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梦通过给撬棍附魔高温等离子体后成功爆掉了这扇烦人的大门。
全程都是日鞠看不懂的操作，搞得她都开始怀疑自己究竟是全知全能还是无知无能。
她就没见过蓝的发亮的撬棍，以及能够毫无阻碍握住上百万摄氏度等离子体的碳基生物的肢体——这简直比像一位绅士那样使用刀叉来优雅地享用流浪汉的破靴子还要烧脑。
“啊？”
“oiiaioiiiai～”
日鞠想象，自己连人带轮椅开始控制不住地Spinning，一边旋转一边发出难以理解的猫叫声。
这大抵是病了。（
“嚯，这个社团有点东西啊。”
跨过满地的玻璃碎片，冷却风扇工作的嗡鸣声便传入梦的耳朵。
顺着手电筒的光芒看去，梦一时间竟不知道如何感叹眼前所能看见的一切。
无边无际的计算机以某种方式连接在一起，形成密密麻麻的矩阵，一直延伸到黑暗的尽头。
数不清的指示灯光点犹如捕食者的一双双眼睛，时刻盯着她这位闯入者，伺机而动。
入口处，时不时还有氤氲的白雾缓缓飘出，带来丝丝凉意。
日鞠：“目测规模，占地至少5000平方米……咳咳……”
梦：“这里的二氧化碳浓度至少有30%，这些白雾就是正在气化的二氧化碳，应该是冷却系统发生了故障。”
“我们需要先找到它们的冷却系统中心，然后进行修复。”
为了节约时间，梦将自己的意识凝聚成一束长长的感应流，然后以自己为中心，连续以顺时针方向扫过好几圈。
借着各处传来的反射波，一个庞大的「地下城市」已经在她的脑海中成型。
冷却系统的位置，也被精准定位。
只不过……
“冬眠舱？我没看错吧？”
踏入泛着幽幽淡蓝光的冷却室，不出所料，一块破损的区域正源源不断地向外喷吐液态二氧化碳，顺着通道往外面飘荡。
可房间的内部，一条造型奇特的走廊两侧，却放置了一台台蚕蛹般的机械，无数挂满冰霜的管道正源源不断地往里输送着液氮和营养液。
透过观察窗，一张张精致却又各不相同的小脸正沉睡在深海液中。
日鞠此刻虽然感觉自己快被冻僵了，但内心的颤栗远远大于肉体上的冰寒。
她的第一反应就是莉音撒谎了。
103所也许根本不是研究人工智能的社团，而是在进行着以生命科学这一禁术科技为研究的实验，甚至至今都没有停止。
千禧年虽然自诩科技界的老大，可实际上学院最擅长的是机械工程、集成电路、编程语言、材料技术、理论物理、工科物理、核物理、人工智能等“硬科技”。相反，有机高分子化学、有机材料化学、生命科学、基因工程、抗癌靶向药物研发、永生酶等与人本身有关的项目全是软肋，没有社团愿意涉足，也是被研讨会命令禁止研究的「禁术」。
没人知道为什么，因为规则自上上任会长上任后便一直如此……现在日鞠想来，尤其是当时千禧年之乱遇到的那位假莉音那“克苏鲁”一样的肉体，就感觉有些细思极恐。
千禧年的过去，究竟是什么样的存在？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才导致学院变成如今的模样？那些「废墟」的出现……真的仅仅只是因为人工智能失控吗？
“她们的大脑都与一些仪器相连接，看上去像是某种脑电波读取设备……”
饶是见过许多比这大的多的场面，梦的脸色还是不由自主地白了几分。
因为结合外面数不胜数的计算机，她已经基本猜到了这里的用途。
制作超人工智能。
是的，用人脑直接制作超人工智能。
这种类型的研究在其他世界不是没有先例。
超人工智能要求绝对的理性算力与超越冰冷机械的感性意识共存，是第一种可以被定义为人造神明的、在文明内部全知全能的生命体。
