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叫不是完整的故事？”哈利看了眼卡珊德拉，又看了眼张秋，“莫非这故事也不是你自己想的，是从她这里看的？”
“嗯……”
在张秋的沉默中，卡珊德拉为哈利打开了她的书柜。其实，每一个来轻巧照相馆的客人，都可以在排队等候的间隙里，随意翻阅书架上的各种杂书。但是，只有和老板娘比较熟络的人，才能借阅她的私人收藏。
“因为我这里有很多催人泪下的言情小说。”卡珊德拉解释道，“上次秋提出想要找一个感人的纯爱故事，所以我就给她看了这本。”
哈利接过了那本书，封面上画着一个披散头发的美丽女孩。倒不如说，这里所有的书，基本上都是这种封面，而翻开之后，又全部都是叫人看不懂的方块字。哈利随便看了两眼，就准备把它放回书架上——而就在这时候，另一本明显也是最近被移动过的书映入了他的眼帘。
或许在这之前，哈利不会以为一本书上画着灯塔或者圆圆的月亮就对它格外关注，但是在这个节骨眼上，他下意识地就把它抽了出来。
“哦，它呀。”卡珊德拉微笑着介绍道，“这也是一个十分感人的故事呢。”
“故事讲了什么是一回事。”哈利愣愣地看着封面，“但我要知道，最近还有没有别人来看过这本书。”
“有一个蛇院的女生，或许你们也认识。”她说道，“她叫阿斯托莉雅，经常来我这看书。”
原先还有些漫不经心的张秋一下子坐直了身体，而哈利的眼神也开始变得犀利起来。
“我就觉得她不对劲，”在张秋开始看书的时候，哈利自顾自地分析道，“德拉科白天的样子对她太温柔了。而潘西压根没意识到，她越是表现得针对和强势，阿斯托莉雅那种样子就越是能勾起德拉科的保护欲。”
“或许他用灵魂魔法丢掉的本来就是无关紧要的记忆，而阿斯托莉雅正试着让他怀疑自己错扔了重要的记忆——这还关系到你和潘西原本的计划，我猜，阿斯托莉雅发现了潘西的小动作，她只是在将计就计。”
“没错，德拉科应该是想起了潘西想要灌输给他的记忆，但是正如刚才所说，这故事本身也不算稀奇，甚至可以说是疑点重重。”哈利猛地一拍手，“而阿斯托莉雅的计谋，则是让他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
“当然，人怎么可能回忆起他根本没做过的事情呢？可德拉科越是回忆不起来，越是怀疑自己失忆、怀疑自己不当心用灵魂魔法丢掉了重要的记忆，他就会愧疚，会觉得自己对不起阿斯托莉雅。”
“我觉得阿斯托莉雅应该还是念了咒的。”张秋从书里抬起头，哈利注意到她眼眶红红的，“或许她念的是遗忘咒。”
张秋用袖口轻轻抹去了因感动而留下的泪水，随后愤愤地说道：“用这么好的故事，去构划那么卑鄙的事情，蛇院的人真是没有良心。”
“哦？”
“从你讲述的见闻当中，我已经猜到阿斯托莉雅是怎么做的了。”张秋深呼吸平复了一下心情，“依照潘西的计划，治疗师会对德拉科施展一次恢复记忆的咒文，令他产生一种‘自己好像忘记了什么重要事情’的错觉。接着，阿斯托莉雅再借着登月的报纸，给他讲述一个儿时故事，随后立刻施展遗忘咒让他把这个故事忘掉。”
“所以德拉科在念叨和死活想不起来的应该就是从这本书里改编而来的故事了：阿斯托莉雅小时候因为父母的早逝，而养成了孤独、不善言辞的性格。接着或许是有一天，德拉科与她偶然相遇，并走进了她的内心。”
“当她问起‘明天你还会来吗？’的时候，德拉科笑着说他会的，而阿斯托莉雅问道，‘万一我们走散了呢？’，德拉科回答的是‘我们总会在月亮上相见的’。”张秋描述着一种十分具有孩子气的约定，“可不巧的是，德拉科忘记了这件事，他或许会觉得是被卢修斯的遗忘咒抹除了，也可能会怀疑是自己不慎用灵魂魔法丢掉了这段记忆。”
“而这就是他莫名其妙想要去月球的原因。”
依然带着一丝疑惑情绪的哈利忍不住拿过了那本书，可是看不懂中文的他只能愣愣地望着封面上的月亮，“或许是我没看到前因后果的缘故，我觉得这种说法也没什么特别的，尤其是——卢修斯对自己孩子使用遗忘咒这件事，本来就是你授意潘西编造的，真实性很低，德拉科或许很容易去怀疑它……”
