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干嘛!” 我佯怒着举起手中的木勺,做出要敲他脑袋的架势,可嘴角却不受控制地往上扬。王少见状立刻举起双手作投降状,嘴里还含糊不清地嘟囔着:“我错了我错了!这不是看你吃得太投入,想让你‘雨露均沾’嘛!” 说着,他突然正经起来,用勺子挖了一小块裹满草莓酱的双皮奶,递到我面前,“真的很好吃,就尝一口?”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轻轻咬了一口。酸甜的草莓酱裹着丝滑的奶皮在口中化开,浓郁的果香与奶香完美融合,确实别有一番风味。“算你过关了。” 我白了他一眼,继续低头享用自己的抹茶双皮奶。
“好像要下雨了。” 我突然嗅到一丝暴雨来临前的雨味,那是泥土混合着潮湿空气的独特气息,丝丝缕缕钻进鼻腔。远处的天空不知何时已布满铅灰色的云层,压得低低的,仿佛伸手就能触到。
“你是狗鼻子吗?” 王少侧头瞥了我一眼,嘴角挂着揶揄的笑,手上却不自觉地加快了脚步。他仰头看了看天色,原本还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神色,在看到云层翻滚的瞬间变得认真起来,“还真有点像,这天阴得跟锅底似的。”
话音刚落,一阵狂风呼啸而过,卷起路边的枯叶打着旋儿往上飞,路边的广告牌被吹得 “哐哐” 作响。我下意识地用手按住被风吹乱的头发。
话音刚落,一阵狂风呼啸而过,卷起路边的枯叶打着旋儿往上飞,路边的广告牌被吹得 “哐哐” 作响。我下意识地用手按住被风吹乱的头发,发丝仍倔强地从指缝里钻出来,糊在脸上痒痒的。远处的天空愈发阴沉,铅灰色云层压得极低,仿佛伸手就能触到。
“快走!我们抄小道回去!” 王少突然一把拽住我的手腕,冰凉的触感混着他掌心的温度,不由分说地往前跑。他的运动鞋重重踏在地面,溅起几星细碎的石子。
“啥?还有小道?” 我跌跌撞撞跟着他的步伐。风卷着沙尘灌进喉咙,呛得人直咳嗽,眯起眼睛也挡不住沙粒往眼眶里钻。王少的白色衬衣在风里鼓成帆,他回头冲我喊了句什么,声音却被呼啸的风声撕成碎片。
转过两个路口,一个高高的大铁门映入眼前。锈迹在铁栏杆上蜿蜒成不规则的纹路,半截藤蔓从门缝里探出,蔫巴巴地垂着。铁门两侧是斑驳的水泥墙,墙根处长满了狗尾巴草,在狂风中疯狂摇晃。这好像是学校最边上的门,平时都没有人来,可能大家只知道正门和后门,这个大铁门太偏了,连门卫室的窗户都蒙着厚厚的灰,铁锁上缠绕的蜘蛛网随着风轻轻颤动,仿佛诉说着长久以来的无人问津。
“到了!” 王少用力踹了踹铁门,发出沉闷的 “咚咚” 声,惊飞了墙头几只灰扑扑的麻雀,“翻过这道门就是操场,比绕路快二十分钟!” 他说话时眼尾上扬,带着发现宝藏般的得意,完全没注意到袖口已经蹭上了墙灰。
“你确定要这么爬上去,再翻下去?你之前是不是经常爬?” 我仰头望着锈迹斑斑的铁门,铁刺在暮色里泛着寒光,心底直发怵。风猛地灌进领口,让我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那倒没有,我有大门不走,走这偏门干嘛?” 王少单手插兜,踢开脚边一颗小石子,石子骨碌碌滚进墙根的杂草丛。他的白球鞋边缘蹭上了灰扑扑的墙泥,却浑然不觉。
“那你怎么发现这个门的?” 我揪着衣角,目光扫过铁门上摇摇欲坠的锁头。远处的闷雷又近了些,空气里的雨腥味愈发浓重。
“都来这里一年了,你还没把学校摸清啊姐姐?” 王少突然伸手,动作利落地捋了捋我被背风吹得凌乱的头发,指腹不经意间擦过我的耳尖,带着温度的风裹着他身上淡淡的雪松香。没等我反应,他已经转身踩上铁门的横杆,金属发出吱呀的呻吟,“别废话了,赶紧上!再磨蹭雨就该浇透了!” 他的声音混着风声传来,尾音被吹得有些模糊,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
