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河水裹挟着万里泥沙,在初升的朝阳下宛如一条暴怒的土黄色巨龙,咆哮着冲向新筑成的龙门堤坝。
巨大的条石在能工巧匠手中精准垒砌、榫合,坚韧的“三合土”(石灰、黏土、细沙)层层夯筑,构筑起横锁龙门的坚实壁垒。
潮湿的泥土气息、新伐木料的清香,与河工们淋漓汗水的咸腥交织在空气中。号子声、夯土声、水流撞击堤坝的轰鸣声,共同谱写出一首宏大而充满生机的治河乐章。
子墨身披玄色常服,外罩半旧皮甲,立于堤坝最高处。
他身形挺拔如松,面容年轻却透着远超年龄的沉凝。晨风吹拂着他额前碎发,深邃的目光越过奔腾河水,投向遥远下游。
身旁,水利司河堤谒者王景身着简朴麻布袍服,面容清癯,眼神锐利如鹰,正手持一卷布满密密麻麻标记的工程图,指尖划过刚刚合拢的堤段,难掩振奋:
“大人,龙门锁钥已成!此坝根基深扎岩层,条石交错如犬牙,辅以‘鱼嘴’分水、‘飞沙堰’泄洪之妙法,纵遇百年洪峰,亦足可分流其势,保下游七郡无虞!”
子墨嘴角难得地勾起一丝笑意,这凝聚无数智慧与血汗的工程,是他扎根司隶、扭转乾坤的基石。
然而,就在他准备开口称赞时,异变陡生!
先是脚下坚实的堤坝猛地一震,仿佛沉睡巨兽被狠狠踹了一脚,沉闷的巨响从地底深处传来,带着令人心悸的撕裂感。
紧接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恶臭扑面而来,如同千万具腐败尸体在烈日下同时蒸腾。浑浊的河水中,浓烈到近乎实质的粘稠黑雾瞬间弥漫整个河段,将刚刚还热火朝天的治河场景,瞬间笼罩在一片诡异之中。
“怎么回事?”
王景脸色剧变,手中的图纸险些脱手。
子墨眼神骤然锐利如刀,刚刚达到真元九段初境的气息瞬间流转全身,灵觉如蛛网般铺开。
喧嚣的人声与奔腾的水声中,他敏锐捕捉到河岸营地深处传来的死寂——那本该人声鼎沸的三千河工聚居区,此刻竟如鬼蜮,没有一丝活人的气息!
“营地!”
子墨低喝一声,身影如离弦之箭射出,灌注真元的脚下,青石只留下浅浅凹痕。
王景紧随其后,两人身法展开,快逾奔马,几个起落便掠过数百丈距离,冲入那片死寂的工棚区。
眼前的景象,让见惯生死的子墨也不禁感到一股寒气从脊椎升起。
简陋的窝棚东倒西歪,三千名精壮河工,保持着昨夜睡下的姿态,无声无息地倒毙在草席与泥地之上。
他们并非死于刀兵或重击,而是全身血肉精华仿佛被无形力量瞬间抽干!皮肤紧贴嶙峋骨头,呈现枯败的灰黄色,深陷的眼眶、大张的嘴巴,似乎在生命最后一刻发出无声呐喊,脸上凝固着极致的恐惧与痛苦。
整个营地,只剩下风吹过破败草棚的呜咽,以及那浓得化不开、令人作呕的尸臭。
“吸髓夺魄…邪魔手段!”
王景的声音压抑着愤怒,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他蹲下身,指尖泛起九段初境真元的土黄色光晕,小心翼翼地探查一具尸体。当真元触及尸体心脉,一股极其阴冷、怨毒的残留气息如毒蛇吐信般反噬而来!
“哼!”
王景闷哼一声,指尖光芒大盛,强行震散阴气,却也脸色一白。
他猛地抬头看向黄河,眼中精光暴涨:
“大人,祸根在水下!这邪气…与河底某种恶毒阵法相连!”
仿佛为了印证王景的推断,浑浊的黄河水突然剧烈翻腾。
不再是泥沙的土黄,而是诡异、令人头皮发麻的暗红色,整条河仿佛瞬间化作血池。
粘稠的血浪越涌越高,在翻腾中扭曲、凝聚,形成一张张巨大而模糊的骷髅面孔!这些由血水构成的骷髅,空洞的眼窝死死盯着堤岸上的人群,张开无声的大嘴,一声尖锐到足以撕裂耳膜、直透灵魂的凄厉尖啸,从河心炸开!
