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一听谢婕妤跟自家娘娘撞衫可能是一场阴谋,她的心顿时提起来:“娘娘觉得这一切可能是有人做局,您是否已经想到颇具之策?”
梅蕊的手轻轻抚过如云的青丝,不紧不慢道:“也只是猜测罢了,静观其变。若果真是有人做局,做局之人巴不得我心浮气躁。从今以后你们几个必须打起精神来,整个揽月阁外松内紧。”
海棠忙肃然应下:“娘娘放心。”
回到翠微殿的胡佩瑶正同身边的沉香嘀咕谢婕妤同梅贤妃撞衫之事。
胡佩瑶不无鄙夷道:“本宫还以为谢家送来的是如何不得了的人物儿,不过是个会装腔作势的蠢货罢了。本宫记得昔年苏昭仪为了博得陛下的宠爱,她故意模仿梅贤妃。那会子梅贤妃可不及如今得宠,那苏氏竟然模仿她,真是可笑。”
沉香忖度道:“贤妃娘娘得宠多半是因为她腹有诗书的缘故,当日苏昭仪也是因为飞白写的好,故而才被陛下留下的。奴婢觉得她不单是模仿梅贤妃娘娘,而是宫女出身的她不知有才情的女子如何穿戴,而贤妃娘娘给了她方向。”
胡贵妃微微颔首表示对沉香所言的赞同:“这谢氏的母族是江南书香门第,想来才学上胜过商户出身的贤妃。谢氏背后还有太上皇这尊大佛,往后这宫里有热闹可看了。”
因有大皇子跟五公主傍身,兄长还在雁门关前线,自己虽已不在青春却依旧貌美,胡贵妃并没有将来头不小的新人当劲敌,她只是不能容忍高皇后在暗戳戳的使手段而已。
回到紫琳阁的谢婕妤小脸早已经布满清霜。
她急不可待的吩咐侍女为自己更衣,换好衣裳后谢婕妤单独留下从母家带来的侍女半夏跟初夏。
谢婕妤指着自己才换下的衣裳语气清冷的对两名侍女道:“今日的事我不愿在发生第二次。你们两个悄悄给我查一查宫里几位高位娘娘日常喜好。”
谢婕妤今日穿戴的襦裙是尚衣局送来的,她虽未曾侍寝,可婕妤的位份不算低,加上来历不俗,故而才入宫尚衣局便送来了几套宫装跟头面。
谢婕妤佩戴的头饰到是她自己从母家带来的,尚衣局再如何巴结这位来头不小的婕妤娘娘也不敢将数颗鹌鹑卵大小的东海明珠跟蓝宝石镶嵌在同一对发钗上。
初夏和半夏都是打小侍奉谢婕妤的,入宫之前谢夫人亲自调教了二人一番。能跟着主子入宫的侍女光有忠诚是不够的,还得沉稳,机敏。
当晚皇帝依旧没有进后宫,梅贤妃却被召至御书房侍奉笔墨,众人都知所谓伺候笔墨其实就是侍寝。
看梅蕊绷着一张小脸,宋嘉佑伸手捏了两下:“谁又惹贤妃娘娘不开心了?”
梅蕊没好气道:“陛下不去宠幸新人,却召我这老人来,您明摆着是想让我招人恨。”
宋嘉佑微微一笑:“不懂事的新人竟然敢跟贤妃娘娘撞衫,朕不得安抚安抚贤妃?”
梅蕊愣了一下:“如此小事陛下怎知?”
宋嘉佑牵起梅蕊的手开始在御书房踱步:“关于你的事我几时不用心了?今晚召你过来主要是奖励你,奖励贤妃慧眼识人。”
梅蕊更加困惑不解了:“妾不懂,还请陛下明示。”
宋嘉佑呵呵笑道:“难得还有卿卿不懂不明的事。当初你建议我把周舜臣安排进三司管钱袋子,没想到周舜臣比你我预想的更加适合三司使的位置。”
周舜臣当初暗戳戳的篡夺言官们就朝堂为木鹏举恢复荣誉出言弹劾,皇帝便按照梅蕊的建议将周舜臣打发去三司管钱袋子。
如今国家处于战事阶段,而且今年两淮跟荆湘一代都遭遇洪涝,有些洪涝比较严重的地方需要朝廷救济。
到处需要用钱,管钱袋子的三司使可不好当。
周舜臣从副宰相的位置将为三司使,他虽心有不甘,不过终究还是兢兢业业。
上任不算太长时间周舜臣竟将三司衙门管理的井井有条,他建议朝廷在海外贸易上加大投入,给负责海外贸易的市舶司更多便利。
另外周舜臣还披星戴月的将三司使的历年来积压的账册重新整理一番,在整理积压的账册时周舜臣发现了个别下属在对各衙门公使钱的发放上做过手脚。
上奏朝廷后周舜臣便联合大理寺对三司使诸官吏逐一盘查,竟抓出了一批蛀虫,这些蛀虫既有久居衙门的吏,也有占据重要位置,但升迁缓慢的小官。
拔出萝卜带出泥,顺着三司使衙门抓出来的这些蛀虫们往下查,又在不少衙门再次抓出了一批蛀虫。
周舜臣虽是主和派,骨头有些软,不过他个人能力毋庸置疑。
人都是复杂多面的,很多时候很难用善于恶来给一人盖棺定论。
梅蕊当初建议将周舜臣打发去三司衙门,她没想到因为会引起一场小规模的“官场地震”。
宋嘉佑楼上梅蕊的香肩幽幽感叹:“这大抵就是无心茶楼柳成荫。既然周舜臣很适合目下的位置,只要他能安分守己,至少短期内我没打算将人赶出朝廷。”
最近朝堂上还算安静,不过那些主和派时不时的还要蹦跶出来,只要他们闹的别太过分,年轻帝王便能网开一面。
梅蕊伸手勾住宋嘉佑的手臂婉声道:“朝中之事妾不愿多言,免得陛下觉得妾是干政,久而久之厌了人家。”
宋嘉佑笑道:“你啊又在胡思乱想。罢了罢了,不说朝堂上的事了。待休沐日,我带你去密阁,不管是临摹字画还是观书都随你。”
一听又能跟着皇帝去密阁,梅蕊瞬间欢喜的双眼闪亮:“妾真希望明日便是休沐日。”
转眼谢婕妤入宫十日了,她依旧不曾有机会侍寝。
谢婕妤毕竟是个年方二八的姑娘,哪怕有些心机,朝思暮想的宠幸始终未至,她再也沉不住气了。
正在湖边观鱼的太上皇听闻谢婕妤来请安,他的双眉瞬间皱起:“真是不成体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