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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书迷 > 其他类型 > 暖暖而生 > 第29章 皂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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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这门生意终究需要仔细斟酌,作为新兴事物,单凭她一人之力实在难以吞下这么大的盘子。

银钱是赚不完的,可小命却经不起折腾。

待林福那边再做出几批样品,她打算亲自去一趟临安,一来拜访自己的义父义母,二来看看是否需要拜见一下那位背后神秘的“大老板”。

林福离开后,林暖便吩咐人去请云玉辽到林氏地行一趟。

当地行二楼的雕花木窗被晨光温柔浸透时,林暖正端坐在红木案前,仔细翻阅林氏商行近来的运营账册。

砚台里的墨还新,她手边的朱笔偶尔在纸页上停顿,留下细密而凝练的批注。

如今她手下的产业越发庞大,除了地行本业,还有越北学堂、锅巴酱油作坊、酒坊、养殖场、丝织工坊、庄园、越州酒楼、陶瓷作坊和商队……方方面面都需统筹兼顾,她早已无法事事亲力亲为。

云玉辽赶到时额角沁着薄汗,一看便是刚从学堂匆匆赶来,他是林暖最倚重的总管,不仅统筹各产业运作,还兼任越北学院的院长与夫子,平日里恨不得一个人掰成两个用。

要说他们从广丰来的这一批人,如今个个独当一面。

大哥林福从旁监督全局,还要专门处理林暖直接交代的机密事项。

大嫂春丫守着锅巴与酱油作坊,林暖笑言仿佛能闻到她身上那股醇厚的酱香。

冯明涛总揽账房银钱出入,指尖终日沾着墨痕,每一笔账目都记得详实可靠。

周越负责采买与仓储,整日忙碌,待人接物越发沉稳周全。

春强执掌酒坊,虽年纪轻轻,却已是技术精湛的老师傅,更是实际的话事人。

三婶一人管着养殖场、蚕丝织造,还有各处果园与茶园,陈五嫂子从旁协助,今年年初虽经历大变故,好在一切已重回正轨。

林堂则主管城北庄园,既负责新种试种,也打理日常粮作,老父亲林二虎最偏爱这个侄子,多次对林暖感慨:他们这一代,林堂是真正“守根”的人!

刘灵丽姑姑与林阳将越州宴和县衙食堂打理得风生水起,如今的刘姑姑与林阳还有福嬷嬷,已是不折不扣的大厨。

陈五哥负责陶瓷作坊与各类包装运维。

向荣、向义两兄弟则在基建领域“策马狂奔”,不仅承接林氏自身的工程,还包揽越州县衙的活计,业务甚至有向外县扩展的趋势。

夏一丰带领商队南来北往,队伍日益壮大,货品也越来越齐全,很少在越州停留超过十日。

其余如张梦嫂子和思晴,还有明涛他们几人的妻子、福禄寿喜几个嬷嬷、瑞字辈的一些少年少女,各自管理的绣坊、杂货铺子等零散业务,基本每个人都像一颗紧紧拧在林氏这架大车上的螺丝,片刻不得清闲。

林暖自己更是忙得脚不沾地。

回想上辈子在单位里,做完分内事便能赶回家照料老小,虽也是两点一线、日日忙碌,却与如今大不相同。

现下她一人引领整支队伍,运营整个林氏,虽如履薄冰,内心却前所未有地踏实与丰盈——这片天地,是她靠自己一步一步实打实走出来的。

这几年,不仅老家五井村,就连越州城内,也有越来越多女子走出家门,加入林氏各个作坊与商铺。

她们不再终日困于灶台与绣架之间,而是凭双手挣得银钱、赢得敬重。

城北就有不少农户,因女儿在林氏做工,渐渐转变了态度。他们亲眼见到女娃也能读书明理、赚钱养家,便不再吝于送她们入学堂。

风气,就是这样一点一点改变的。

待冯雨通报后,云玉辽推门而入。林暖正立于案前,见他来了便起身微微一礼:“云先生,请坐。”冯雨适时奉上新茶,氤氲热气中,二人相对落座。

“恭喜林夫人,得偿所愿。”云玉辽含笑开口,盐事顺利,他自然知晓。

“多谢先生,也多亏褚县令相助。”林暖微笑回应,随即取出林福所制的肥皂递过去,“先生不妨瞧瞧此物。”

云玉辽接过,入手滑腻,微有一股说不清的淡香,不禁细看几番:“这是……?”