“呜嗷——!!!”
无形音波如实质重锤,狠狠砸在堤坝上所有活人的心头。
意志稍弱的河工和兵卒,瞬间双眼翻白,口鼻溢血,如割倒的麦子般成片倒下。
即便子墨麾下训练有素的黑骑精锐,也个个脸色煞白,气血翻腾,不少人痛苦地捂住耳朵。
“直娘贼!装神弄鬼!”
一声炸雷般的怒吼压过鬼啸。
黑牛,这位身高九尺、宛如铁塔的巨汉,豹眼圆睁,虬髯戟张,早已按捺不住胸中怒火。他天生神力,八段巅峰的真元爆发,周身肌肉如虬龙贲起,狂猛的气血之力激荡空气,在身周形成一圈淡红色气浪。
“给俺滚出来!”
黑牛咆哮着,双脚狠狠一跺,堤坝坚硬的条石地面应声裂开蛛网般的缝隙。庞大身躯展现出惊人速度,施展“酒醉穿步”
八品武技巅峰的身法,身形如醉酒般摇晃不定,带着一串残影,直扑翻腾的血浪核心。
手中各重八十斤的独脚铜人抡圆,带着撕裂空气的恐怖尖啸,一招“泰山压顶”,朝着血浪中最狰狞的骷髅脸狠狠砸下!
“轰隆!”
铜人砸入血浪,爆开漫天腥臭血雨。
然而,血浪只是凹陷,随即以更凶猛的姿态反卷回来。血水翻腾间,一个更加高大、凝实的身影从浪涛中踏出!
它身高近丈,通体覆盖暗红色、仿佛剥了皮的筋肉,关节处粘连着破碎的黑色布片。头颅并非人形,而是一颗巨大、腐烂一半的野牛头骨,空洞眼窝里燃烧着两团幽绿色鬼火——正是九幽会以秘法炼制的“血河尸将”真元八段巅峰战力!
尸将面对黑牛狂暴的铜人,竟不闪不避。
它由森森白骨和暗红筋肉构成的右臂猛地抬起,五指张开,漆黑如墨、长逾尺许的指甲,带着浓烈到极点的尸腐腥风,朝着黑牛心口闪电般抓去!
这正是九幽会秘传的八品巅峰武技“幽冥鬼爪”!爪风凌厉,空气被撕裂得“嗤嗤”作响,指尖萦绕的阴寒死气,隔着丈许距离就让黑牛皮肤如针扎般刺痛。
黑牛铜人招式已老,变招不及,只能怒吼一声,将全身真元灌注双臂,铜人交叉护在胸前,同时施展“白猿三招”中的“左右摆拳”劲力,试图硬撼这致命一爪。
“铛!”
刺耳的金铁交鸣声与令人牙酸的骨骼摩擦声同时响起。
尸将的鬼爪狠狠抓在黑牛交叉的铜人上,爆出一溜刺眼火花!巨大的冲击力让黑牛庞大的身躯猛地一沉,脚下条石“咔嚓”碎裂。
鬼爪上附带的阴寒死气如跗骨之蛆,顺着铜人疯狂钻向黑牛手臂,所过之处,皮肤瞬间变得青黑麻木!
“好疼,你这龟儿子!”
黑牛痛吼出声,双眼布满血丝。他天生神力,筋骨强横远超常人,真元浑厚,硬是顶住了这阴毒侵蚀。
然而,尸将另一只鬼爪已无声无息地从侧下方撩起,直掏他的腰腹!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清越如龙吟的剑啸,骤然撕裂血河上的鬼哭狼嚎!
“孽障!休得猖狂!”
子墨动了!玄色身影在原地留下淡淡残影,九段初境的真元全力运转,身法快如鬼魅。
腰间看似古朴的连鞘长剑——苍龙剑,不知何时已握在手中。
剑未出鞘,一股浩瀚、苍茫、带着无尽威严的气息弥漫开来,竟将河面的血腥与怨气冲淡几分。
面对八段巅峰战力、爪牙淬毒的尸将,子墨面色沉凝如水,眼神锐利如电。左手剑诀一引,右手拇指轻推剑锷。
“铿——!”
