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啊，这姑娘和你一样也是一鹏的同学吧？”
陆振国靠在床头，目光越过屏风，好奇地打量着。隔着屏风，透过木格间那层朦胧的绢帛，他看不清那姑娘具体的眉眼，只看到一个淡紫色的、窈窕而安静的轮廓，以及她微微侧首时脖颈与肩膀形成的那道优美又纤细的弧线。
就在这一瞬，他的呼吸猛地一窒。
一种强烈到心悸的熟悉感毫无预兆地攫住了他。
这剪影，这姿态……太像了！像极了梦中那个在他不停坠落时拖住了他的人鱼。
“啊……不是同学，叔叔，她是我的同事！”欧阳连忙说道，他引着邱南绕过屏风，两人来到病床旁。
“叔叔您好！您的身体好些了吗？”
邱南微笑着问候。然而她白皙清瘦的脸上总带着若即若离的神情，那双新月般的眉眼之下，眼神里流淌着的依旧是使人猜不透的清冷，宛如初秋的夜晚，不似夏夜热情，也不似冬夜寒冷。
陆振国似乎没有听到邱南的问候，他的目光已经牢牢地锁在邱南的脸上，像是在费力地辨认一幅年代久远的画。
“我来的早，跟陆叔叔都聊大半天了。”欧阳赶忙笑着对邱南插话，打破了即将凝固的气氛：“你看叔叔状态多好，刚才还和我聊了很久呢，精神确实不错！”
陆振国干咳了几声，视线终于从邱南脸上微微移开，对着欧阳勉强笑了笑：“是啊……我这把老骨头，虽然比不上年轻人，不过底子还在，哈哈……”但他的目光很快又像被磁石吸引一样，回到了邱南身上。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捻着被角，终于还是没能忍住，带着那份几乎按捺不住的惊疑，声音沙哑地问道：“姑、姑娘……怎么称呼？”
“还是我来介绍一下吧。”
陆一鹏几步从门口走回病房中央，脚步沉稳，仿佛刚才那个险些失态的人不是他。
他停在邱南身侧，面向父亲，目光刻意地落在父亲脸上，避免与身旁那道淡紫色的身影有任何不必要的交汇，生怕多看一眼，就会泄露自己心中那阵尚未平息的、荒唐的悸动。
“爸，”他的声音听起来平稳如常，甚至带着一丝刻意的轻松，“这位是邱南，是欧阳的同事。我们在业务上经常会往来。”
“啊——同事啊。”
虽然陆一鹏极力隐藏着内心的波澜，可陆振国还是敏锐地察觉出了儿子眉眼中的异样。他意味深长地看着面前的两人，不再多说什么。
欧阳热络地往前凑了半步，脸上洋溢着开心的笑容，“对对对！叔叔，邱南不是咱们本地人，最近我们公司的项目要和大鹏这里对接，她算是出差在这儿。这两天听说您病了，她就自己打听了医院地址跑过来了。”
“是嘛！”陆振国故作轻松地笑着说，“小邱姑娘有心了！出差工作那么辛苦，难得还特地专程过来一趟……这让我怎么好意思啊……”
邱南微微颔首，唇角轻启，正准备说些什么的时候，就在目光垂落的瞬间，她的声音猝然卡在了喉咙里。她的视线像是被一道无形的闪电击中，死死定在陆振国随意搭在雪白被单的手腕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