀身,巨大的刀身瞬间蒙上一层暗红色的煞气!
“地狱刀法·血池沸腾!”
巨大的扑刀带着撕裂地狱般的恐怖威势,卷起一片腥风血雨,悍然迎向熊天国的淡金色剑罡!
轰!
刀罡剑芒猛烈碰撞!暗红与淡金的光芒疯狂交织、湮灭!狂暴的气劲四射!
许大马如遭重锤轰击,哇地喷出一口鲜血,巨大的扑刀差点脱手,整个人踉跄后退,脚下甲板寸寸碎裂!他脸色瞬间惨白,眼中充满骇然——九段中期,差距太大了!若非那特制战甲吸收了部分冲击,这一剑就能让他重伤!
熊天国身形只是微微一晃,脸上残忍的笑意更浓,无极剑挽了个剑花,剑尖遥指许大马:
“区区八段,也敢螳臂当车?下一剑,取你狗命!”
他周身金蟾幻影跳动得更加欢快,扰人心神的无形波动愈发强烈。
就在这危急关头,一金一白两道身影,如同划破夜空的流星,以肉眼难辨的速度,瞬间切入熊天国与许大马之间!
“老狗,休得猖狂!”
金童那稚嫩却充满怒意的童音响起,带着真元九段初境的凛冽气势。
他矮胖的身躯爆发出与其体型完全不符的恐怖速度,“佛影迷踪步”发挥到极致,瞬间出现在熊天国左侧!两只沉重的金瓜锤,裹挟着风雷之势,一上一下,狠辣无比地砸向熊天国左肋和左膝!
“奔雷锤法·雷动九天!”
锤风呼啸,隐隐有雷鸣之声相随,势大力沉!
“妖人看剑!”
玉女清冷的叱喝同时传来,身影如同鬼魅般出现在熊天国右侧后方,真元九段初境的力量注入白玉箫剑,剑身嗡鸣,幻化出七道真假难辨、灵动刁钻的剑影,如同七点寒星,分刺熊天国后心、后腰、双肩、双膝!
“玉箫飞天剑法·七星落长河!”
剑气森寒,封锁了熊天国所有闪避角度!
熊天国脸色首次微变!这一左一右,一刚猛一灵巧,一正面强攻一背后袭杀,配合得天衣无缝!
而且两人皆是九段初境,绝非许大马可比!他不得不放弃对许大马的必杀追击,无极剑瞬间爆发出刺目金芒,剑随身转!
“无极剑道·金蟾护体!”
他厉喝一声,无极剑舞成一个密不透风的金色光球,剑影重重,更有一只巨大的金蟾虚影在他周身一闪而逝,散发出强烈的防御波动和迷幻心神之力。
叮叮当当!轰轰轰!
密集如雨的撞击声和沉闷的轰鸣瞬间炸响!金童的金锤狠狠砸在金色剑圈上,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和刺眼的火花!玉女的七道剑影,如同疾风骤雨般刺在剑圈不同位置,发出连绵不绝的清脆撞击!
熊天国的金色剑圈剧烈震颤,光芒明灭不定,脚下特制的楼船甲板寸寸龟裂!他身形被金童那狂暴的巨力震得微微后仰,
同时还要应对玉女那无孔不入的灵巧剑招,一时间竟被这突如其来的默契夹击逼得守多攻少,显得有些狼狈!金蟾幻影的干扰,在金童玉女心意相通、配合无间的合击下,效果似乎也被削弱了不少。
“好!好一个金童玉女!”
熊天国怒极反笑,眼中杀机暴涨,
“老夫今日就拆了你们这对金玉傀儡!”
他无极剑法陡然一变,剑势更加凌厉诡谲,金蟾幻影虚实变幻,试图找出两人配合的间隙。
金童玉女丝毫不惧,金锤势大力沉,每一击都带着开山裂石之威,玉剑轻灵迅捷,专攻要害破绽。
两人身影交错,金白两色光芒交织,竟将真元高出一个小境界的熊天国死死缠住,一时难分高下!
