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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书迷 > 其他类型 > 暖暖而生 > 第28章 小别胜新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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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象屿县,官道平坦开阔,车马行进顿时轻快了不少。

只是那一车十来筐海鱼干和海带干实在威力惊人,浓烈的腥气,秋风都吹不散。

同路的商队基本都是加快车速,能躲多远躲多远。

当然也有一两个商队来问是否是海鱼干,林暖也与他们热情地介绍,不过基本没有愿意买的,只是有些好奇,他们买了这么多海货罢了。因为这玩意不好处理,都说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像海鱼干也基本在海边县城有销路。离了海边,大部分还是吃河鱼比较多。

林暖坐在马车里,生无可恋地嗅了嗅自己的袖口,一股咸腥味直冲鼻腔。她哀叹一声:“完了,爹爹,我觉得我整个人都被腌入味了,像一条会走路的咸鱼。”

“爹爹不嫌弃闺女,哈哈!”林二虎哈哈笑着。

林开都有些蔫蔫的“二姐,小开臭了!”

冯雨忍着笑,递过水囊:“四姑娘要不要喝些水,回了越州咱好好洗洗就不臭了……”

归恒道长面如菜色,这些年他在道观里修身养性,那都是一股檀香味!他那身飘逸的道袍如今吸饱了鱼腥,仙风道骨荡然无存,只剩下一身难以言喻的味道。

紧赶慢赶,抵达越州城北时已是第三日的晌午。

车队刚一停稳,归恒道长立刻弹起身,拎起他的包袱,一刻也不愿多待。

“林小友,诸位,贫道就此别过!”他匆匆打了个稽首,话音未落,人已飘出数丈之外,那背影竟透出几分落荒而逃的意味。

林暖几人笑着挥手道别,他头也不回,只遥遥传来一句:“后会有期——” 那尾音飘忽,人已消失在山道尽头。

林暖忍俊不禁,心想这位道长怕是留下了极大的心理阴影,若问他此次出行是否开心,他大抵会痛心疾首:日后有钱有闲,定要独自云游!林小友这哪是游玩?分明是披星戴月地忙活,连累得他这把老骨头都得跟着连轴转!

她自己也嫌弃地闻了闻衣衫,决定暂不去见陈行宁。这般“味道”,实在有碍观瞻,怕是能把咱县令大人熏个跟头就不好了。

她指挥着众人先将此行最重要的收获——海盐,搬入新建的仓库。

城北地势高燥,她在此处不仅扩建了粮仓,还特意新建了两座坚固的库房,专门用来存放夏一丰商队带回的各类紧俏货物。

三分之一的盐被妥善存入其中,派了专人看守。

接着,车队又驶向城中的林氏地行。

后院也新起了一座守卫森严的仓库,这次带回的盐,另有三分之一要存在这里,专供越州宴、林氏杂货铺以及林宅日常使用。

最后三分之一,林暖早已与陈行宁打算好,要“卖”给县衙。她掂量着官盐的市价,心里拨拉着小算盘——不多赚,就每斤赚个五文辛苦钱!她家陈县令,想必是会体谅的……吧?

处理完盐,便是那存在感极强的鱼干和海带,一筐筐抬进越州宴后厨时,林阳和刘姑姑迎面被那气势磅礴的腥味冲得一个趔趄,险些闭过气去。

“夫人,这……这是何物?”刘姑姑捂着鼻子,声音发闷。

林暖笑得狡黠,亲自挽起袖子下厨示范。

鱼干如何泡发煎烤,海带如何炖汤凉拌……一番操作下来,浓郁的异香渐渐取代了腥气,弥漫在整个后厨。

林阳盯着那锅奶白色的海带排骨汤,眼睛发亮,忍不住尝了一口,顿时惊呼:“嗯?!真香!”

又把镖银结算给镖师,安排他们在林氏商行休息一晚,明儿他们便会自行离去。镖师们对林氏很有好感,像这样的主家不多,废话不多银钱丰厚,待他们也很不错,镖头告诉林暖若下次还有这般活,他们愿意少收半成镖银。