计算能力可以借助计算机的进步叠数值，但感性的意识就不是那么简单的0和1可以模拟出来的。
于是，有些文明为了走捷径，先点出脑机接口和其关联科技，然后把生物的意识直接连接入这庞大的算力网中，试图快速制造出强大且可控的人工智能。
毕竟感性意识是智慧生物生来拥有的，也是最容易获得的原料。
梦见过的，凡是选择这条发展道路的文明，除了意识上传机械飞升的几个以外，无一例外全部灭亡。
因为这种做法根本不是什么所谓的捷径……而是用自己亲手拼装的怪物，杀死整个文明，尤其是对于无法完全掌握量子态意识存储技术的低级文明来说，根本就是自杀。
那些被上传的意识不仅难以控制，而且如果受到任何损伤，就有可能失去人性模块，甚至失去所有属于“自我”的认知，最终直接推进灭亡……而这种“死机”，是程序员根本无法修复的错误。
事到如今，见到居然有人想要在基沃托斯走这条路，梦也只好出手了。
“普拉娜，对还在运行的地下网络进行全方面入侵。我要它的最高权限。”
普拉娜（投影）：“接受指令，任务管理单元添加。”
“……”
冷却室内的照明灯闪烁了几下，然后就恢复了正常。
“已完成骇入。检测到：加密数据文件份，加密视频文件144份，中控操作系统1份，三进制运算模块456,220个，二进制运算模块23,000,000个，其余辅助运算分区5,000,000,000个，运算转换处理系统69个，能源系统操作程序1份，低级人工智能100个，中级人工智能助手1个，意识数据14份，记忆类数据库259个。是否需要暴力破解？”
“等等，暂时不需要暴力破解。普拉娜，所有文件打包保存，然后将还在云端的所有意识数据进行回传，启动冬眠舱的唤醒程序。”
“保存已完成。正在执行意识数据回传任务……”
普拉娜的投影在两人面前晃了晃，然后摆出了一副疲惫的表情。
“失败，前辈。冬眠舱数据通路、中心反应堆与中心冷却塔均存在物理损坏，需要您进行手动修复。”
“还是要修反应堆吗……好久没干过这个活了。”
日鞠：“维修反应堆？如果没记错的话，这种危险工作应该交给机器人才对，居然还需要人工维修吗？”
“你现在有机器人？”
“额……”
日鞠两手一摊。
除了轮椅和氧气瓶，她啥设备也没有。
“普拉娜，将这里的数据库访问权限开放给日鞠，协助她暴力破解文件进行查看。接下来我们分工合作。”
“哦对了，里面的人工智能程序直接格式化就好了。”
“收到。”
……
在插入新的干冰冷却块后，梦仔细地用螺丝刀将钢板安装上去，完成冷却塔的维修。
“叮。”
拿起手机，momotalk上sensei发来消息。
【沙勒的man：下面情况怎么样？快天黑了，你们还没动静。】
梦思索些许，打字回复。
【牢梦：老师可以暂时在建筑里将就一晚。】
【沙勒的man：？】
【牢梦：上面的二氧化碳浓度已经不致命了，住一晚上应该没问题。只是，这座建筑的下方有一些秘密，我和日鞠正在搜寻线索。】
【沙勒的man：怎么说？】
【牢梦：和人体实验有关，尤其是机械飞升。】
【沙勒的man：什么玩意儿？《重生鸡窝，我决定赛博飞升》？】
【牢梦：书无店砸。】
戴好手套，梦连防护服也没有携带，就踏入了反应堆的内部。
这里的反应堆设计得很不错，都是便于操作的模块化设计，一眼就能看出是哪里出了问题。
“两块区域的堆芯包壳已经熔没了，这里的回路压力边界还有裂缝，扑面而来全是辐射，有点刺激。”
“呼……还好，这家伙安全壳的质量足够厚实，加上二氧化碳沉积，不然大家全都要飞起来了。”
