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盛东等人出了军营,冯满大为不解地问道:“孔叔真大方!一下子就给萧平佑送两千贯!这样会不会让萧平佑觉得我们的钱得来容易,以后时常对我们下手?”
“冯满,能用钱解决这么大的事,你还不满意?萧平佑在云南县的主要职责就是监视双宁营、云盛堂,确保双宁营的人马不会生事,如果用这么点钱就能把他变成我们的朋友,实在是划算。何况朔州的路线出了问题,以后从朔州绕行土墱寨这条路必不好走,只有让萧平佑网开一面,帮着我们打通过雁门关的道路,我们转运货物、马匹才顺手,每年一千贯与其说是消灾赎罪,不如说是花钱买路,萧平佑和我们在一条船上,他也盼着我们多挣钱,以后还会管我们转运什么货物?回鹘的马匹一运到太原府,山里的铁器一出炉,不全是钱吗?”
“黄二狗,你以后没事还跟着萧平佑混,萧平佑需要什么,只要不过分,尽量满足。”
“孔老东家好手笔!俗话说吃人家的嘴短,拿人家的手短,萧平佑吃过拿过咱们的,哪里会死盯着我们找麻烦?”
“是这个道理!冯满,你记住,我们现在属于契丹国管辖,和契丹国的看门狗都处不好,以后的日子如何能熬过去?”
冯满连连点头说道:“孔叔,教训的是!我还是太舍不得花钱!”
黄二狗毫不在意地说道:“我叫黄二狗,就由我来和契丹看门狗闹着玩!老少两位东家放心,我一定办好差事!”
孔盛东点点头说道:“黄二狗,云南县的张记茶楼是云盛堂的产业,这几年掌柜年老体衰,难以胜任在县城里打探消息的重任,如今县里的官员都不是我们自己人,过两天你接管张记茶楼,好好盯好县里的动静,顺便你也有个安身的地方,唯有一点你要主意,要好好对待老掌柜,他没有儿子,女儿远嫁,你要替他养老。”
黄二狗去过张记茶楼,知道那里位置不错,楼上楼下加后院地方足够大,虽说茶楼的生意一般,但连同卖点茶叶、茶具,每年至少也有近百贯的进项,忙说道:“老东家放心,我一定管好茶楼,给云盛堂多挣钱。”
孔盛东点点头,对冯满安排道:“下次你亲自去太原府送马匹和货物,顺便见见你妹妹冯美、妹夫乔玄,你妹夫乔玄刚升官,和郭威的关系也好,让他们两个帮你在雁门关各官道疏通一下,下一步云盛堂会有大批的货物转运到太原府。再有,等穆风、冯虎、冯豹回来,你要替我教训他们几个,做事太鲁莽,一点后果都不想,今天若不是萧平佑有小心思作怪,咱们哪能这么顺当?”
冯满忙答道:“孔叔,我都照你的意思去办!”
云南县契丹大营内,萧平佑遣退大帐内其他人,压低声音问他的参军、族内旁支堂弟萧思陆:“兄弟,刚才你为何那么匆忙提示我答应云盛堂孔东家的提议?说不定我们稍微推诿一下,能榨出云盛堂更多好处?”
萧思陆没有正面回答萧平佑的问题,而是反问萧平佑:“哥啊,你如今的处境十分微妙,你觉得你真的追究云盛堂的责任,会是什么后果呢?”
“双方会剑拔弩张势不两立!因为云盛堂不会交出来行凶的人,那是他们几位少东家。”
“真打起来,哥你的处境就难了!赵铎和耶律平鲁就是活生生的先例,耶律平鲁战死,没人在乎;而赵铎劝降却立了功,咱们在云南县要的就是平平安安,只要两边不生事,哥你就有功劳,两边一旦有摩擦,不管胜负,哥哥你都是罪人。赵铎将军会容忍你打破双方的协议?而且和云盛堂的关系也不能真的以敌对的方式相处。”
“可是云盛堂在朔州惹下那么大的事,不管说不过去啊!”
“哥,你自己都说了,事情发生在朔州,又不是云州,你着什么急?出事只能证明朔州那边有问题,与你何干?”
萧平佑点头同意萧思陆的话,萧思陆接着说道:“更何况拿下燕云各州后,契丹各部族中有的发了横财,手里要人有人要钱有钱,我们拔里氏部族萧氏虽然朝中有人,但是本部人马实力却平平,手里没钱没人,朝里的萧氏一族也没有话语权,将来萧家后代哪能更上一层楼?还不如捞点实惠,多弄钱粮,壮大本部,哥啊,别的不说,假若你手里有一万本部精锐骑兵,你还怕熬不出头?你还怕萧氏在朝上说话不硬气?”
萧平佑略一思索,马上觉得萧思陆说的很对。在契丹国内,说到底还不是哪个部族强大,哪个部族说话硬。拔里氏萧氏本就和契丹皇帝耶律德光所在的迭剌部关系亲密,连萧姓都是先皇帝耶律阿保机赐予的,两家累世通婚,如果拔里氏萧手里的实力再强一些,谁敢小看拔里氏部族。
“怪不得你一早就提醒我和云盛堂搞好关系,和送上门的黄二狗称兄道弟,看来兄弟你早想清楚了这事?”
“哥啊,不想清楚行吗?打仗我们没有捞到好处,如果守云南县逼得双宁营再次反叛,岂不是自己给自己挖坑吗?燕云各州的契丹统领谁不在想办法搜刮,凭什么轮不到我们?朔州城一个小小的巡逻队队正,出口要价就是十匹马,咱们犯不上和自己过不去。早点让云盛堂的老东家领情,你还怕他不孝敬咱们。那位孔老东家,我可打听过,不是个手紧的,只要能帮云盛堂挣钱,他不会亏待咱们。”
萧平佑心里最后的疑虑彻底被打消,拍着萧思陆说道:“兄弟,要不你能当参军呢?呵呵......你说的对,咱们不和云盛堂发生冲突,要保着他们挣钱,朔州的事情糊弄过去就行,用不着认真对待。”
萧思陆客气两句退出大账,他摸着自己胸口那一件和孔盛东所佩戴一模一样的熊爪吊坠,心中说道:“真是巧啊!没想到,我爹娘当年遇到的汉人朋友竟然是这位孔老东家!”
(后记:契丹拔里氏萧姓,之后多位后辈子女成为契丹皇帝迭剌部的驸马、皇妃,包括后来的萧太后——萧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