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冯翎兮晃了晃脑袋。
她是来捉奸的，不是来欣赏活春宫的。
要清醒，清醒。
她继续看下去。
视线所及，女子身形大半隐在男子背后，唯余几段雪肤时隐时现，其余春光尽数掩在重叠身影之中。
至于那男子，因着山石草木的遮挡，只见一段精壮的脊背。
肩若削玉，渐次收束，至腰间已显劲瘦之姿。
他的后背在斑驳光影间起伏如山峦，肩胛骨如蛰伏的鹰翼微微耸动，每一寸肌理都绷着蓄势待发的力量。
阳光下，但见那紧绷的肌理上已沁出细密汗珠，如晨露缀玉，随着动作滚落点点碎光。
从背影看便知是个长相极为出众的男子。
许诗婉吃得也太好了些。
冯翎兮不由腹诽。
又看了片刻，她实在好奇，这名男子究竟是谁？
却又不敢绕到正面去看，担心打草惊蛇。
好在，两人很快说起话来。
“轻些……你还是不是人，昨晚今早加起来都几次了？竟还将我带到这里来折腾，当真是……”
后面的话，埋进隐忍的呜咽中。
男子喘着粗气，语调愉悦，“在二皇子府那日，我便说过想在这园子里再做上一回，婉儿莫不是忘了？”
她没忘，只是一时没记起罢了。
关键是谁知道他精力如此旺盛，都那么多次，竟还想要。
她是真的单纯以为他想与她在园子里逛逛而已，不成想一进来便被带至此处荒唐。
继荷塘那次后，许诗婉又一次天真地相信了秦离。
悔恨不已。
这人的花花肠子怎么就这么多。
她压根招架不住。
“我迟早死在你手里。”许诗婉有气无力地开口。
“那我如何舍得？好婉儿，我错了。”
错了？呵，不过是说说而已，他怎会知错？
只会一味折腾她罢了。
许诗婉知道他的恶劣。
过了片刻，秦离低头与她耳语几句，求道:“好婉儿，说给我听。”
许诗婉美目微睁，睨他一眼，骂道:“不要脸。”
“嗯，我不要脸，婉儿说吧。”秦离面不改色。
许诗婉气极，胸脯一阵起伏，别过头去，闷声道:“不说。”
秦离唇角上扬，扣着许诗婉的下巴，强迫她看向自己。
“婉儿忘了上次不说是什么后果了吗？”
许诗婉一愣，想起雨墨村那日与他僵持半天的情景。
秦离适时提醒，“如今我们可是在外头，我倒是无所谓，可婉儿脸皮薄，想必不愿在此与我耗上两个时辰吧？”
许诗婉快被他气哭，这人怎么这般无赖，总是戏弄她。
此时她眼中春水潋滟，我见犹怜。
秦离眸色骤沉，像对待珍宝般，抚上她的脸。
“就是现在，婉儿，用这张脸对我说……”
许诗婉觉得他已经走火入魔，要么就是色鬼附身。
闭眼踌躇片刻，终是狠下心，猛地咬了嘴唇，破罐子破摔道:“雁行哥哥……婉儿是你的……请你尽情……尽情……”
“尽情”了半天，方视死如归地开口:“欺负婉儿吧……”
话到最后，已带了哭腔。
秦离只觉一股热浪直冲头顶，理智轰然倒塌，手掌似铁钳般锢住许诗婉两根腻白的胳膊。
他眼中欲色翻涌，呼吸烫得惊人。
“好，哥哥这就满足婉儿……”
话毕倏然封住许诗婉的唇，将她卷入欲海之中。
……
在两人的情事里，许诗婉总是初时抵触，而后清醒沉沦。
她喜欢他，便愿意取悦他。
更何况期间她也很快乐。
情潮一波又一波地冲刷着她的大脑，让她舒服得几欲昏死过去。
到后来，她已被秦离迷了心窍。
无论他让她说什么、做什么，她都依着，甚至主动迎合。
两条手臂似灵蛇一般缠着他，舍不得放开。
“混蛋秦离，你就是个登徒子、下流胚……”
“可是……我好喜欢你……”
“雁行哥哥……”
“夫君……”
“我真的……好喜欢你……”
“唔……”
衣裳散了满地，金钗步摇的“叮铃”声不绝于耳，有的直接坠落下来，砸在衣衫上。
冯翎兮么，说像被雷劈了，那都是轻的。
她被雷得外焦里嫩，脸色一会儿白得像是失了魂，一会儿又红得像是中了邪。
好久都缓不过劲儿来。
这名女子，确实是许诗婉无疑。
可这男子……怎么会是表哥？
为什么要叫他雁行？
夫妻俩在床第间唤的爱称么？
玩得可真够花的。
说好的清冷美人呢？说好的冷面无趣呢？
合着只在外人面前清冷，在表哥面前就……热烈？
这是她能想出来的唯一一个好听的词了。
方才，许诗婉被秦离揽着腰肢扶坐起来，软软倚在他肩头。
冯翎兮看清了她的面容。
刹那间，那些“沉鱼落雁”“闭月羞花”的典故都成了拙劣的比喻。
她真的好美。
冯翎兮第一次如此认真地打量她。
柳眉含烟，凤眸沁雾，琼鼻樱唇无一不是造化精心雕琢。
更因方才缠绵，她眼尾洇着海棠色，眸光潋滟如春水初融，朱唇微启间，媚骨天成。
娇吟声在耳畔回荡，似月下清箫，又似雪融春涧，声声缠绕，勾魂摄魄。
眼波流转间，那取悦人的情态恍若堕凡的仙灵，活色生香。
纵是女子见了，亦不免心神摇曳，暗生将她藏入金屋、占为己有的妄念。
冯翎兮心头猛然一跳。
她在想什么？
占有许诗婉？真的是疯了。
她是来勾引表哥的，不是来勾引表嫂的。
可是为什么，她的心跳得如此之快？
头晕目眩，眼前全是许诗婉泪眼盈盈的媚态。
这对吗？
她肯定是发高热被烧得神志不清。
她需要休息，睡一觉后一切就会正常。
如此想着，她把手放于心口处顺顺气，轻手轻脚地离开。
她还是不好奇了，看这两人如今的劲头，不知道要折腾到何时，她实在撑不下去。
跌跌撞撞回到房中，冯翎兮就着冷水洗把脸，倒头就睡。
她当晚便发起高热，烧得脑袋又晕又疼。
丫鬟给她喂了药，她沉沉睡去，梦里都是许诗婉。
她的表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