河面上的混战已进入最惨烈的阶段。喊杀声震天动地,刀光剑影闪烁不休,鲜血不断喷溅,将浑浊的渭水染成一片刺目的猩红。
残肢断臂漂浮在水面,随着波浪起伏,如同地狱的浮萍。尸体堆积在船舷边,甚至堵塞了部分水道。
黑骑的锋矢阵在敌方绝对优势兵力的疯狂反扑和箭雨的持续压制下,如同陷入泥沼,每前进一步都异常艰难,不断有骑士倒下。
特制战甲虽强,也并非无敌。面对四面八方捅来的长矛、砍来的刀斧、射来的冷箭,以及那些真元不俗的江湖高手刁钻的攻击,战甲覆盖不到的小腿、关节连接处、面门,都成了致命的弱点。惨叫声中,不断有黑骑被刺穿腿甲倒地,或被重兵器震伤内腑,或被冷箭射中面门。
“稳住阵型!三人一组!背靠背!弩箭压制!”
班超的声音嘶哑却依旧清晰,穿透混乱的战场。
他手中冷月寒星枪化作一片银色光幕,将两名扑上来的敌人挑飞,同时厉声指挥。
剩余的百余名黑骑立刻收缩,迅速组成一个个小型三角战阵,彼此掩护,将防御力相对薄弱的后背交给战友。同时,他们挂在马鞍旁的小型钢弩被端起!
咻咻咻——!
密集如蝗的钢弩箭矢带着刺耳的破空声,近距离攒射!这些由现代工艺打造的弩箭,穿透力惊人!
噗噗噗!冲在最前面的数十名“水匪”身上瞬间爆开朵朵血花,如同被割倒的麦子般倒下!许多人身上简陋的皮甲如同纸糊,被轻易洞穿!惨叫声响成一片,敌方的冲锋势头为之一滞。
“给我顶住!杀光他们!赏金加倍!”
郑先能的副将站在后方船上,气急败坏地挥舞令旗,嘶吼着。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更多的敌人踩着同伴的尸体,红着眼睛再次扑上。
与此同时,战场各处,其他顶尖高手的对决也如火如荼。
“咯咯咯,又碰上你这个吊丝,上次调戏本姑娘的账,今日该好好算算了!”
含笑那冷若冰霜的脸上,此刻却绽放出令人心悸的妩媚笑容,陇西天香阁头牌的风骚元限。眼中却是冰寒刺骨的杀意。
她脚下“移形幻影”身法展开,真如鬼魅般飘忽不定,瞬间拉近了与熊天机的距离。
手中两柄短刀,如同毒蛇的獠牙,带着玄女闪电剑法的极致速度与刁钻,化作两道交织的银色闪电,直刺熊天机周身要害!
“玄女闪·双蛇出洞!”
熊天机眼中闪过一丝凝重,上次交手他就知道这女人不好惹,身法诡异,剑法更是快得惊人。
他手中玄铁折扇“唰”地展开,扇面乌光流转,边缘锋利如刀。
“迷踪扇法·云遮雾绕!”
折扇舞动,带起一片迷蒙的乌光虚影,仿佛瞬间在身前布下层层迷雾,意图迷惑含笑的视线,同时扇骨精准地点向含笑双刀最不易发力的侧面。
叮叮当当!一阵令人眼花缭乱的快攻!火星在两人之间不断迸射。
含笑的刀快如闪电,每一击都带着真元八段中期的力量,角度刁钻狠辣。熊天机真元八段巅峰,则凭借精妙的扇法和稍高一筹的修为,守得滴水不漏。
折扇时而格挡,时而如毒蛇般从诡异角度啄向含笑手腕、肘关节等脆弱处。两人身形在狭窄的船舷上飞快移动、腾挪、对攻,险象环生,一时间难分轩轾。
另一边,子棋的天屠神剑划出一道道清冷的弧光,剑身嗡鸣,隐隐有龙吟之声。
“游龙八卦剑·巽风无影!”
剑招展开,身随剑走,如同穿花蝴蝶,剑光飘忽不定,围绕着血戾周身要害游走。
她身姿曼妙,剑法轻灵飘逸,却暗藏杀机。
血戾手持一对沉重的板斧,招式大开大合,
“幽冥鬼斧·力劈华山!”
每一斧都带着开山裂石的威势,真元八段中期的力量鼓荡,掀起阵阵腥风。
然而,面对子棋那如同风中柳絮般难以捉摸的身法和灵巧的剑招,他那刚猛的斧法竟有种无处着力的憋屈感。
更让他难受的是,子棋那清丽绝俗的容颜近在咫尺,每一次剑锋掠过都带着淡淡的幽香,让他这直性汉子竟有些下不去狠手,招式间不自觉地留了几分余地。
“呔!你这婆娘,打又不痛快打,躲躲闪闪作甚!”