“你小心点啊!” 我看着他一手拿着双皮奶杯,白色的奶液随着动作轻轻摇晃,仿佛随时都会溢出。他另一只手紧紧扶着锈迹斑斑的横杆,运动鞋踩在凹凸不平的铁条上,身体灵活地向上攀爬。风卷着他的衬衣衣角猎猎作响,整个人却像灵巧的猴子,三两下就翻上了铁门顶端。
他跨坐在铁门上时,还不忘冲我做个鬼脸,额前的碎发被风吹得凌乱,眼睛却亮晶晶的。紧接着,他双腿一荡,轻盈地跃下铁门,落地时膝盖微屈卸力,双皮奶竟稳稳当当,几乎没洒出一滴。
“姐姐,快点上!” 他在铁门里对着我说,又顺手把我手中的双皮奶夺过,小心翼翼地放在墙角的石阶上,仿佛捧着什么稀世珍宝。“放心,我在下面接着你!” 他拍了拍胸脯,路灯的光晕在他头顶晕开,把他的影子拉得老长。
说实在的,我从小爬墙爬树爬惯了,对于我来说都是小 case,但是这种铁门太高了,而且还是在大晚上。铁门上锈迹斑斑的横杆在夜色中泛着冷光,墙顶尖锐的铁刺像是张牙舞爪的怪兽。风呼啸着掠过耳畔,卷起我的衣角,远处的雷声也越来越近,豆大的雨点零星地砸落下来。我深吸一口气,伸手抓住冰凉的横杆,鞋底在铁门上摸索着力点,心跳随着高度的上升愈发剧烈。
“别往下看!” 王少的声音从下方传来,带着几分急切,“踩稳了,慢慢来!” 他踮着脚,双手虚虚抬起,仿佛这样就能托住随时可能坠落的我。风卷着枯叶拍打在铁门上,发出沙沙的响声,与铁门吱呀的摇晃声交织在一起,更添几分紧张。
我咬咬牙,专注于双手的力度和脚下的位置,每向上攀爬一步,都能感受到铁门因受力发出的吱呀声。粗糙的铁锈硌得掌心生疼,冷汗顺着手臂滑进衣袖。终于爬到顶端,我双腿颤抖着跨坐在铁门上,呼了一口气:“好吓人!” 低头望去,地面在夜色中模糊成一片,双腿忍不住发软。
“好啦,暴雨真的要来了!” 王少张开手臂,双脚分开稳稳站立,目光紧紧锁住我,眼神里满是担忧与坚定,“相信我,跳下来!” 远处的闪电划破天际,将他的影子在地面上拉长又缩短,紧接着是震耳欲聋的雷声,豆大的雨点开始噼里啪啦地砸落。
我爬下去的速度快了不少,到最后猛地往下一跃。下落的瞬间,风声在耳边呼啸,心脏几乎要跳出嗓子眼。下一秒,王少有力的双手稳稳扶住我的肩膀,带着体温的手掌透过单薄的衣服传来,让我慌乱的心稍稍安定。我松了一口气,双腿还有些发软。
他弯腰拿起地上的双皮奶递给我,指尖还带着雨水的凉意:“走吧!” 说着便拉起我的手腕往前跑,溅起的水花打湿了裤脚。
雨越下越大,我慌忙一手盖住双皮奶的口子,掌心紧紧贴着杯盖,生怕雨水混进这份来之不易的甜蜜;另一只手高高举起,徒劳地想要挡住如注的暴雨。黄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砸在手臂上,生疼生疼的,却又带着令人战栗的畅快。远处的路灯在雨幕中晕成朦胧的光圈,雨水顺着屋檐倾泻而下,仿佛天地间拉起了一道透明的水帘,用力清洗着被烈日灼烧的大地。这场暴雨来得突然,却无疑是夏日里最酣畅的一场甘霖。
终于跌跌撞撞跑到操场,积水在脚下炸开一朵朵水花,裤腿早被浸透,沉甸甸地贴在小腿上。
“我们先去看台底下避避雨吧!” 我扯着嗓子对王少喊道,话音刚落,又一道闪电劈开暗沉的天空,惨白的光瞬间照亮他骤然变色的脸。紧接着震耳欲聋的雷声轰然炸响,像有面巨鼓在头顶轰然擂动。
“啊!” 王少轻叫一声,膝盖一弯便蹲在原地,运动鞋陷进积水里,溅起的水花扑簌簌落在裤脚。他整个人蜷缩成小小一团,发梢滴着水,睫毛上还凝着雨珠。
“怎么了!” 我猛地刹住脚步,转身扑过去。雨帘织得密不透风,混着狂风的呼啸,我几乎要把声音从胸腔里吼出来,才能让他听见。
