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到李部童的消息之前,太子的心情本就不好。
近日里,他的心情像极了六天的天,忽而狂风骤雨,忽而又是天朗气清。
赵楷是失去了势力,接受调查。
这让太子欣喜。
不过,转而蔡京的人又掌握了皇城司。
提举皇城司的差使交给了童贯,此外,童贯还带去了高俅协助。
这两位都是蔡相手下的人。
这又让太子很不开心。
官家这么做,无非是为了制衡太子的势力。
可太子又选了牛角尖,他心里开始想,皇城司这么重要的位置,赵楷可以掌握,为蔡京可以掌握,唯独他这个太子不可以?
这是什么道理?
难道官家就这么不信任他这个儿子?
越想越窝囊,太子赵桓一肚子气,发不出来。这一肚子气最终又变成了对赵楷的愤怒。
太子身边的人都知道,太子最近越发急躁多变了。
多变的天气全都体现在了太子的脸上,像是多变的面具。
时间久了,面具也不戴了,懒得伪装,懒得端着架子。
太子越来越开始表现出他最真实的情绪,真面目渐渐浮出,这个人渐渐失控。
他想,赵楷虽然倒了。但是他现在还有机会爬起来。
这样不够,赵桓曾经对李部童说:“我们还差一步,最后一步,我只要再踩上一脚,就可以治他于死地,让他永远没有办法翻身。要不然,他哪天站起来,依然还可以反击。”
太子没有放弃,他也不愿意放弃。
这个节骨眼上,李部童告诉太子,真金的手里有可以证明赵楷清白的证据。
这无异于火上浇油。
太子怒气冲冲,骂道:“窝囊废,白眼狼!吃我的饭,砸我的锅!”
这是骂李真金,不过李部童听来,这话也是在骂他。
“是我办事不力,识人不明。”李部童当即认错。
近来他已经习惯了,无论太子怎么发脾气,先低头认错,平息太子的怒气,等怒气过了,事情还有商量辩解的余地,万万不能和他对着干。
“你觉得这件事该怎么办?”太子冷静下来之后又问。
“太子,您现在想不想见李真金?”李部童试探地问道。
“你在问我?我难道是需要你来向我提问吗?”太子又怒道。
“属下不敢!”
“说你的看法,我要听你的看法!”
“属下以为,李真金不可见。”
“说理由。”
“其一,没必要见。很多事情,李真金不能知道,也不能让他知道。现在的他是一枚弃子,弃子就要彻底弃掉,免生不必要的麻烦。”
“这个有理,但是那封信呢,怎么办?接着说。”
“这就是我想说的第二点。其二,那封信无论是不是真,都已经不再重要了。赵楷经此一遭,就算是可以自证清白,在朝廷,在官家那里,势必都会丧失人心。穷寇莫追,赵楷不值得再去打压了。再者说,现在我们更应该求功,当务之急是要抓住火神,彻底还京城一个太平,这就是目下最大的功。这个功赵楷没有机会了,只能是您的。到时候,朝廷就会知道,汴梁真正离不开的,还是太子您。”李部童又说。
太子赵桓久久没有答话,似乎对这个答案并不满意。
“看来你对官家还不够了解。”
“但尊太子指点。”
“官家对赵楷这个儿子的喜爱,从来都非同一般。他起码不会在官家那里失掉信任。除了穷寇莫追,我想还有一句民间的话,叫痛打落水狗。”太子又说。
“所以,我们要继续追击?”李部童又道。
太子没有回答。
没有答话的意思是默认,李部童读到了。
“那李真金还是不见?”
“不见。任由他去。你说得对,一封信改变不了什么,我们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一场风已经从朝廷刮到了民间,赵楷的名声臭了,够了。现在倒是可以让他吃一个甜枣尝尝。”
一个巴掌,一个甜枣。太子还想说,接下来不会停,还会有更大的巴掌。
这一层意思,李部童同样读到了。
他无意再去建言,更不愿意去触太子的逆鳞。
“李真金的事情,我即可照办。”
李部童随后退下了。
很快,他便给李真金带去了信。
“太子不见,请君自便。”
短短八个字,真金被彻底回绝。
这是真金预料不到的,他原以为这封信可以作为诱饵引诱太子见他。
之后他便可以向太子进言,抓住火神,平息纷争。
可目前来看,这封信似乎没有那么大的力量。
体面的办法行不通,真金只好又想到了无赖的招数。
“来人,有一个算一个,跟我去开封府。”真金又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