血戾一斧劈空,将甲板砍出一个大洞,忍不住烦躁地吼道,黝黑的脸上竟然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红晕。
他“幽冥鬼斧·鬼哭神嚎”
横扫而出,试图逼退子棋。
子棋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她早看出这莽汉的弱点。天屠神剑剑光一引,使出一招
“游龙八卦剑·坎水缠绵”,
剑势如水般缠绕上血戾的巨斧,借力打力,轻轻一引一带。血戾只觉得一股柔韧的力道传来,斧头竟不由自主地偏了几分,力道被卸去大半。子棋趁势剑尖如毒蛇吐信,直刺血戾握斧的手腕!
“啊呀!”
血戾怪叫一声,慌忙撤斧回防,显得有些手忙脚乱。两人战况胶着,场面怪异。
“老匹夫,看刀!”
许大马喘匀了气息,压下翻腾的气血,再次扑向那名星阁门长老真元八段中期。他深知自己实力稍逊,但悍勇之气不减反增!
“地狱刀法·修罗斩!”
巨大的扑刀带着惨烈的煞气,力劈华山般斩下!刀未至,那血腥狂暴的刀意已令人心胆俱寒。
星阁门长老白须飘动,眼中精光一闪,手中拂尘千丝万缕的白丝瞬间灌注真元,变得笔直如钢针!
“清风拂尘·千丝锁魂!”
拂尘化作一片白色光网,并非硬挡,而是如同蛛网般缠绕向许大马的巨大扑刀,意图以柔克刚,锁住其刀势。
铛啷啷!刺耳的摩擦声响起!拂尘的白丝如同有生命般缠绕上扑刀刀身,巨大的力量让星阁门长老手臂一沉,脚下连退两步,才卸去这股蛮力。但他拂尘上的柔劲也极大迟滞了许大马的刀势。
“好个以柔克刚!再来!血海无涯!”
许大马须发皆张,怒吼一声,双臂肌肉贲张,真元疯狂灌注,巨大扑刀猛地一震,狂暴的暗红刀罡爆发,硬生生将缠绕的拂尘丝震开数寸!
他刀势一变,由劈变撩,刀光如同血海怒涛,自下而上斜撩长老胸腹!这一招凶险万分,完全是以命搏命的打法!
长老脸色一变,没想到对方如此悍勇。拂尘回收不及,只能脚下急点,身形如风中柳絮向后飘退,同时拂尘柄横在胸前格挡。
“清风拂尘·流云蔽日!”
铛!刀柄与拂尘柄猛烈交击!长老只觉一股巨力传来,胸口发闷,气血翻腾,握拂尘的手虎口剧痛!他借力再退,眼中已有了退意。这黑骑教头,简直是个不要命的疯子!
“杀!”田粟真元七段巅峰,双钩翻飞,阴狠刁钻,
“阴山钩法·恶鬼掏心”
直取天剑门门主刘继冲真元八段初境,下盘要害!刘继冲长剑如电,
“追星赶月·星移斗转”,
剑光点点,精准地封挡钩影,真元修为的优势让他显得游刃有余,剑招越来越快,渐渐压制田粟。
杨可真元七段巅峰,手中玄铁棒势大力沉,
“开山棒法·力撼五岳”
带着呼啸的风声,狠狠砸向广陵卧虎山庄庄主李达真元七段巅峰!李达长刀如狂风席卷,
“狂风刀法·风卷残云”,
刀光层层叠叠,以快打猛,与杨可战得难解难分,棒影刀光交织,劲气四射。
张龙真元八段初境,则与麒麟山庄庄主林维真真元八段初境,战在一处。
张龙的“大擒拿手三十六式”融合后世武学精华,擒拿锁扣,刁钻狠辣,招招不离林维真关节要害。
林维真的“麒麟扇法”诡异莫测,钢丝折扇开合不定,时而有刚猛的点戳,时而有阴柔的切割,扇骨中更不时射出淬毒的细针,防不胜防。两人实力相当,斗得凶险异常。
整个风陵渡口,已彻底化为血肉磨盘。河面上漂浮着越来越多的尸体,破碎的船板,燃烧的残骸。
三艘官船上的火势愈发猛烈,浓烟滚滚,遮天蔽日,火光映照着每一张浴血厮杀、狰狞扭曲的面孔。
子墨屹立在岸边一块凸起的巨岩之上,冰冷的河水偶尔溅上他的靴面。
他如同礁石般纹丝不动,锐利的目光穿透弥漫的硝烟与火光,将整个混乱血腥的战场尽收眼底。
河心官船的火光在他瞳孔中跳跃,倒映着越来越浓的危机。黑骑每倒下一人,都像一根针扎进他的心脏。
“传令!”