“你当然不懂！”张秋气鼓鼓地把书拿了回来，随后拍着桌子说道，“我要把这件事告诉德拉科，不为别的，就为了惩罚阿斯托莉雅玷污如此美好的故事！”
没有经历过文字渲染的层层递进，哈利此刻全然不了解故事的感人之处，他有些无可无不可地耸了耸肩，随后给出了自己的意见：“如果你直接找德拉科的话，未免有些不够公平，我觉得可以把事情告诉潘西，让她来做决断。”
“公平？我认为事情对潘西来说已经很不公平了。”张秋皱起了眉头，“依照我的理解，阿斯托莉雅是那种非常典型的雌竞人格，她已经把潘西研究得十分透彻了，我们要想破局就必须从德拉科入手！”
“什么叫雌竞？”
“就是她并非真的喜欢德拉科，她只是想要通过撬走德拉科，来证明自己比潘西更富有魅力——更深入地说，她想要的是一种更贪婪、更空虚的东西，她想要的是‘被选择感’。她不是想要得到德拉科，而是单纯想要用‘得到德拉科’的行为，去向自己和这个世界证明：她这个父母双亡、身体孱弱的姑娘，最终却打败了健康的、拥有活力的潘西。”
哈利觉得这个说法未免有些武断，但他也同意罗恩提出过的一个观点：如果阿斯托莉雅只是个孤独善良的女孩，她其实应该在獾院，不太可能来蛇院。
“你不要同情或者怜悯她，哈利。”张秋目光灼灼地说道，“她最擅长的武器并非是美貌，而是那副总是需要人呵护的样子，那双好像永远含着委屈的眼睛——这是一种情感勒索，通过不断的示弱，引起男生的同情，再利用这种同情不断索取男生的情感和关注，但她心中真的有那么脆弱和孤独吗？不，她一直觉得自己是一个受害者，一朵纯洁的小白花，她做任何事情都冠冕堂皇，不会有任何心理压力。”
哈利想起了那个破破的兔子玩偶，他有些不确定地抚摸着自己的下巴，犹豫着说道：“但或许，这些只是你的误判，又或者是潘西的抹黑……”
“我已经给予她很大的宽容了，哈利，你要知道如果我想在学校里弄清楚一件事情，那是很容易的。”她说这句话的时候带有一种绝对的自信，“我理解她因为出身和经历等等原因，缺乏安全感，但是当她想要借助别人的认可来填补内心空虚的时候，却选择了去利用德拉科……我其实很早就想交出自己的站边了，我一直在克制。”
“我能理解你，秋。”哈利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潘西值得我们支持，不仅仅是出于那种反抗命运的共情感，而且她也为德拉科做了很多，无论是建立火炬木，还是管理女生社团，甚至我去年也清清楚楚地看到她愿意为了德拉科而战斗，得到了腰带的回应——但是，我不禁要问另一个问题，德拉科是否值得？”
“但马尔福值得。”张秋释然地笑着，“她知道自己付出这么多是为了什么，无论德拉科内里怎样，她从一开始渴求的就只是财富和阶级，可能还有那张漂亮的少爷脸蛋。”
“因为我还在考虑另一个问题。”哈利的目光重新飘向桌子上的书册，“德拉科跑来找我问起去月球的事还算可以理解，但为什么那天，阿斯托莉雅先到呢？她本不可能跑得比潘西快，那会不会，其实她和德拉科才是串通好的呢？”
“你是说？”张秋露出了疑惑的神色，“德拉科其实知道阿斯托莉雅的算计？”
“他当然知道，输给赫奇帕奇那天他就告诉我了。”
“那或许，他们是想要得到你的默许和背书。”张秋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甚至可能把我也算计了，毕竟我告诉过潘西，如果能证明德拉科是个渣男，那我反而更支持她分手。”
“但你现在改变主意了，觉得她既然只是想要得到马尔福的人，并不强求是否得到他的心，那对于她之前的种种努力和付出，应该值得一个公平的回报？”哈利思索着，当他意识到三个人都不太像好人以后，他开始套用另一套“一分耕耘一分收获”的朴素价值观。
“而从我们的利益出发的话，”张秋似笑非笑地靠在了桌子上，“如果要在三个人当中挑一个人来执掌马尔福家族的资源，你认为谁是那个最理智、最好合作的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