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大人,我会好好休息的。” 马尼德的声音带着浓重的沙哑,在李察不容置疑的目光中,他终于松开了攥着账本的手指。
自李察率主力出征这一个多月,他每天只能睡三个时辰不到,既要盯着七百多个随时可能暴动的俘虏,又要应付那些闻腥而来的贵族暗探,此时的他身体也快到极限了。
“对了,李察大人。”
马尼德刚转身准备走向内帐休息,突然像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情,脚步猛地顿住。
他嘴唇动了动,有些迟疑地说道,“圣哥拉要塞的韦勃在您走后没多久,就派商队送来了东西。说是蔗糖在圣哥拉要塞销量很好,想再采购一批。因为您不在,我就按照上次的定价,给了他两百斤新榨糖。”
说着,马尼德弯下腰,从桌子底下费力地拖出一个半人高的木箱。木箱表面有些磨损,还沾着不少泥土,显然经过了长途运输。他打开箱盖,里面整齐地码放着六百颗魔核。
“做得好。”
李察看着木箱里的魔核,满意地点了点头,语气中带着一丝赞许。
他屈指弹了弹一颗边角略尖的魔核,晶体在箱底滚出半圈,映得烛火的影子在石墙上晃了晃。
“加上罗恩那三千颗,按市价一颗二十第纳尔算,总共七万两千。”
这是一笔巨大的财富,足以让他的领地踏上一个新的台阶,而像这样数量庞大的财富,他每隔两个月就能收获一次。
魔核到手,李察心情大好。“大家今晚都好好休息,明天一早我们便将这些俘虏全部带回星耀之域。”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便来到第二天。
晨曦刺破营帐时,露水在马蹄铁上凝成霜花。
“马尼德,艾雷恩 ——”
翻身上马的李察扯了扯缰绳,左侧的艾雷恩已扣紧护腕,晨光顺着他肩甲的龙纹流淌,在剑柄缠绳上凝出冰珠。
右侧的马尼德则正往鞍囊里塞酒囊,一个多月的时间里,他已经养成了喝酒的爱好。
“押俘虏的队伍走左翼,驮货的骡马跟紧我们。”艾雷恩的声音在晨雾里传开。
队伍前端的重骑兵立刻催动马匹,沉重的马蹄踏碎地面的霜花,发出 \"咔嚓\" 的脆响。
战马的铁蹄在冻硬的土地上敲出深深的蹄印,甲胄的碰撞声与缰绳的摩擦声交织在一起,汇成一曲肃杀的晨行之歌。
数百名俘虏们被粗麻绳反绑着,踉踉跄跄地跟在队伍左侧,旁边便是手持弯刀和短标枪的海寇们。
在明晃晃的尖刀下,大多数俘虏们不敢有丝毫反抗,被关押了一个多月的他们早已没了曾经的嚣张。
有个别强盗桀骜不驯地想要反抗,怒目盯着推搡着他们的帝国轻步兵或海寇们。
当他的目光撞上一名海寇时,后者突然咧嘴露出狰狞的笑意,腰间还未出鞘的弯刀被骨节分明的大手握住。
皮革刀鞘摩擦的细微声响在死寂中格外清晰,仿佛毒蛇吐信的前奏。
海寇缓步靠近,找到敢怒目瞪着自己的强盗俘虏,喉间发出一声粗嘎的笑,随即扬起手中的弯刀刀鞘 ,裹着厚皮革的鞘身带着破风之声,狠狠抽向一名俘虏的脸颊。
“啪!啪!” 闷响连串炸开,皮革与血肉撞击的声音令人牙酸。
强盗俘虏被抽得整个人侧倒在地,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肿起,嘴角瞬间撕裂出深口,暗红的血混着碎牙沫溅在干燥的泥地上。
但海寇并未停手,靴尖踩住俘虏后颈将其按在地上,刀鞘如雨点般落下,打在耳后、颧骨、下颌…… 数下过后,俘虏的口鼻已涌出血沫,几颗牙齿混着血水吐在尘土里,眼球浑浊地翻着,只剩本能的呜咽时才放过他。
这些海寇们可不是良善者。
当有俘虏狠命挣扎,试图挣断捆住双手的绳索时,回应他们的不再是刀鞘的钝击,而是锋利的刀刃。
自上而下,一刀两断。
头颅掉落地上翻了几圈,尸体才哐当倒下,抽搐着喷出脖颈中的鲜血。那温热的血柱溅在干燥的泥土上,瞬间洇开暗红的印记,断颈处的血管还在节律性地收缩,像濒死的蚯蚓般扭曲。两颗眼球死死瞪着篝火的方向,瞳孔里凝固着未散的惊愕与不甘。
死不瞑目。
对于已经完全投降的俘虏们,这样残酷的方式非但没有激起反抗,反而让这群被惊吓破了胆子的俘虏,变得更是小心,完全舍弃了内心的勇敢,成了没有灵魂只知道听从的行尸走肉,成了目前来看已经基本合格的俘虏。
这正是李察想要的效果,恐惧从来都是最有效的驯服工具,当刀刃切开皮肉的声响盖过所有叫骂,当温热的血溅上每个人的鞋面,再凶悍的野兽也会学会夹起尾巴。
他的视线最终定格在俘虏群前排 —— 那个独眼山贼雷克斯正低着头,乱发遮住了仅剩的那只眼睛,喉结剧烈滚动着,握着绳结的手指因用力过度而泛白,指关节突突跳动,却连一丝反抗的意图都不敢流露。
雷克斯曾是这伙强盗的头领,左眼上的刀疤是他往日凶名的象征。但此刻,当他听见同伴头颅落地的闷响,当血沫溅上他褴褛的衣襟时,那只完好的眼睛里只剩下浓稠的恐惧。
他能感觉到李察的目光像冰锥般扎在自己后颈,每一寸皮肤都在叫嚣着危险。
曾经让他引以为傲的狠戾,此刻却成了催促他顺从的鞭子 ,他清楚地知道,只要自己稍有异动,下一颗滚落在地上的头颅,就会是他的。
队伍继续前行,铁轮碾过石板路的轱辘声与马蹄声交织成单调的节奏,唯有俘虏群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被挑出来斩首的刺头尸体还横在路边,脖颈断口处的血珠正顺着石板缝隙渗入地下,猩红的痕迹像一道无声的警告,让所有俘虏都死死咬住嘴唇,连粗重的呼吸都刻意压得低浅。几个海寇用靴尖踢着俘虏队伍,弯刀在阳光下划出寒芒,却再没听见任何反抗的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