子墨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奇特的穿透力,清晰地送入身后传令兵耳中,压过了震天的厮杀,
“旗语:黑骑各队,放弃强攻官船!立刻执行‘蜂群’战术!目标——敌方指挥舰与弓弩手!优先清除远程威胁!”
“得令!”
传令兵迅速挥动手中特制的双色小旗,打出复杂而精准的旗语。
命令如同无形的涟漪,瞬间传遍战场每一个仍在奋战的黑骑小队!
原本被死死钉在河心、艰难维持锋矢阵型的黑骑残部,瞬间如同被注入了新的灵魂。各小队队长厉声嘶吼:
“散!‘蜂群’!目标——敌船弓弩手!指挥舰!”
哗啦!
原本凝聚的黑骑阵型如同被投入石子的蜂巢,瞬间炸开!数十个由三至五名黑骑组成的小型战斗单元,如同离巢的毒蜂,悍然脱离主战场,凭借特制战甲赋予的惊人力量与速度,或纵身跃上邻近的敌船,或踩踏着漂浮的木板、尸体,甚至直接涉水冲锋,向着那些不断发射致命箭雨的敌船和那艘最为高大、飘扬着骷髅将旗的指挥舰猛扑过去!
“拦住他们!快拦住!”
郑先能的副将站在指挥舰上,看到数十名黑甲骑士如同索命恶鬼般从各个方向扑来,吓得魂飞魄散,声音都变了调,疯狂挥舞令旗。
然而,晚了!
这些分散开的黑骑小队,目标明确,行动迅捷如电!他们不再执着于凿穿敌阵核心,而是化整为零,利用复杂混乱的战场环境,如同附骨之疽般扑向那些对整体战局威胁最大的节点——弓弩手!
“弩箭!齐射!”
一名黑骑小队长厉喝,三人小组同时端起钢弩,对准一艘敌船上挤在一起的十几名弓弩手!
咻咻咻——!
钢弩箭矢近距离攒射,穿透力极其恐怖!噗噗噗!血花在那些弓弩手身上接连爆开!惨叫声中,这艘船上的远程压制火力瞬间哑火!
另一组黑骑则直接撞入了另一艘敌船的弓弩手阵列中!沉重的陌刀挥舞,
“地狱刀法”的简化版施展开来,虽然不及许大马那般威势绝伦,但在特制战甲赋予的千斤抓力和百炼钢陌刀的锋锐下,依旧如同砍瓜切菜!残肢断臂伴随着凄厉的惨嚎飞起!弓弩手们近战能力极弱,面对这群冲入人群的杀戮机器,几乎毫无还手之力!
“保护指挥舰!挡住他们!”
更多的敌人试图回援,但战场已彻底混乱,被分割成无数小块。
黑骑的“蜂群”战术,成功搅乱了敌人的阵脚,极大减轻了主战场的压力!
班超、黑牛压力骤减!班超眼中精光一闪,看准杨鼎被黑牛一记狂暴的“白猿三式·左右摆拳”,两只独脚铜人如同巨锤般左右横扫,逼得稍稍侧身的瞬间!
“就是现在!黑牛,压制!”
班超厉喝,真元疯狂灌注长枪!冷月寒星枪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银芒,枪尖剧烈震颤,发出刺耳的嗡鸣!他将全身的力量、速度,以及对胜利的渴望,尽数凝聚于这一枪!
“冷月寒星枪法·终极奥义——月陨星沉!”