林暖笑着应下,吩咐瑞安下次去象屿县做生意,有需要便寻镖师他们押运。

总算处置完所有事务,林暖逃也似的回到林宅,第一件事便是命人烧水沐浴。

她将自己彻底浸入热水里,用无患子液洗洗搓搓,恨不得搓掉一层皮,直到皮肤都泡得发皱,才感觉那萦绕不散的腥气终于淡去了。

她满足地叹了口气,无比怀念起柔软的手巾和香喷喷的肥皂来。

这些时日的奔波劳碌,这会一洗漱,像是抽走了林暖全身的骨头。

她浑身带着温热的水汽,几乎是瘫靠在外间的圈椅里,连一根手指头都懒得动弹。

冯雨站在她身后,用柔软的棉布巾,一遍遍耐心地吸吮着她湿漉漉的长发。

水珠偶尔滴落,浸湿了林暖中衣的肩头,带来一丝微凉,但她浑然不觉,只觉得眼皮有千斤重,意识在氤氲的水汽和疲惫中渐渐模糊,沉向昏昏欲睡的边缘。

就在这半梦半醒的迷蒙之际,她感觉到擦拭头发的动作顿了顿,随即又更加轻柔地继续,那力道与冯雨平日有些微不同,更稳,也更带着一种小心翼翼的珍视,一股熟悉的、清冽的皂角混合着书墨的气息悄然靠近。

林暖勉强将眼睛睁开一条细缝,透过朦胧的视线,看到一个颀长的身影正取代了冯雨的位置,烛光在他身后勾勒出温和的轮廓,是他回来了。

“陈先生……”她含糊地嘟囔了一声,像只被惊扰了睡梦的猫儿,语气里带着全然的依赖和困倦,确认是他后,便又安心地合上眼,任由自己沉入更深的疲惫里。

陈行宁没有立刻应声,只是手下动作愈发轻缓,他仔细地用棉布巾包裹住她的发尾,一点点按压吸干水分,目光落在她眼下的淡青阴影和依旧微潮的脸颊上,眸中心疼之色满溢。

他今日归家稍晚,已听林二虎简略说了此行辛苦,此刻见到妻子这般模样,更是怜惜不已。

见她的头发已不再滴水,陈行宁轻轻放下布巾,弯下腰,一手穿过她的膝弯,另一手揽住她的背脊,微一用力,便将人打横抱了起来。

身体骤然悬空,林暖惊得轻咛一声,下意识地攥住了他胸前的衣襟。

“嗯……是我。”陈行宁的声音低沉而温柔,像夜色中最安稳的抚慰,“累了就好好去床上睡,在这里坐着要着凉的。”

他抱着她,步履平稳地走向内间的拔步床,动作极轻地将她放入锦被之中。直起身时,他却发现衣襟仍被那只小手无意识地紧紧攥着。

林暖似乎半醒了过来,又似乎仍在梦中,她微微蹙眉,不满地咕哝:“别走……”

陈行宁的心瞬间软成了一汪春水,他俯身,爱怜地用下巴轻轻蹭了蹭她光洁的额头,低声道:“好,不走。”

他脱下外袍和鞋袜,依言在她身侧躺下,刚拉过被子盖好,那具带着沐浴后温热清香的身体便自动自觉地依偎过来,寻了个最舒服的姿势,将头枕在他的肩窝,一只手仍抓着他的里衣衣角,呼吸很快变得均匀绵长。

陈行宁无声地笑了笑,伸臂将她圈进怀里,有一下没一下地、极其轻柔地抚摸着她已经半干的长发,像是在安抚一只终于归家倦极的小兽。

他就这样静静地躺着,听着她清浅的呼吸声,感受着怀中的温暖与重量,一日的疲惫仿佛也随之消散,只剩下满心的宁静与满足。

两人相拥而眠,自是错过了晚膳的时辰。

冯雨极有眼力见儿,早早吩咐厨房将饭菜一直温着,待到华灯初上,估摸着主子怕是累得不愿下楼,她便悄无声息地将几样清爽小菜和两碗熬得香糯的米粥用小食盒装好,送到了主院厢房门外,轻叩两下得到允许后,才低眉顺眼地端进去,摆在靠窗的小几上,又悄无声息地退下,细心地将门掩好。

