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僵持时刻,包房的门又一次被轻轻推开了。
先进来的是瑞阳。他目光一扫,瞬间将房内景象收入眼底——怒气冲冲的光头强,一脸无奈的徐天,还有那个永远笑眯眯的郭华年。他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嘴角勾起一丝了然的笑意,显然对那个荒唐赌局早有耳闻。
他侧身一让,庞虎和裘振南跟着走了进来。两人看见光头强正指着徐天的鼻子,都是一怔,随即交换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默不作声地走到一旁的沙发坐下。
郭华年对刚进来的三人笑着点了点头,目光重新回到剑拔弩张的光头身上,慢条斯理地开口:“你看啊,这赌注呢,是我定的。规矩呢,也是我立的。但说到底,这是你我两个人之间的事,对吧?”他的目光在光头和徐天之间转了个来回,“徐天答应替你扛一半,这是他的义气。既然这样,我这人向来不喜欢太死板,具体怎么扛,可以有点……更灵活的方式?”
光头猛地扭过头瞪他,脸上的横肉绷得紧紧的:“老狐狸,你少放屁!又想给我下什么套?”
郭华年不慌不忙地端起茶杯,吹开浮沫,轻呷一口,这才悠悠说道:“赌注是死的,人是活的。只要最终能达到‘让我觉得有趣’的效果,形式是可以变通的。”他故意停顿了一下,欣赏着光头瞬间亮起来的眼神和徐天骤然屏住的呼吸,缓缓补充道:“当然,这还得看另一位当事人——四哥,能不能表现出足够的‘诚意’。”
这番话像一颗投入死水的石子,在沉闷的包房里荡开层层涟漪。
“灵活?变通?”光头强的小眼睛里迸发出精光,仿佛溺水的人抓到了救命稻草,“老狐狸,你说清楚!到底怎么个灵活法?”他太想摆脱纹身和娶亲这两个噩梦了,哪怕只有一线希望,他也愿意试一试。
徐天也抬起头,看向郭华年。虽然他深知这只老狐狸绝不会轻易放过捉弄人的机会,但这话至少带来了一线转机。他紧抿着嘴唇,谨慎地没有开口,等待郭华年的下文。
旁边看戏的庞虎和裘振南也露出了更感兴趣的神情。
“郭老板,别卖关子了,有啥新玩法,说出来让大家开开眼啊!”瑞阳催促道,声音里带着几分唯恐天下不乱的兴奋。
郭华年很享受成为全场焦点的感觉,慢悠悠地品着茶,直到众人都等得心痒难耐,才在期待的目光中缓缓开口:“光头输给我的,说到底是一个‘承诺’,或者说,是一次‘让我开心的机会’。我呢,当时一时兴起,给了他两个选择。但现在看来,这两个选择似乎不够给光少和他的好兄弟‘四哥’分了。”他特意加重了“四哥”两个字,语气里的戏谑毫不掩饰。
徐天的脸色顿时更黑了,但他强忍着没有发作。
光头强急切地催促:“少说这些没用的!然后呢?”
“然后?”郭华年笑了笑,“我就想啊,强人所难多没意思。尤其是徐天,好不容易‘失踪’回来了,就逼人家在身上纹乌龟,太不近人情了。”
“所以呢,”郭华年话锋一转,目光在光头和徐天之间来回移动,像一只打量着猎物的猫,“我可以给你们第三个选项。”
“什么选项?”光头和徐天几乎异口同声地问,只是一个急切,一个警惕。
郭华年身体微微前倾,压低了些声音:“洛怡、郭星冉,你们俩,能娶一个就行!”
“哐当”一声闷响,是光头强下意识后退半步,小腿狠狠撞上玻璃茶几的声音。但他完全感觉不到疼痛,只是瞪大了眼睛,那张因愤怒而涨红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血色,甚至闪过一丝难以掩饰的慌乱。
徐天的瞳孔骤然收缩,同样泄露了他内心的剧烈震动。他猛地看向光头,见到对方那副罕见失魂落魄的样子,眉头锁得更紧了。
瑞阳吹了声口哨,脸上看好戏的表情更加浓厚:“哇哦!郭老板,你这玩法……真是高啊!”他显然知道一些内情,目光饶有兴味地在光头和徐天之间逡巡。
庞虎和裘振南依旧沉默,但眼神里都透出了对事态发展的浓厚兴趣。
郭华年非常满意自己投下的这颗炸弹的效果。他慢悠悠地品着茶,嘴角那抹似笑非笑的弧度更深了。“怎么样?这个选项‘满意’吗?”他特意加重了“满意”两个字,“洛怡,那可是位大美人,金融界的财女。怎么看,都是你们赚了。”
“放你娘的狗屁!”光头终于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瞬间炸毛,“老狐狸!你他妈绝对是故意的!你明明知道……”他话说到一半,猛地刹住,仿佛极不愿意承认某些事情,只是恶狠狠地瞪着郭华年,胸膛剧烈起伏着。
“我知道什么?”郭华年故作疑惑地挑眉,眼神却充满了洞悉一切的狡黠,“我知道洛怡很优秀?现在要么你自己娶,要么让你兄弟娶,天大的好事啊。”
徐天深吸一口气,将杯中残余的冰威士忌一饮而尽。冰冷的液体划过喉咙,却浇不灭心头翻涌的烦躁。他放下杯子,玻璃杯底与桌面碰撞出清脆的声响。
“老郭,这个玩笑并不好笑。”徐天的声音冷静得可怕,“洛怡和这件事没有任何关系,不要把她扯进来。”
光头喘着粗气,眼神复杂地变幻着。愤怒、尴尬、一丝被戳破心事的羞恼,以及对这个名字本能产生的悸动,在他心里疯狂交战。
郭华年将两人的反应尽收眼底,心中了然,更是觉得有趣至极。他添上最后一把火:“怎么样?考虑一下?不用纹身,兄弟也能帮你分担了,就算你不想娶星冉,你兄弟娶了洛怡也行。怎么看都划算。总好过真的去纹个王八吧?”他摊摊手,一副“我很好说话”的样子。
徐天再次开口,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老郭,不必了。赌局是光头和你的事,我答应扛一半,但无论是纹身还是……你提出的新选项,都超出了‘扛’的范畴。”他转向光头,目光沉静,“光头,愿赌服输。纹身吧。我陪你。别再节外生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