剑鸣声直冲云霄,如同九天龙吟!一道清冷如寒月的光华骤然亮起,瞬间压过初升的朝阳,成为天地间唯一的光源。
苍龙剑出鞘!剑身狭长,非金非玉,通体流转青蒙蒙的光晕,细密的龙鳞纹路若隐若现,仿佛封印着一条上古神龙。
就在苍龙剑完全脱离剑鞘的刹那,异象陡生!一道十丈长的青色龙形虚影,从剑身上冲天而起!鳞爪飞扬,须髯戟张,威严的龙目冷冷俯瞰着翻腾的血河与狰狞的尸将。
龙影并非虚幻,它散发出的磅礴龙威如同实质山岳,狠狠压向河面,那些由血浪凝聚的骷髅面孔发出更加凄厉的哀嚎,纷纷扭曲溃散!
“苍龙剑法第四式——冰封千里!”
子墨清叱出声,手腕轻抖,苍龙剑划出玄奥轨迹。剑尖所指,并非尸将,而是那翻腾不息、粘稠如血浆的河面!
随着剑招引动,子墨体内修炼大波热经心法得来的精纯真元如江河奔涌般注入剑身。剑身上青光大盛,盘旋的苍龙虚影猛地张开龙口!
“呼——!”
一股足以冻结灵魂的极致冰寒喷薄而出!一道凝练如实质的冰蓝色吐息,如同九天银河倒泻,从龙口中喷涌而出。
吐息所过之处,空间仿佛被冻结,发出细微的“咔嚓”声。
冰蓝吐息瞬间笼罩以子墨剑尖为中心、方圆百丈的河面!
奇迹发生了——汹涌咆哮、泛着妖异血色的黄河水,在接触冰蓝吐息的瞬间凝固!滔天血浪保持着翻腾的姿态,被冻结在半空,形成巨大而诡异的血色浪花冰雕。
粘稠的血水凝结成暗红色冰晶,在朝阳下折射出妖异冰冷的光泽。河面上蒸腾的腥臭黑雾,也被瞬间冻结,化作细碎的黑色冰粒簌簌落下。就连尸将踏出的浪头,也被冻结成陡峭的血色冰崖。
百丈血河,瞬间化为死寂冰原!只有那尸将孤零零地立在冰崖之上,幽绿的鬼火眼窝剧烈跳动,透露出内心的惊怒。
寒冰吐息并未停止,余波如极地风暴,带着刺骨杀意,席卷向血河尸将!
尸将感受到致命威胁,腐烂的牛头转向子墨,发出不似人声的咆哮。
它周身暗红色筋肉疯狂蠕动,浓郁的尸煞之气爆发,形成一圈粘稠的黑红色护罩八品巅峰尸煞护体。
同时,双爪齐出,十根漆黑指甲暴涨,带着撕裂空间的厉啸,交叉抓向寒冰吐息核心——正是“幽冥鬼爪”的杀招“血狱裂空”!
“嗤——!”
极致冰寒与污秽尸煞猛烈碰撞!刺耳的腐蚀声响起,冰蓝吐息被尸煞剧烈消耗,但冻结万物的寒意依旧顽强穿透。
尸将双爪上的筋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灰白、僵硬,动作骤然迟滞。
覆盖全身的黑红护罩剧烈波动,发出不堪重负的“咔咔”声,表面迅速凝结出厚厚的白霜。
尸将发出痛苦的嘶吼,幽绿的鬼火在冻结的眼窝里疯狂摇曳,庞大的身躯在冰寒冲击下连连后退,踩在光滑冰面上,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王景!”
子墨一剑冻住血河,逼退尸将,却并未追击,而是沉声喝道。
“属下在!”
王景早已蓄势待发,一步踏前站定子墨身侧,神情肃穆到了极点。他一直紧握手中的古玉佩,此刻高高举起。
那玉佩呈古朴圆形,质地温润如羊脂,却有着难以言喻的玄黄色泽,仿佛承载着大地河川的厚重。
玉佩中心,天然蕴藏着如同水波流转、又似星轨运行的玄奥纹路。
王景双目微阖,口中念念有词,晦涩古老的音节带着奇异韵律。
周身爆发出强大的九段初境真元波动,土黄色光芒并不刺眼,却异常浑厚凝重,如同大地本身在呼吸。
所有光芒与真元,疯狂涌入他高举的玉佩之中!
嗡——!
