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惊骇如同冰水般瞬间浇遍全身,让她周身的血液似乎都在这一刻凝滞了。她感到呼吸猛地一窒,所有预备好的言辞瞬间蒸发得无影无踪,只剩下心脏在胸腔里沉重而慌乱地撞击着。
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远超邱南本身认知的战栗,如同沉寂的火山骤然喷发,瞬间席卷了她的四肢百骸。只不过,感受到这惊骇的是邱南,而发出这惊骇的,却是寄居于她体内的另一个灵魂。
在那极短的瞬间,邱南自己的思维几乎是一片空白。她的脸色变得煞白,指尖冰凉,甚至需要耗费巨大的定力才能维持住站立的姿态,而不至于失态地后退或发出惊叹。
“怎么了?又不舒服了吗?”欧阳看出了邱南的异样,上前关心地询问,“上次治疗之后你一直没有复查,我看要不在这里给你重新找个大夫看看?”
“啊,不……不,不用了!我没事的!”邱南慌乱地拒绝道。
“我看不如我们先走吧,我爸的身体才刚刚恢复,还需要多休息。”陆一鹏适时地开口,他的声音恢复了往常的沉稳,仿佛刚才的波澜从未发生过。
陆振国脸上露出一抹疲惫而了然于心的微笑,顺着儿子的话点了点头,声音温和,“一鹏说得对,人老了,精神头确实不如你们年轻人。你们来了,我心里高兴,但这身子骨到底还是容易乏。你们年轻人去忙正事吧,不用总惦记着我这个老头子。医院里有医生护士,放心。”
他顿了顿,看着儿子,余光若有似无地扫过邱南:“晚上……你也不用特地再跑一趟了,回家多陪陪老婆孩子,菲菲平时都是一个人带孩子,虽然你工作忙,可也早就是当爸的人了,家里的事不能总都让菲菲一个人撑着。”
陆一鹏沉默不语,欧阳在一旁连声附和:“对对对,叔叔您好好休息,我们改天再来看您!”
他小心地护着似乎还有些恍惚的邱南,随着陆一鹏向外走去。
陆振国靠在床头,再也没有多说什么,他目光深沉地在三人背影上停留了片刻,尤其是在那道淡紫色的身影上。
此时,他丝毫没有注意到,手腕上那道“伤疤”几不可察地动了一下。
电梯里,三人不约而同地沉默不语,穿过医院大厅走出大门时,午后的阳光有些刺眼,却驱不散邱南心头的迷雾
坐进车里,欧阳坐在副驾驶,絮絮叨叨说着调养身体的话题。陆一鹏专注地开着车,仿佛一切如常。
邱南沉默地靠在车窗边。窗外流动的街景无法映入她的眼帘,她的全部心神都被那道盘踞在苍老手腕上的、绝非人类所能拥有的鳞片状疤痕牢牢占据。
“送你们回酒店?”陆一鹏问。
“小邱,要不然先送你回酒店吧?!”欧阳转身看了看邱南。
“现在……咱们手头上的项目也被临时叫停了,回到酒店也没什么事情可以做……”邱南从刚刚的思绪里回过神来,她余光注视着陆一鹏的背影,心中那个被禁锢着的灵魂仿佛一直在蠢蠢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