林暖命冯雨打来一盆清水,笑道:“先生不妨先试净手。”

云玉辽依言揉搓,泡沫渐起,污垢尽去,他眼中一亮,又依林暖所言试洗布条,更是连连称奇:“好东西!真是好东西!比皂角更易用、更洁净!”

林暖命人撤下水盆,从容问道:“此为林福试制而成,仅是初版,先生以为,可有销路?”

云玉辽抚掌称善:“寻常人家用皂角无患子,富贵门第亦不外如是。只是天然之物受时令所限,不能常有。此物若能量产……”

“正可四时不断。”林暖接口。

“那便绝不愁卖!尤可主攻富贵之家。”云玉辽略一沉吟,抬眼问道,“夫人是打算再设新坊?仍选址城北?”

“作坊必得扩建,不过我另有一事,欲与先生商议。”林暖轻抚茶盏,盖沿轻拨浮沫,“若我欲让出部分利润,您看几分合宜?”

云玉辽顿时明了——这是要为生意寻一座靠山。

他思忖片刻,谨慎道:“夫人可曾与陈大人商议?是否予县衙抽成?”未待林暖回应,他又自答:“云某以为,除常税之外,可另予短期利得。陈大人前程远大,将来或可更进一步……”

他话未说尽,但意思明确:如今陈行宁是林暖的丈夫,自然可靠,可下一任县令若不好相与,便不必再带其分利。

他稍顿,见林暖并无不悦,续道:“除县衙之外,不妨另留两成利,夫人可是欲往临安,拜会卢光大人?”他尚不知林暖与卢清哲有旧,只道需借卢光之势。

林暖未应也未否,只静听而下。

“云某还觉可再设一成,许越州张、吴等乡绅入股投银,虽林氏资金已足,但若拉拢地方势要共利,亦能免去许多麻烦。”

林暖颔首:“先生所言在理。”

“此仅云某浅见,夫人还宜与陈大人细议。”

“我拟建三处作坊:城北设二,一备原料,一司制作;城西陶坊旁另设一坊,专事包装。先生以为可行否?”

云玉辽略一思忖,即表赞同。

二人又议了些细节,眼下这块样品皂体量颇大,犹如青砖,林暖笑言欲将这块“砖”赠予归恒道长,让他也高兴高兴。

说完肥皂的事情,云玉辽又道:“夫人,前些日子陈五老爷来说,城西有些百姓,甚至那些从瑾州来越州安家的难民,也想在林氏寻一份活计,您看……?”

林暖抬眼:“哦?先生意下如何?”

“额……云某觉得,如今城北还有许多劳力……不过,还是由夫人决定。”他私心里觉得林氏只招城北的人、尤其是自己村里的人最好,但他也明白,这仅是私心。

“我觉得该给他们一个机会。”林暖语气平和却坚定,“城北固然是我们的大本营,但越州百姓,皆可入职林氏。只是大家需公平竞争罢了。云先生,每个人都有长处。如今越州总体情况向好,尤其是城西,已无姚家那样的大势力盘踞,我们也不必固守一隅。您觉得呢?”

“云某明白了,我这就安排下去。”

两人又探讨了林氏产业的一些其他问题和处理办法,不觉日已西斜。

云玉辽便告辞,匆匆赶回城北。

是夜回到林宅,林暖与陈行宁于书房再议此事。

陈行宁闻之亦喜,阿暖日益精进、慧眼独具,他心中只觉得日子真是天上的福星降临凡尘。

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这肥皂若能推行于世,越州百姓洁身净衣、防病祛疫,必能活人无数。

当然,他也清楚这目前仅是一个愿景——原材料与加工工序所费不赀,并非贫苦百姓所能负担。

他不由暗暗咬牙:陈行宁啊陈行宁,定要努力让越州富起来!