玉佩骤然爆发出璀璨夺目的玄黄之光!光芒并非散射,而是迅速在王景头顶上方交织、勾勒、凝聚!刹那间,两幅巨大无比、充满无尽玄奥气息的虚影图卷,
如同神迹般在河面上空展开——左侧,河图!水波流转,星斗沉浮,演绎着水势的千变万化,天地间一切水脉的源头与归途仿佛尽在其中;右侧,洛书!龟甲纹路,数字排列,阐述着大地的脉络定数,山川地理的格局与气运的流转清晰可见。
河图洛书虚影一出,一股宏大、浩瀚,仿佛源自天地初开、定鼎山河的无上伟力轰然降临!这股力量神圣威严,如同帝王敕令、大地律动。
弥漫河面的血腥、怨毒、尸腐之气,如同遇到烈阳的冰雪,发出“滋滋”声响,被迅速净化、驱散!就连血河尸将身上的尸煞黑气,也被压制得急剧收缩,幽绿的鬼火剧烈跳动,显露出本能的恐惧。
王景脸色微微发白,显然催动这十品法器消耗巨大。
他双目如电,穿透层层冰封的血浪与河底淤泥,借助河图洛书之力洞察水下奥秘。玉佩的光芒如探照灯柱,直射河心深处!
“大人!”
王景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与惊怒,
“河底!龙门正下方!埋的不是镇河神兽,而是…九幽邪物!”
玄黄光芒照耀下,河底淤泥被无形力量排开,令人毛骨悚然的景象显露出来:九根通体漆黑、布满诡异血色符文的巨大石桩,呈亵渎天地的九宫方位,深深钉入河床基岩!
每一根石桩合抱粗细,表面坑坑洼洼,仿佛由无数痛苦扭曲的人脸和肢体熔铸而成,散发着浓郁到极致的怨毒、绝望与不甘!丝丝缕缕肉眼可见的猩红血气和灰黑色怨魂,正从石桩上源源不断渗出,汇入河水——
这正是滔天血浪和三千河工毙命的源头!石桩顶端,镶嵌着拳头大小、散发污秽红光的晶石,如同九只邪恶的眼睛,贪婪地吸收着河水的能量和生灵的精魄。
“万魂镇河桩!”
王景几乎是咬牙吐出这五个字,
“以万灵精魂怨念为祭,钉死水脉龙气,逆乱阴阳!好狠毒的手段!此桩不除,三河永无宁日,更会滋养邪魔,遗祸无穷!”
河图洛书的虚影微微震颤,清晰映照出其中一根石桩上,一道极其隐蔽却异常强大的符印正被激活,猩红的光芒一闪而逝。
“不好!”
王景脸色再变,
“有人在远程操控此桩!刚才的尸将只是开胃菜!这符印…指向的是…血祭!他们在定位!大人,他们需要更鲜活、更纯粹的生命精血来彻底唤醒这邪阵的威力!”
仿佛为了印证王景的警示,冰封的河面之下,九根万魂镇河桩上的血红晶石突然齐齐亮起妖异光芒!光芒穿透冰层与浑浊河水,如同九道猩红探照灯柱,猛地射向堤坝后方,长安城的方向!
晶石光芒所及之处,一股无形、邪恶的牵引力弥漫开来,目标直指长安城内那些懵懂无知、气血纯净的童男童女!
就在这时,一道迅疾如风的身影从堤坝后方飞掠而至,落在子墨身边。
正是黑木门假佐使、情报首领含笑。她身着利落劲装,容颜清冷,此刻却难掩急迫。
迅速从怀中取出一枚薄如蝉翼、染着新鲜血渍的玉符,双手奉给子墨,语速极快,声音如冰珠落盘:
“大人!属下截获九幽会密令!昨夜血案只是引子,真正的‘九幽血童祭’将在三日后的子时启动!目标…是长安城隍庙附近三百童男童女!
此祭若成,万魂桩彻底激活,黄河水脉龙气将被彻底污染逆转,成为九幽邪力源泉!风伯雨师…已借水脉之力降临分神!”
子墨握着那枚还带着体温和血腥气的玉符,目光从冰封的血河、狰狞的尸将、怨气冲天的万魂桩虚影上扫过,最后定格在长安城的方向。
那九道邪异红光,如同九根毒刺,扎向司隶的腹心。
他缓缓抬起手中的苍龙剑。剑身清光流转,龙影盘绕,发出低沉的嗡鸣,如同渴望战斗的龙吟。
“传令!”
子墨的声音虽不高,却带着斩钉截铁的决然,清晰传入堤坝上每一个还能站立的人耳中,压过风声、冰层细微的开裂声,也压过尸将不甘的嘶吼,
“封锁龙门!任何人不得靠近血河冰域!
黑牛,缠住那尸孽!莫让它踏上堤岸半步!
王景,全力维持河图洛书探查,找出万魂桩核心节点与破绽!
班超!集结所有黑骑!备雷火箭!
“含笑!”
“属下在!”