见王少把双皮奶小心翼翼放在地上,双手死死捂住耳朵,指节因用力而泛白,我心里猛地一沉。他垂着头,脖颈绷得僵直,雨水顺着下巴不停地往下淌,却连擦都顾不上擦 —— 那模样像极了小时候被雷声吓到,躲在课桌下发抖的小男孩。
“没事,别怕!” 我蹲下身,抬手抹去他脸上的雨水,指腹触到他冰凉的皮肤。将双皮奶单手紧紧抱在怀里,另一只手扣住他的手腕,试图把他拽起来:“再跑几步,马上到了!” 掌心传来他微微的颤抖,我不由加重了力道,“我在呢,不会有事。”
他缓缓起身,双腿似乎还带着些发软的余劲。我紧紧攥着他的手腕,一刻也不敢放松,生怕他再因为雷声而受到惊吓。豆大的雨点密集地砸落在我们身上,四周除了雨声就是震耳欲聋的雷声,仿佛整个世界都被这暴雨所吞噬。
我咬了咬牙,拼尽全力拽着他朝着看台底下的器材室奔去。积水溅起老高,打湿了我们的裤腿,可此刻也顾不上这些了。终于,我们跑到了器材室门口,我用力一推,那扇老旧的门发出 “嘎吱” 一声,在狂风中摇晃着。
我一把把他拉进看台下的器材室里,随后迅速关上了门。门一关上,外面的风雨声顿时小了许多,可仍能听见雨滴敲打着屋顶的声音。器材室里弥漫着一股陈旧的味道,混合着淡淡的霉味。角落里堆满了篮球、足球和一些体育器材,在昏暗的光线中若隐若现。
“呼,终于安全了。” 我长舒了一口气,转头看向王少。他的头发湿漉漉的,贴在额头上,脸上还带着未褪去的惊恐之色。我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没事了,这里很安全,雷打不到我们。”
王少微微点了点头,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感激。他低头看了看我仍紧紧抱着的双皮奶,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有些虚弱的笑容:“还好双皮奶没洒,不然就白折腾了。”
我也笑了笑,把双皮奶放在一旁的长椅上:“放心吧,我保护得好好的。来,先擦擦水,别感冒了。” 说着,我从口袋里掏出纸巾,可刚一拿出来,就不禁皱起了眉头,“啊呀,纸巾也湿的透透的了。
王少凑过来看了一眼,无奈地摇了摇头,脸上却仍带着笑意:“没事,反正都湿透了,也不在乎这点儿。” 他抬手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发梢上的水珠溅落在地面,晕染出一小片水渍。
器材室里光线昏暗,透过窗户的缝隙,能看到外面如注的暴雨仍没有停歇的迹象。狂风裹挟着雨水,不断拍打着窗户,发出 “噼里啪啦” 的声响。我望着窗外的雨幕,又低头看了看身上湿漉漉的衣服,突然觉得有些好笑。
“没想到为了吃个双皮奶,还经历了这么一场冒险。” 我轻轻叹了口气,嘴角却不自觉地上扬。
王少靠在长椅上,双手枕在脑后,目光看向天花板上摇摇欲坠的蜘蛛网:“不过也挺有意思的,要不是这场雨,我们哪能有这么特别的经历。” 他侧过头来,眼神亮晶晶的,带着几分调侃。
我被他逗得 “扑哧” 一声笑了出来,轻轻捶了他一下:“就你贫嘴。” 这时,一阵雷声在远处响起,王少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我注意到他的小动作,心中一动,开口安慰道:“别怕,这雷声传过来已经没那么响了,而且在这儿很安全的。”
“嗯呐!” 他将双皮奶放入口中说道,脸上露出满足的神情,嘴角还沾上了一点奶渍。
“啊,这雨下的,真舒服,瞬间就凉快了不少!” 我看着门外的雨。不禁感慨道,“好喜欢下雨,最好天天都下雨。”
“是啊,但也不要天天下。” 不知何时,王少站在我的身后,我转身抬头看他望着操场上的雨。雨水冲刷过后,他的脸愈发清透,像是被晨露浸润过的白玉。