林暖言及欲于越州宴邀集张、吴两家及众乡绅夫人,陈行宁自然支持。后又说到待此事稍定,她须往临安一行。

陈行宁罕见地沉默了片刻,他早隐隐察觉,卢清哲待林暖似有不同,而林暖年少时也曾……虽俱往矣,他心中仍藏一丝难以言喻的隐忧。

但他从不是把妻子困在一宅之内的人,终只温言道,恰逢他不久也需往临安述职,可同行往返。

林暖闻言欣然,眉目顿展。

夫妻夜话,烛影摇红,不知不觉渐说至天南地北、家常细务,最终床幔轻落,掩去一室笑语低喃,唯闻细雨微风、声声慢、声声娇……

第二日,林暖便开始着手安排宴请一事。

要说宴请一事,其实极为繁琐。

林暖先是亲自去了一趟老君观,将那块“板砖”模样的样品肥皂送给了归恒道长。老道长拿着这玩意,翻来覆去地看,乐得眉开眼笑,直呼“妙极妙极”。

随后,林暖便请他代为择选一个吉日,归恒道长捻须推算片刻,便定下了一个“诸事皆宜、百无禁忌”的好日子。

林暖心中一定,在黄道吉日里宴请商谈,许多事情自然也更容易水到渠成。

接下来的重头戏,便是拟定宴请的名单。

虽说林暖在越州经营已有数年,但以县令夫人的身份正式设宴,这还是头一遭,方方面面都不可轻忽。

她对着初步拟定的名单反复斟酌,既要顾及越州本地的乡绅望族,还准备带着林氏的几个女管事诸如刘姑姑她们。

名单大致定了,接下来便是具体的人手安排。

林暖一盘算,顿时觉得头大——眼下各处产业都忙得热火朝天,人人脚不沾地,真要抽调人手来筹备这场颇为讲究的宴会,实在是捉襟见肘。

正发愁间,她忽然想起了半年前卢氏送给陈行宁的那两个侍女——黄翠和绿屏,这半年里,林暖也是忙得很,几乎要将她们忘在了脑后。

而这半年,对黄翠和绿屏而言,可谓是脱胎换骨的磨砺。

初来时那点世家大族出身侍女的傲气,早已被磨得一干二净。

她们先在越州宴跑堂,甚至帮着周越搬运过货物;后又去过养殖场,跟着三婶她们追过鸡鸭、喂过猪羊;连酒坊也待过一段时日,春强还曾认真地请她们品酒,询问女子是否会喜欢新酿的口味。

当初那两个娇滴滴、穿着比林暖还要艳丽几分的侍女,如今早已是一身利落的棉麻布衣,肤色也从曾经的雪白如玉,晒成了健康的小麦色,乍一看,竟与越州本地的能干农女无异。

她们起初自然也满腹委屈和不情愿,但日子久了,反倒渐渐品出些不一样的味道来,月钱一分不少,主家虽让干活,却从未刻意磋磨刁难。

再看林老爷、三夫人,乃至几位公子娘子,哪个不是挽起袖子、忙里忙外?她们那点“身份”,在这务实奋进的氛围里,显得格外可笑。

当林暖派人来唤她们时,两人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互相看了一眼,心里都在嘀咕:这位夫人总算想起她们了!

甚至见到她二人,林暖自己也吃了一惊。

眼前这两个姑娘,哪里还有半分当初临安佳人的模样?活脱脱就是自家地里长出来的农女。

她不由得沉默了片刻,心中暗道:过些时日还要带她们回临安见卢大人,这般模样怕是……得赶紧让她们在屋里“养”些日子,好歹捂白一些才成。

林暖让冯雨安排她俩的伙计,又找云先生借了几个戏曲班的姑娘,总算人手齐了!

宴会的诸般细节在林暖的主持下,被一点点细致敲定。

请柬送至越州城中各家府邸,收到林暖以县令夫人名义发出的宴请,诸位夫人小姐们皆是惊喜交加,心中雀跃不已。

要知道,这世道女子出门交际的机会本就不多,尤其是这般由县令夫人亲自做东的正宴,更是难得一遇。

一时间,越州城内几乎有头有脸的闺阁女子,都为之忙碌起来——翻箱倒柜挑选体面衣衫,琢磨着当日该梳何种发髻、佩戴哪支钗环,生怕在宴会上落了半分颜面。

这股风潮之下,受益的还有林氏绣坊。

这几日,绣坊门前车马如流,衣着体面的丫鬟婆子们往来不绝,都是奉了各家女主人的命,前来挑选新衣。

绣坊里最新推出的几款成衣,那用越州本地丝绸裁就的秋冬衫,几乎是被一抢而空。连带着库存里一些做工精细、样式别致的旧款,也跟着紧俏了起来。

绣娘们忙得脚不沾地,连张梦嫂子和思晴都亲自上阵,一面招呼着客人,一面紧盯着赶制新衣的进度。

银钱如流水般汇入账中,绣坊上下虽疲累,却个个脸上都洋溢着笑意,谁能想到,夫人一场宴请,竟先在越州城内悄然掀起了一股衣饰风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