“动用黑木门在长安城所有暗桩,不惜一切代价,找出并保护那些孩子!同时…给我把九幽会藏在城里的老鼠,一只只,揪出来!”
子墨的目光最后落在那九道刺破苍穹、指向长安的猩红光柱上,眼神冰冷如万载寒冰,一股肃杀之气如无形风暴,以他为中心席卷开来。
“三日…子时?哼,本官倒要看看,是你们的血祭快,还是我的剑快!”
话音未落,冰封的河面突然传来细密的裂纹声,如蛛网般蔓延的冰痕顺着血河尸将脚下迅速扩散。
那尸将喉间发出野兽般的低吼,周身尸煞之气凝成实质的黑红色雾气,竟强行震碎了双爪上的冰霜。它踏着碎裂的冰面,每一步都让脚下的血色冰崖崩塌出大片碎块,朝着堤坝方向步步逼近。
“黑牛!拦住它!”
子墨手腕轻抖,苍龙剑挽出剑花,凛冽剑气将周围残余的血腥雾气绞成齑粉。
黑牛双臂肌肉暴起,独脚铜人在手中舞出残影,带起阵阵破空锐啸:
“龟孙子!爷爷在这儿!”
他猛地跃起,借着下坠之势将全身力量灌注铜人,一招“力劈华山”朝着尸将头顶狠狠砸落。
尸将却不闪不避,腐肉翻卷的右臂直接硬接,白骨与铜人相撞迸发出火星,黑牛竟被这股反震之力震得虎口发麻,庞大的身躯倒飞出去,在冰面上滑出十数丈远。
与此同时,河底万魂镇河桩的血色符文愈发猩红,九道红光在空中交织成阵,隐隐有阴雷之声在云层中滚动。
王景额头青筋暴起,双手紧握河图洛书玉佩,玄黄光芒与血色红光激烈碰撞,在河面上空形成刺目至极的光团:
“大人!邪阵在加速运转,必须尽快摧毁核心石桩!”
子墨望着红光指向的长安方向,心中警铃大作。
他深知每拖延一刻,城内孩童便多一分危险。
苍龙剑再度出鞘,龙形虚影盘旋而上,这次却未急着发动攻击。他凝神感知着河底阵法的波动,突然瞳孔骤缩——
在九根镇河桩的中心,竟有一团不断蠕动的黑雾,其中隐隐浮现出锁链缠绕的巨大轮廓。
“原来如此...核心在河床最深处。”
子墨剑指河面,磅礴真元注入苍龙剑,“第五式——龙吟破穹!”
龙吟声震天动地,青色剑光化作百丈巨龙,直捣河心。
然而当剑势触及万魂镇河桩时,石桩顶端的血色晶石同时亮起,形成一道血色屏障,将龙形剑气硬生生挡下。
爆炸的余波震得整条血河剧烈摇晃,冰层开始大面积崩塌。
“大人!让我来!”
黑牛抹去嘴角血迹,将独脚铜人重重砸在冰面上,
“俺这对宝贝,专破邪祟!”
他运转全身真元,原始八段巅峰的气血之力凝聚成赤红色光柱,双铜人舞成一片铜墙铁壁,朝着尸将与血色屏障冲去。尸将嘶吼着挥爪迎战,幽冥鬼爪与铜人相撞,爆发出的气浪将周围冰层掀飞。
子墨抓住这转瞬即逝的机会,剑指再次变幻:
“王景!以河图洛书牵引地脉之力!”
他与王景同时发力,苍龙剑的青光与河图洛书的玄黄光芒交织,在空中凝成巨大的符文。
符文化作锁链,缠住最靠近岸边的一根镇河桩,随着两人同时发力,石桩竟被缓缓拔出河床,上面扭曲的人脸发出凄厉的惨叫。
然而就在此时,长安方向突然传来一阵阴森的童谣声,伴随着尖锐的破空声,九道血箭穿透云层,直直射向万魂镇河桩的核心。
子墨脸色大变,知道这是九幽会在强行启动最终献祭。
他将全身真元尽数注入苍龙剑,龙形虚影暴涨至三十丈,朝着血箭迎去:
“班超!雷火箭准备!含笑,立刻出发去长安!”
战场局势瞬息万变,黑牛与尸将的缠斗已进入白热化,他的铜人上布满尸毒侵蚀的黑斑,而尸将也被打得遍体鳞伤。
王景全力维持着河图洛书的运转,脸色苍白如纸,嘴角溢出鲜血。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子墨知道,他们必须在血祭完成前,彻底摧毁九幽邪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