眉骨下积着细小的水珠,顺着睫毛垂落成晶亮的弧线,在苍白的灯光下折射出细碎的光晕。鼻尖沁着薄薄的水光,被冻得微微发红,与泛着湿润光泽的唇瓣相映成趣。额前几缕黑发湿漉漉地黏在皮肤上,露出光洁的额头,雨水顺着脖颈滑进敞开的衬衣领口,在凸起的喉结处凝成一颗摇摇欲坠的水珠。
原本棱角分明的下颌线,此刻在雨雾氤氲中竟显得柔和几分,整个人像幅被雨水晕染过的水墨画,少年气里掺着几分难得一见的清俊温柔。
他似乎察觉到我的目光,微微低头,与我对视。四目相对的瞬间,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我的心也猛地颤了一下。他的眼眸湿漉漉的,如同被雨水洗过的星辰,带着一丝温柔与笑意。
“怎么这样看着我?” 他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浅浅的小括号,打破了这短暂的沉默。
我这才回过神来,有些慌乱地移开视线,脸颊不自觉地泛起一阵红晕。“没…… 没什么,就是觉得你被雨淋成这样,还挺狼狈的。” 我故作镇定地说道,伸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鹅鹅鹅鹅鹅鹅…… 你不也是?衣服都淋得透透的了。” 王少低头抖了抖湿漉漉的衣角,水珠噼里啪啦砸在水泥地上,衬衣被雨水浸得半透明,隐约透出里面的白色背心轮廓。他突然抬眼,目光直直落在我身上,嘴角勾起一抹促狭的笑。
我双手抱住胸口,后知后觉地察觉到自己的白色 t 恤也紧紧贴在身上,凉意顺着湿透的布料渗进皮肤,不由得打了个寒颤:“你还不一样!” 话音刚落,就见他故意挺直脊背,甩了甩发梢的水珠,活像只抖毛的小狗。
“怎么,知道害羞了?” 他突然凑近,身上潮湿的雪松香混着雨水气息扑面而来。我慌忙后退半步,后腰却撞上了堆放器材的铁架,发出 “哐当” 一声响。
王少伸手撑住我身后的架子,将人半圈在臂弯里,眼尾泛红,不知是被雨水呛的还是笑的:“早说啊,借你衣服穿?” 说着就要去扯身上那件湿漉漉的衬衣。
“谁要穿你的!” 我偏头躲过他伸来的手,耳尖烫得厉害。心里猛地一慌,像是有只小兔子在胸腔里横冲直撞。
我去,老王啥情况,这叫我该如何是好,淡定淡定!我在心里不断给自己打气,努力让狂跳的心平静下来。
“那个,不用了,反正雨也小了,等下就回寝室了,也快熄灯了!” 我故作镇定地开口,声音却微微有些发颤。
“切!不好玩!” 王少撇了撇嘴,脸上露出一丝不满的神情,像是个没得到想要玩具的小孩。
“切什么切,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成何体统!” 我瞪了他一眼,双手抱胸,试图用强硬的态度掩饰内心的慌乱。
“嘿哟,你跟我讲成何体统,我们又不是没睡过!” 王少挑了挑眉,嘴角勾起一抹坏笑,眼神里闪烁着促狭的光芒。
“什么!” 我的脸一阵烧,像被火烤过一般滚烫。心脏瞬间提到了嗓子眼,脑海里一片空白。
“我们又不是没睡在一张床上过……” 王少小声嘟囔着,声音低得几乎听不清。他微微低下头,耳朵也泛起了红晕,原本带着笑意的眼神里,此刻竟多了一丝不自在和紧张。
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安静得能听到彼此的心跳声。我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发现喉咙像是被堵住了,一个字也吐不出来。脑海里不断回想着他的话,思绪乱成了一团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