一点寒芒,在杨鼎眼中急速放大!那并非一点,而是无数点凝聚到极致、蕴含恐怖穿透力的枪影,如同夜空中坠落的流星雨,带着冻结灵魂的寒意和无坚不摧的意志,无视了空间的距离,瞬间笼罩了他全身要害!这一枪的速度,快到了极致!这一枪的杀意,浓烈到了极致!
杨鼎瞳孔骤然收缩成针尖大小!一股前所未有的死亡危机瞬间攫住了他!他狂吼一声,雄狮杖爆发出刺目的金光,雄狮虚影咆哮着挡在身前,真元九段中期的力量毫无保留地爆发,
“雄狮杖法·终极守护——狮王壁垒!”
轰——!!!
枪尖与杖影轰然对撞!如同两颗陨星撞击!
刺目的光芒瞬间吞噬了两人!狂暴无匹的能量冲击波呈环形猛地炸开!坚硬的楼船甲板如同纸糊般寸寸碎裂、掀飞!离得稍近的十余名“水匪”如同被无形的巨锤击中,惨叫着喷血倒飞出去,坠入河中!
光芒稍敛!
只见杨鼎那魁梧的身躯如同断了线的风筝般倒飞出去,口中鲜血狂喷!他手中的雄狮杖虽然依旧紧握,但杖身光芒黯淡,那只雄狮虚影已然溃散!
他胸前玄铁重甲上,赫然出现一个深深的凹痕,边缘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若非这宝甲和他雄浑的护体真元,班超这搏命一枪,足以将他洞穿!即便如此,他也受了不轻的内伤,五脏六腑如同移位!
班超同样不好受,巨大的反震之力让他连退七八步,
每一步都在碎裂的甲板上留下深深的脚印,脸色煞白如纸,握枪的双手虎口崩裂,鲜血淋漓,胸口剧烈起伏,几乎握不住长枪。
但他眼中,却燃烧着胜利的光芒!他拼着受创,终于重创了敌方最强战力之一!
“吼!轮到俺了!”
黑牛抓住这千载难逢的机会,如同狂暴的犀牛,无视了嘴角溢出的血丝,真元催动到极限,独脚铜人带着毁天灭地的气势,朝着身形不稳、气息紊乱的杨鼎,发动了最原始的冲锋!
“白猿三式·泰山压顶!”
这一次,铜人之上凝聚的力量,远超之前!
杨鼎眼中终于闪过一丝骇然!重伤之下,面对黑牛这同归于尽般的搏命一击,他竟生出无法抵挡之感!仓促间只能勉力将雄狮杖横在头顶!
另一边,金童玉女的合击也到了最关键的时刻!两人心意相通,抓住熊天国被许大马先前一刀牵扯了部分心神、金蟾幻影出现一丝波动的瞬间!
“玉女!”金童暴喝一声,矮胖的身躯猛地腾空而起,两只金瓜锤高举过顶,真元疯狂注入,锤身金光大放,雷鸣之声震耳欲聋!
他将所有力量、所有愤怒,尽数灌注于这一锤!目标并非熊天国本人,而是他脚下立足的甲板!
“奔雷锤法·终极奥义——雷神震狱!”
轰隆!!!
两只金锤如同天罚之锤,狠狠砸在熊天国身侧的楼船主桅底座!这一击,蕴含了真元九段初境的全部力量!
咔嚓!轰——!!!
粗大的主桅底座瞬间被砸得粉碎!整艘高大的楼船猛地一震,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呻吟,船体剧烈倾斜!甲板上所有人都站立不稳,惊呼跌倒!
“就是现在!”
玉女眼中寒芒爆射!她等的就是这一刻!脚下“洛神微波步”在剧烈倾斜摇晃的甲板上如履平地,身影化作一道几乎融入火光与烟尘的白色流光!
手中白玉箫剑,剑尖凝聚着一点璀璨到极致、仿佛能刺破一切虚妄的寒星!她将毕生修为、身法速度的极致,尽数凝聚于这一刺!
玉箫飞天剑法·终极奥义——一剑飞仙!
这一剑,快!快得超越了视觉的极限!快得仿佛无视了空间的阻隔!
在熊天国因船体剧震而身形摇晃、金蟾幻影出现刹那紊乱的致命瞬间,那道凝聚的寒星,如同天外飞仙,带着洞穿一切的决绝,精准无比地刺向熊天国因惊愕而微微张开的咽喉!
嗤——!