看着抽出后变成一大滩液体的损坏堆芯，梦摇摇头，拿来备用的堆芯插了进去。
裂变反应堆的技术的确是相当成熟，但有一点不好的地方就在于，它太娇贵，脾气也爆。
一旦年久失修导致损坏，或是操作失误，轻则土地永久性辐射污染，重则这片区域被氢气和水蒸气干到飞天。
不过这对梦来说是完全没什么危险的——她连恒星的辐射都不怕，这点小辐射完全洒洒水，直接可以无防护内部操作。
不过10分钟，她就完成了损坏区域的维修，顺带调整部分控制棒，并进行例行维护。
“这样子的话，50年内应该不会有危险了。”
日鞠：“我这里有了点发现……梦前辈如果忙好的话最好还是来看一下吧。”
“马上到。”
原路返回，原本热气腾腾的牢梦被房间内的冷风吹得连着打出三个喷嚏，肉质一下就紧实q弹了。
“这间地下实验室，很可能就是神名十文字十位先知最早诞生的地方。”
日鞠拖出几份文件，指了指上面的内容：“这十四位……嗯，暂且说是志愿者吧，前十位的代号恰好能与十个质点的名字完全吻合。”
“她们被称作承载新纪元的基石，秘密参与了这项违背伦理的「人机结合」实验。以这些实验数据为模板，103所制造出了一个又一个功能强大的AI……我们当时击败的比纳，原本的设计居然只是矿脉勘探与挖掘智能体。”
梦：“用导弹和等离子束挖矿？这社团可以啊，有前途，要是没有灭亡，迟早搭个焚天神兵玩玩。”
日鞠：“不止如此。我还找到了关于神名十文字隐藏先知的线索。”
翻出另一份文件，一张巨大的正生树图谱映入眼帘。
“在穿过第一个质点后，会在路径上看见三个超越的能量光环：虚空（Ain）、无限（Ain-Soph）和无限的光（Ain-Soph Aur）。这正好对应里面三位「志愿者」的代号「0」、「00」和「000」。它们被视作生命之树的本源，是构成「王国」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最内部的「志愿者」，她的代号是「da'at」……我暂时还无法得知这个代号的含义。”
梦：“知识。这是一个质点的名字，可以理解为一个额外的连接质点，用以构筑神圣三角，同时又不在生命之树的维度中，是最神秘的一颗质点。那些曾经的研究者们究竟想搞什么鬼……”
这么熟悉的配方，立马就让梦联想到了许多世界伪神的成就之道：火剑之路。
依次连接生命之树上的十颗原质，自「王国」起，至「Kether」终，跨过物质世界的本真，泯灭自我意识，返归「原初」的道路。这就是许多世界都在信奉的所谓“成神之法”，其中有多少掩耳盗铃之教梦暂且不论。
可按照现在神名十文字走动的方向……它们是要从「Kether」起，行至「王国」的终点。
这算什么？火剑之路本就是逆天而行，这再逆一下，难不成，是逆逆天，等于逆大天？
“不，等等，莫非神名十文字是想要走分辨善恶树的道路，彻底觉醒自我意识？疯了吧！？”
“它们根本不知道，跨越逆卡巴拉生命之树成就神位究竟是多么苦难的过程……这哪里是几个人工智能就能抵达的道路？？没有一名九柱神做担保，根本不可能……”
念及此处，梦忽然语塞。
她这是被做局了啊，哈？
想利用她来成神？这盘棋，下得还蛮大的嘛。
“蒜鸟蒜鸟，到时候直接用莉莉丝碾碎它们就行了。”
日鞠在一旁听着牢梦在那自言自语，一会儿凝重一会儿释然，她自己都快释然了。
“行，大概情况我已经了解得差不多了。接下去，先把她们唤醒吧，不然恐生事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