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诗婉干笑,“没有。”
玉清宁冷哼,小声道:“死鸭子嘴硬。”
……这人果然一如既往地可恶。
许诗婉正腹诽,忽听玉清宁缓和了语气,温声道:“我要成婚了。”
她不由惊讶,但转念又想,她也到年纪了,没什么奇怪的。
张了张口,像是有很多话要说,但最后只轻轻吐出一个字,“哦。”
“你不问问是和谁?”玉清宁秀眉轻蹙。
“嗯……是和谁呢?”
“户部侍郎家的二公子。”玉清宁面上露出几分得意之色。
许诗婉想了想,听说当初原户部尚书贪墨案了结后,皇帝为避免此类事情再次发生,提拔上来的户部官员皆是清正廉明之人。
这个户部侍郎不出意外也是个刚正不阿的,他的儿子不会差。
“哦。”
玉清宁凝视她半晌,眉心再次蹙起,“然后呢?”
许诗婉有些懵,“什么然后?然后什么?”
玉清宁翻了个白眼,“你不祝福我吗?”
“啊……”许诗婉恍然大悟,很快道:“祝你和未来夫婿:莲开并蒂,琴瑟和鸣。同心偕老,共度春秋。”
玉清宁微微扬起下巴,“哼~就你会说,显摆什么。”
许诗婉深吸一口气,捏紧了手指。
这就是她为什么不愿与这人多说话,忒气人。
她转过头,不再理会玉清宁。
恰好看到秦离为她倒好了一杯茶,便端起来喝了一口。
谁料这时,玉清宁用她的茶杯碰了下她的,神色冷清地开口:“过去之事,你我皆有过错,今日以茶代酒,将之一笔勾销。
日后见了面,我不会再针锋相对。”
话毕不等许诗婉说什么,便仰头将杯中茶饮了个干净。
而后,又盯着许诗婉手中的茶,挑了挑眉,“你不喝吗?”
许诗婉唇角轻轻翘起,面露无奈,这人连求和都这么蛮不讲理、盛气凌人。
罢了,不与她计较。
许诗婉也仰头将杯中茶饮尽,冲她浅浅一笑。
玉清宁眼中仿若春雪初融,带了丝暖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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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喻之随褚玄璋进了大殿,便不动声色地寻找许诗婉的身影。
待褚玄璋落座,他立于身侧之时,终于在众多垂首行礼的人中看到她。
烟紫长裙,姿容清绝,不卑不亢。
褚玄璋一声令下,众人入席。
她单手支颐,唇边噙着浅笑,慵懒靠在案几上,与秦离说着什么,瞧上去十分欢喜。
秦离一边剥着葡萄,一边认真听她说话,以往冷峻的脸上尽是宠溺与温和。
痛苦与嫉妒同时涌上心头,徐喻之眸子冷得似结了冰。
这些,本来应该属于他的。
秦离将一颗葡萄剥好,递至许诗婉面前。
“张嘴。”
许诗婉低头将其含在口中,咀嚼两下,认真评道:“七分甜,三分酸,刚刚好。”
秦离轻笑,又拿起一颗葡萄继续剥。
许诗婉忽然伸出手指戳了戳他的胳膊。
“我想起一件事来,那个茉莉酒,什么时候酿的?”
秦离手上动作微顿,垂眸想了片刻,方道:“七月底。”
许诗婉掰着手指数了数,懊恼道:“竟都五个月了,我都忘记了,你也不想着点。”
“抱歉,我也忘了,只顾着与你……”
许诗婉瞳孔骤缩,忙拿起一颗还没有剥的葡萄塞到他口中,防止他说出一些上不得台面的话。
秦离不禁错愕,囫囵道:“皮还没剥呢……”
许诗婉面露尴尬,支支吾吾道:“那个……吃葡萄不吐葡萄皮。”
秦离:……
“噗呲。”一旁的玉清宁没忍住笑了出来。
许诗婉几乎将脑袋埋至胸前。
秦离轻叹口气,下颌动了几下,喉结一滚,葡萄入肚。
转而将新剥的果肉轻抵在许诗婉唇间,见她抿唇含了,方拿起手帕擦手,迟疑道:“那坛酒……虽多存了些时日,应当无碍?”
许诗婉咽下果肉,点头道:“无碍,放得久些,味道反而会更醇厚。
只不过……原是备着与你秋日赏月用的。
如今,已是冬日了。”
语气中满是遗憾。
秦离心头一暖,捏了捏她的手宽慰道:“重要的不是秋日或冬日,而是你我一起。”
桃花眼里盛满柔情蜜意,许诗婉见了,心头似有小鹿乱撞。
她眼睫低垂,在粉面上投下一小片阴影,“那我们明晚开坛,我给你做清炖鲈鱼,好不好?”
秦离指尖轻颤,眸子像沁了汪春水。
他低头在她手背落下一吻,声音饱含珍惜,“好。”
两人的交谈有只言片语落入玉清宁耳中,加上旁若无人的动作,她只觉实在腻歪,也不看看场合。
“咳咳……”玉清宁出声提醒,想让他们收敛一些。
许诗婉听到,如梦初醒。
这还是在宫宴上,她和秦离怎么就卿卿我我起来。
许是平日里在家中这般惯了,一时没改过来。
她抬眼偷偷打量四周,发现的确有不少人向他们投来或惊诧或探究的目光。
许诗婉耳根发烫,立马将手从秦离掌间抽了出来。
温软触感消失,秦离眸中闪过一丝不悦,抬头之时,目光正与徐喻之撞上。
尽管隔着一张面具,他还是敏锐感知到对方的敌意。
眼中的柔情瞬时褪去,转眼被冷肃取代。
许诗婉发觉他的变化,顺着他的视线望去,不由一怔。
若说方才只是觉得这人的眼睛有些像徐喻之,此时此刻,倏然发现他的身量体型也与徐喻之十分相似。
是巧合吗?
察觉到许诗婉的目光,徐喻之眸色一动,也看向她。
不知是不是错觉,许诗婉竟然从他浅淡的眸子里看到一丝笑意,转瞬即逝。
那人很快收回视线,低眉顺目地瞧着青石地面。
“许诗婉,不许你看别的男人。”秦离语气森冷,掰了她的下巴看向自己。
许诗婉回过神来,见秦离脸色沉得厉害,很明显是生气了。
沉默片刻,她顺从地点了下头,又抬手轻轻摩挲他的手腕,安抚道:“没人比你更好看了,除了你,我还能看谁呢?”
闻言,秦离眼睛微微睁大,只觉一股融融暖意自心口荡开,将那冰冷的戒备熨帖平整。
他很快垂下眼帘,脸颊甚至因为羞赧而微微泛红。
一旁的玉清宁看得目瞪口呆,手里的瓜子都忘了嗑。
这怎么看怎么像是在给狗顺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