细微却令人毛骨悚然的利刃入肉声响起!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熊天国脸上的残忍和掌控感彻底僵住,化为无边的惊愕与难以置信。
他周身的金蟾幻影如同泡沫般瞬间破碎消散。他下意识地抬手捂住自己的脖子,那里,白玉箫剑冰冷的剑尖,已经透颈而出,带出一溜细小的血珠。
“呃……”
他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眼神迅速黯淡下去,充满了不甘与怨毒,死死盯着近在咫尺、面容清冷的玉女。
他想说什么,却只有大股大股的鲜血从指缝和口中涌出。
玉女手腕一抖,玉箫剑闪电般收回,带出一蓬血雨。她身形飘然后退,落在剧烈摇晃的船舷上,白衣胜雪,点尘不染,只有剑尖一滴殷红的血珠缓缓滑落。
扑通!熊天国雄壮的身躯,如同被抽掉了所有骨头,重重地砸在倾斜的甲板上,溅起一片血污。
星阁门主,一代枭雄,就此毙命!
“门主——!”
正在与含笑激斗的熊天机,余光瞥见这一幕,心神剧震,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悲号!他这一分神,立刻被含笑抓住了破绽!
“跟本姑娘交手还敢分心?死!”
含笑眼中杀机暴涨,真元催动到极致!
“移形幻影”
身法发挥到巅峰,瞬间幻化出三道虚实难辨的身影,从不同方位扑向熊天机!
“玄女闪电剑·终极奥义——玄女戮魂!”
三道身影,六点寒星般的剑尖,同时刺向熊天机眉心、咽喉、心脏!速度快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熊天机亡魂大冒,仓促间折扇狂舞,
“迷踪扇法·千机百变”护住周身!
叮叮叮!噗!
三声脆响几乎同时响起!熊天机终究慢了一线!其中一道真实的剑光,如同毒蛇般绕过了扇影的防御,狠狠刺入了他的左胸!虽然被他危急关头侧身避开了心脏要害,但锋利的短刀依旧深深扎进了他的肺叶!
“啊——!”
熊天机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手中折扇脱手飞出,身形踉跄暴退,鲜血瞬间染红了前襟,脸上血色尽褪。
含笑得势不饶人,如影随形,双刀化作一片索命的银光,紧追不舍!熊天机重伤之下,斗志全无,只想逃命,狼狈不堪地格挡闪避,败象已露。
主将接连受创毙命,如同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星阁门主熊天国毙命!熊天机重伤濒死!凌霄派宗主杨鼎被班超、黑牛联手重创!
“门主死了!”
“宗主重伤!”
“军师不行了!”
惊恐绝望的呼喊如同瘟疫般在敌阵中迅速蔓延开来。
原本就因黑骑“蜂群”战术而陷入混乱的敌人,此刻更是士气彻底崩溃!
“顶不住了!快跑啊!”
“逃命!快逃!”
兵败如山倒!不知是谁先喊了一声,如同点燃了溃败的导火索。
那些世家豢养的死士、卫所兵丁、江湖亡命徒,此刻再也顾不得什么赏金、什么命令,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他们丢盔弃甲,如同炸窝的蚂蚁,惊恐万状地跳入冰冷的渭水,或向着远离战场的船只、河岸亡命奔逃!
“不准退!给我顶住!违令者斩!”
郑先能的副将站在指挥舰上,声嘶力竭地吼叫着,挥舞长剑砍翻了两名从他身边逃过的溃兵。
然而,这根本无法阻止崩溃的洪流。反而暴露了他的位置!
“擒贼先擒王!”
班超强提一口真元,抹去嘴角血迹,眼中寒光一闪,指向那艘指挥舰,
“黑骑!目标——敌将!”
数支离指挥舰最近的黑骑小队,立刻调转方向,如同闻到血腥味的鲨鱼,踩着漂浮的木板和尸体,涉水猛扑过去!弩箭攒射,将指挥舰甲板上的护卫射倒一片!
“保护将军!”
几名忠心护卫试图阻挡,但在黑骑悍不畏死的冲击和特制战甲的防御面前,如同螳臂当车,瞬间被砍翻。
那名副将看着如狼似虎扑来的黑甲骑士,眼中充满了绝望。
他最后看了一眼远处楼船上脸色惨白、浑身颤抖的郭璜,一咬牙,竟然转身跳入了滚滚渭水!
