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间的这支祈福舞,无疑是为今日顾清的归宁第一日画下完美的句号,舞群行礼退去,顾铭德大加赞赏,还夸顾清这个安排好,又吩咐孙管家,让确实打赏今晚跳舞的几人。
孙管家也在边上跟着看了舞蹈,但他只看了开头,就觉着那呼啦啦奔放热烈的舞蹈让他有点接受不了,但听主家吩咐下来,也是开开心心去办。
而此时顾家人也都还没有人注意到,独舞的那名少女,其实正是跟随在顾清身边的吉娜,而那另外八个人,也正是此番随归宁队伍来到顾家的那八个侍女。
南理国人天生能歌善舞,即便只是不起眼的小丫头,一到节日欢庆,衣服一换,个个都是出色的歌者和舞者,刚刚确定出发日期吉娜就积极表示,她可以唱歌可以跳舞,一定不给姑奶奶和杨家丢脸。
顾清却说不用唱歌,只说要一支舞,要能表现南理最显着的特色,要和中原地界截然不同的。
很显然,吉娜做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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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席结束,送走客人后,顾铭德让孙管家来跟顾清递话,说明日只放心歇着,不用特别起早,过了晌午再去书房找他。
顾清谢过孙管家传话,又命云珠取来单备的礼包。
孙管家起初推脱着不敢收。
顾清笑道:“我远嫁千里,未能在爹娘跟前侍奉尽孝,此前此后,总是辛劳管家,区区小礼,勿要推脱。”
孙管家再三谢过,方才收下退走。
孙管家走后,云珠便就伺候顾清睡前盥洗换衣,不想又被吉娜“缠”上。
却原来吉娜和云珠,虽说在南理就一直跟着顾清,但身份在那,吉娜在南理也是有自己的房间,如今到了顾家,顾清虽尚未有机会跟爹娘点破,但白天看自己的小院扩张不少,可巧又多房间可以安排,便将后院的西厢房留给吉娜。
吉娜起初不肯,非要像云珠那样也住主屋。
顾清笑道:“这里本就是我出嫁前住的房间,云珠也是打小跟着,她那张小榻只够一人睡,你若来挤,是你睡地板还是她睡?你倒舍得?”
吉娜因白天误伤云珠,心里一直有个疙瘩,这会儿又听顾清这么说,方才嘟囔着应下。
顾清也不让她再闹,只说已经吩咐人在你房里放了大木桶,又备了热水,快去洗洗舒爽,早点歇息。
这一听吉娜眼睛顿时大亮,她打小喜水,水性极好,尤其夏天,天气闷热,一天不下水游个几趟都不成,适才跳舞本就闷了一身汗,再听可以洗澡,倒也欢欢喜喜道了晚安,哼着小曲儿就回自己屋去。
云珠听着那清脆的铃铛声远去,才去将房门关好,转头来服侍自家小姐。
已然坐在床边的顾清,见着云珠转进来,抬手一招:“你来。”
云珠上前。
顾清又示意她再近些。
云珠照做,微弯腰身向小姐凑近。
顾清一抬手,扳住云珠的肩膀,一手撩开云珠右脸的鬓边垂髻。
一见小姐的手落在自己肩头,云珠就已猜到,也未挣扎,白天吉娜无心弄破的地方,实则并不严重,她擦抹了从南理带来的草药膏,方才偷偷看过,恢复得不错,但总归痕迹还在。
顾清一看,松开对云珠的钳制,声音一冷:“几时弄的?怎么回事?”
云珠重新站直,低声道:“云珠莽撞,白天不小心弄的。”
“怎么弄的?”顾清坚持问。
“拿东西收回手的时候没留神,指甲扎了一下。”
顾清冷哼一声,道:“你打从伺候我就没留过指甲,不就是怕梳头的时候扎着我,”说着趁云珠不备,伸手就将云珠的右手抓住,扳开五指让她自己看,“你最好老实说与我知,什么指甲是可以单长那白天,到了晚上就全没有了的?”
云珠垂眸,却是干脆不说。
顾清又哼一声,语气稍显回缓:
“你不说我也能猜到,那咋咋呼呼的毛病,在我跟前自不敢露,只是在你们跟前却是毫不警醒,小丫头不好惹她倒也罢了,你怎么也老纵着她?今天扎这一下,虽是无心之失,你就不怕万一扎深了或者扎了眼睛?”
云珠这才抬眼,安慰道:“小姐,我没事。族里老药农熬的草药膏很是有效,不过抹了一点,这么一会儿功夫都快好了,再抹个两天,根本看不出来。”
顾清又心疼又有气,却也狠心瞪了云珠一眼,又做了好几个深呼吸,才将情绪平抑下来。
云珠一旁安静等着,听到小姐又“哼”了一声,才悄悄抬眼,却被抓个正着,这才又近前来,就要扶着顾清躺下。
顾清终是没有再跟云珠置气,却在躺下之后还喃喃道:
“若非今日被我自己遇上,倒还想着继续帮她瞒上多久?下不为例,也断不可再有下次,若再发现,我便不要了你,把她也赶回南理,等我回了南理,我还要去跟她曾祖母告状。”
直到此刻,云珠也才一边帮小姐掖被,一边轻道:
“小姐如今需得仔细着自己,万不能动气,若真个想要生气,只告诉我知,我去拿了棍棒,远远就帮您给打了去,可好?”
顾清闻言身体又是一滞,只这会儿人是躺着,倒也下意识就抬手往肚腹抚去,但手刚一动,眼珠子却是倏地定在云珠脸上,佯装怒道:
“好大的胆子,打量着我现在不便,却是变着法消遣我。真真留你不得,明儿我便去信,让南理的护卫派个人来,把你捆了抓去,关到回了南理再行处置。”
云珠平静了一天的表情,终在这时泛出一丝笑意,一边把小姐的手又掖入被中,一边道:
“我的好小姐,姑爷给您安排的归宁护卫,携了兵武,本就不能进城,我倒也知道咱家老爷给安排住的庄子在哪儿,明儿我就自己绑了自己,一大早出城寻他们去,就说小姐交待的,让他们好吃好喝伺候着我,等回了南理,我再回来伺候小姐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