她心下暗想,何止是夫人累,看看一同回来的林开小姐,几乎是回房倒头就睡,连晚饭都没起来吃,连老爷都累了,吃完晚食就早早休息了。

林暖是在一阵虚浮的甜香里醒来的。梦里她抱着一块硕大无比的、乳白色的香皂,正要一口咬下去——就醒了。

惊醒,也是饿醒的。

胃里空得发慌,喉咙干涩,她眨了眨眼,逐渐适应了黑暗。

月光透过半开的窗棂倾泻而入,如一道银白的匹练,恰好照亮了她身侧之人的轮廓,是陈行宁。

他和衣躺在她身边,连外袍都未曾脱下,显然是为了照顾她,和衣而卧,随时准备起身。

清冷的月光流淌过他高挺的鼻梁,掠过微抿的唇瓣,在他轮廓分明的下颌线上投下一小片阴影,他闭着眼,呼吸平稳,一副清俊儒雅的模样,好看得让人移不开眼。

林暖瞧着,心底最柔软的地方像是被羽毛轻轻拂过,她鬼使神差地伸出手,用指尖极轻地抚过他微蹙的眉骨。

指尖刚落下,便被一只温热的手掌轻轻握住,原来他并没睡沉,或许一直警醒着守着她。

“吵醒你了?”林暖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还有一丝被抓住的赧然。

陈行宁睁开眼,眼底有一点点睡意,但更多的是温柔的关切,他握着她的手指,指腹在她手背上轻轻摩挲了一下:“本就没睡熟。饿了?”他显然听到了她醒来时那一声无意识的、带着委屈的吞咽声。

“嗯,”林暖低低应了一声,像是撒娇,“行宁,饿了……” 胃部适时地发出一声轻微的呜咽,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他唇角弯起一个极好看的弧度,松开她的手,顺势替她理了理鬓边睡乱的发丝:“那起来先吃饭吧。方才你睡着时,冯雨似乎已经把饭菜温在灶上端上来了。”

“好。”

陈行宁先起身,拿过搭在屏风上的外衫,仔细地披在林暖肩上,又为她拢好前襟,系好衣带,动作细致周到,他的手指偶尔不经意擦过她的颈侧,带来一阵微妙的暖意。

外间的小几上果然放着几样清淡小菜和两碗饭,饭菜用盖子仔细扣着,摸上去还残留着一丝丝的温热。

两人对坐,安静地用着简单的饭食,饿极了,普通的小菜也成了美味。

林暖小口小口吃着,偶尔抬眼,总能对上陈行宁看过来的目光,他吃得不多,大部分时间只是看着她,眼神里含着珍惜和一种深沉的、几乎要满溢出来的温柔。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无声的亲昵,比月光更缠绵,比饭菜的暖气更熨帖人心,偶尔筷子轻轻相碰的声音,也仿佛敲在彼此的心弦上。

都说小别胜新婚,无需更多言语,只是这样静静地相伴而坐,彼此眼中映着对方的身影,便已情意流转,绵绵无尽。

随后窗外那轮明晃晃的月亮,似乎也被屋内那似有似无声响中透露出的浓情蜜意羞到,悄然拉过一片薄云,遮住了半张脸,只留下朦胧的光晕,温柔地笼罩着这一方静谧天地。

林暖昨日梦见肥皂,第二日林福就兴奋地来找她:“暖儿!暖儿!快来看!”

只见她大哥林福满头大汗地跑来,一双憨厚的杏眼亮得惊人,献宝似的将一块方方正正、颜色微黄的东西使劲递到她面前。

“暖儿!你看!哥把你说的那玩意儿搞出来了!”他摊开手掌,手背上赫然躺着几个新鲜的水泡,显然是连日忙碌的证明。

林暖先是看到林福手背上的小水泡,惊到“大哥,这手!”

“无事!你来看看这个!”林福又把东西往前递了递。

林暖接过来一看,触手硬滑,带着一种陌生的涩感,她愣了一瞬,随即大喜:“大哥!真的做出来了?!”是肥皂!虽然看起来还很粗糙,但这确实是肥皂!

她立刻让冯雨打来一盆水,将那块“砖”沾湿搓揉,果然起了细密白色的泡沫,去污力虽不及现代产品,却已是革命性的进步!

她激动地拉着林福进了书房,铺纸研墨:“大哥快说说,你是怎么试出来的?用了哪些东西?每样多少份量?”她要详详细细地记录下来,补全她的“记录本”!

林福憨笑着,一五一十地道来,言语间满是试验成功的兴奋。

记录完毕,林暖握着那块初代肥皂,心思立刻活络开来,现有的肥皂毫无香味,更像她记忆中的洗衣皂。

她叮嘱林福务必保密配方,又提议:“大哥,试试往里加些捣碎的花瓣汁子,或者橘子皮、柚子皮熬的水,看看能不能带点香味?做成既能洗衣洁物,又能沐浴净手的,肯定更好卖!”

正巧他们这次运回了大量海盐,而制皂的关键一环——盐析,正需要它!

“等咱们把方子彻底摸熟改良好了,”林暖眼中闪烁着规划的光芒,“新的作坊差不多也该建好了。”

是的,林暖捏着这块小小的肥皂,心里已然拍板——她又双叒叕要建新作坊了!一条全新的财路,正在越州城北的地平线上缓缓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