“郭璜!荀诩!你们这些世家狗!你们害死老子了——!”
他充满怨毒的嘶吼声,被河水吞没。
指挥舰瞬间易主!代表着指挥权的骷髅字将旗,被一名黑骑一刀砍断,丢入河中!
兵败如山倒,彻底演变成了一场单方面的大溃败与大追杀!
金童玉女没有参与追杀,而是立刻扑向那艘燃烧最猛烈的官船。
金童挥舞金锤,砰砰砰几锤砸开船舱入口被火焰封堵的障碍。
玉女身如轻烟,冲入浓烟滚滚的船舱,真元护体,白玉箫剑连连挥动,剑气斩断燃烧的绳索,将一袋袋尚未被完全引燃的一箱箱装满铜钱的箱子,奋力抛向船舷外相对安全的区域。他们必须在船体彻底解体前,尽可能多地抢救官钱。
黑牛则如同不知疲倦的巨兽,在混乱的战场上横冲直撞,独脚铜人每一次挥舞,都伴随着敌人骨断筋折的惨嚎,清扫着残余顽抗之敌,为其他小队掩护。
含笑则死死咬着重伤的熊天机,两人一追一逃,在破碎的船只残骸间跳跃,刀光闪烁,血花飞溅,熊天机的惨叫越来越微弱。
子棋看着眼前因主将身死、兵败如山倒而彻底慌了神、招式大乱的血戾,眼中闪过一丝复杂,最终轻叹一声,天屠神剑挽了个剑花,剑尖遥指:
“念你尚有几分武者之心,非大奸大恶之辈,今日饶你一命,速速退去!再助纣为虐,定斩不饶!”
血戾看着周围兵败如山倒的惨状,又看了看子棋清冷的容颜,脸上神色变幻,最终一咬牙,对着子棋抱了抱拳,一言不发,转身跳入河中,奋力向远处游去。
许大马也成功将那名星阁门长老逼入绝境,长老拂尘被扑刀斩断,胸前挨了一记重击,吐血坠河,生死不知。
田粟、杨可、张龙等人也纷纷击败或逼退了各自的对手,加入了肃清残敌的行列。
战斗,渐渐平息。只有火焰燃烧的噼啪声、船只沉没的呻吟声、伤者痛苦的哀嚎声,以及河水冲刷着岸边血沫的哗哗声,交织在这片修罗场上。
子墨依旧站在那块巨岩上,身影在火光映照下显得格外孤峭。
他缓缓扫视着这片惨烈的战场:河面上漂浮着密密麻麻的尸体和残骸,破碎的船板燃烧着,浓烟滚滚。
原本三艘巨大的官船,一艘已经倾覆,大半没入水中;
一艘船尾燃着大火,正在缓缓下沉;只有金童玉女抢救的那艘,火势被暂时压制,但船体也已严重受损,倾斜着漂浮在水面。
幸存的百余名黑骑,人人带伤,甲胄破损,沾满血污和烟尘,沉默地站在漂浮的木板或浅水区,如同从血海中爬出的修罗,默默地收敛着同伴的遗体,包扎着自己的伤口。
一百多名朝夕相处的兄弟,永远留在了这片冰冷的河水中。空气中弥漫着浓得化不开的血腥味、焦糊味和死亡的气息。
郭璜所在的那艘高大楼船,早已在混乱之初,就仓惶掉头,如同丧家之犬般,向着下游洛阳方向狼狈逃窜,只留下一个越来越小的黑点。
班超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拄着几乎握不稳的长枪,涉水走到岸边巨岩下,单膝跪地,声音沙哑而沉重:
“大人……卑职……幸不辱命!敌……敌酋溃逃,残敌肃清!我军……我军……”他哽咽了一下,后面的话再也说不出口。
子墨的目光从远处郭璜逃窜的方向收回,落在班超染血的铠甲和身后那些沉默矗立、伤痕累累的黑骑身上。
他脸上没有任何胜利的喜悦,只有一片深沉的冷肃,如同这渭水河底千年不化的寒冰。
他缓缓抬起手,指向河心那艘还在燃烧、缓缓下沉的官船,声音低沉,却带着一种穿透人心的力量,清晰地传入每一个幸存者的耳中:
“打捞物资,救治伤员,收敛袍泽……我们,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