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可以,诸位这边请!”林山长侧身做了个请的手势。
边在前面带路边道:“杨夫子就葬在书院的后山坡那里,当时新朝初立,书院也还没学生,破败的不行,杨夫子身无长物,也无亲人在世,我们几个书院还活着的老人商议一番后,就将他葬到那里了,好歹清静。”
众人跟在林山长身后走了两刻多钟才到。
只见书院后山坡那里立了大大小小二十几个坟堆,墓碑有新有旧,但坟头都打理得挺干净,没什么杂草。
“那几年死的人多,不止杨夫子,还有其他一些书院里的人,没有祖坟的,我就做主统统埋在这里了,他们互相之间也能做个伴儿,有的刚开始是木牌做的碑,等书院有了学生,大家宽裕些了,就凑了钱找了石匠换成了石碑,平日这里是书院禁地,没有人来打扰。”林山长解释道。
又往前走了几步,才停下脚步,指着一坟冢道:“这就是杨夫子的墓了。”
墓碑有些风吹雨打的痕迹,但还看得清上面的字迹,是杨夫子的名讳。
刘三郎望着墓碑久久没动弹,心中思绪如潮,感慨万千。
片刻后,张平安将祭品亲自一一摆好了,才拍了拍大姐夫的胳膊沉声道:“逝者已矣生者如斯,咱们一起祭拜一下杨夫子吧!”
金宝默默从一边拿过纸钱香烛。
罗福贵虽然不认识杨夫子,但既然是书院的人,也理当跟着祭拜的。
几人郑重的祭拜了杨夫子,又待了一会儿。
然后才慢慢下了山坡,往回走。
此时天还晴着,却下起了蒙蒙细雨。
空气中热闷的不行。
“是晴时雨,一会儿就停了”,林山长看了看天色道。
到了书院后,张平安本想告辞离开,但林山长极力挽留众人喝杯茶,吃些点心再走。
念在对方对杨夫子还有书院里的其他人尽了情谊的份儿上。
张平安想了想,虽然明知对方意图,但到底没再拒绝。
果然,聊了半晌后,林山长便说起了书院如今的窘境,“张大人,刘大人,谭大人,实在惭愧,读书人本来该一身傲骨,不沾染这世俗之物的,可书院如今的情况,实在是……”
说到这儿,林山长十分为难,顿了顿才继续道:“实在是很艰难!因着学生不多,书院一直是堪堪维持着没关门,唯一一点收润还得翻修书院,唉!”
说说到这里,基本就是把求助的意思点的很透了。
再说的太直白,林山长也不好意思开口。
“林山长,你的意思我明白,书院的难处我也都看在眼里,不管我官职做的再高,我始终都是青松书院培养出来的学子,这份恩情我不会忘”,张平安抬了抬手沉声道,示意自己明白。
“这样吧,待我回去后,我给知府大人去封信,让他拨些银子还有科考用的书籍过来,兴学育才,国之本也,这也是为官者职责所在!另外,我自己个人再捐赠一千两给书院,算是略尽绵薄之力,用作以后有才学的学子科考之用。”
“多谢大人!!”林山长听后心里激动坏了,只面上勉强维持着平静拱拱手行礼道谢。
事情比他想象中的顺利得多。
现在银子不好挣,有这笔钱书院的伙食就能好上许多了,也能多给学子们增加些书画课。
尤其是府城拨过来的书籍,更加难能可贵,有钱都买不到。
“山长,我虽然现在还是一介白丁,但也是书院出来的人,这样,我捐一百两”,金宝是性情中人,听后也有些动容,跟着道。
他虽然没有功名,但一直写话本子,润笔费也很可观,这一百两还是不太费力的。
“我捐两百两”,刘三郎闷声道,说完直接从怀里摸出荷包,将里面的银票都抽出来递给林山长。
他不搞那些歪门邪道的捞钱,基本全靠俸禄和战功上得的赏赐。
因而这二百两对于刘三郎来说差不多是能不影响自家生活后,能拿出来的极限了。
“好好好,多谢诸位了!”林山长笑着拱手道。
又将期待的目光暗暗挪向谭耀麒。
见此情况,谭耀麒不可能无动于衷,银子他倒是不太缺。
但他得考虑到刘三郎官职比他高,也只捐了两百两,自己肯定不能超过他。
而且捐太多了,树大招风,也容易被同僚盯上。
斟酌片刻后,他才道:“林山长,我也略尽绵力,捐一百五十两,希望能帮到书院!”
这样一来,差不多就有一千五百两了,加上府衙拨的银子,已经是一笔不小的数目。
林山长很满意,再次感谢几人。
“这笔银子数额不小,但书院学子以后只会越来越多,怎么用也是个问题,既然是要帮助学子们读书科考用,我看干脆将这笔银子设为助学银”,张平安放下茶杯继续道。
他捐这笔钱是确实想用到有用的地方的,可不是肥了个人口袋,因此该说的话,他得说到位。
点到即止,林山长领悟过来,想了想道:“大人放心,这笔银子会在书院所有夫子的监督下使用,一应开支明细都会定期公布,让这银子一钱一厘都用到实处!”
“理当如此,这样最好不过了,林山长想的周全。”谭耀麒也听明白了,跟着笑道。
临走时,罗福贵和几人约好了,等回乡后再聚。
挥手和书院众人告别后,张平安便带着人回了驿馆。
此时雨已经停了,太阳西斜。
刚下马,几人便看到乌泱乌泱的带着礼物过来拜会的各路乡绅们正等在驿馆院内。
看到张平安和刘三郎回来,乡绅们纷纷行礼。
好不容易打发众人几句后,等进了内院,只听到一阵压抑的嚎啕大哭声。
张平安定睛一看,只见一个头发花白的婆子正趴在张氏脚边哭的不能自已。
通过对方涕泗横流的面容,张平安模糊看出对方和奶奶张氏长的有些相像。
难道是哪个姑找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