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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秦泽缓步走到林文涛身前,从怀中取出一方物品,轻轻放在了林文涛面前那张简陋的木桌上。

“当啷”一声轻响,在这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那是一块令牌。

一块副使令牌。

正是林文涛亲手交给秦泽的副使令牌!

只是此刻,这令牌上似乎还残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异香,正是那“千里香”的味道。

“林大人想必对这块令牌,并不陌生吧?”

秦泽的声音不高,却像是一柄重锤,再次敲击在林文涛那已然脆弱不堪的神经上。

林文涛的瞳孔骤然一缩!

他知道秦泽已经破解了这副使令牌的秘密。

“此物,从何而来?又为何一定要让本官贴身携带?”

秦泽的目光锐利如鹰,紧紧锁定了林文涛的每一个细微表情。

林文涛的嘴唇哆嗦着,额头渗出豆大的汗珠,顺着他苍老的脸颊滑落。

他知道,秦泽既然能拿出这块令牌,并且点明“千里香”,显然已经洞悉了许多。

再隐瞒,已无意义,只会激怒眼前这个看似年轻,实则心机深沉可怕的副使。

“是……是吴晗,吴郡守交给我的。”

林文涛终于艰难地吐露出来。

“吴郡守说,此物乃特制,上面沾染了‘千里香’,无论你走到哪里,都会留下踪迹。”

“他叮嘱我,务必,务必要让你将此令牌带在身上,片刻不能离身!”

秦泽闻言,眼中闪过一抹了然。

果然如此!

这令牌,便是他的催命符,也是那些人追踪他的信标!

“千里香……”

秦泽玩味地咀嚼着这三个字,眼中寒意更甚。

“好一个千里香,好一个吴晗!”

他话锋一转,语气依旧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

“那寒山会呢?”

“林大人与他们,又有何瓜葛?”

林文涛听到“寒山会”三个字,神色先是一滞,随即用力地摇了摇头。

幅度之大,让本就散乱的发髻更加凌乱。

“不……我不知!我真的不知道!”

秦泽的眉头微微蹙起,眼中闪过一丝不悦。

“哦?林大人这是还想给吴晗,给那些同党留几分颜面?还是觉得,我的耐心,真的那么好?”

秦泽的声音不高,却让林文涛如坠冰窟,浑身一颤。

生怕秦泽会一怒之下对自己的宝贝女儿动手!

“不!”

“秦副使明鉴!我绝无此意!”

林文涛慌忙解释,生怕秦泽误会。

“我对那寒山会,当真所知不多,只是……只是偶尔听吴晗提起过一两次。”

“他似乎与寒山会有些往来,但具体是什么,我实在是不清楚啊!”

林文涛的脸上满是惶恐,似乎深怕秦泽不信。

秦泽盯着他看了片刻,见其不似作伪,便不再追问寒山会之事。

看来,林文涛在这个层级的阴谋中,也只是个比较重要的棋子,核心的秘密,他接触不到。

“也罢。”

秦泽淡淡开口,仿佛刚才的施压只是随口一提。

“血莲教呢?那个楚胜天,林大人总该认得吧?”

“截杀朝廷命官,围攻军营,这等泼天大案,林大人若说不知,恐怕就太说不过去了。”

提及血莲教,林文涛的脸上露出一丝茫然,随即又转为惊惧。

“血莲教……我……我更不认得他们。”

“只是吴晗曾与我说过,只要秦副使你带着那块令牌,自然会有人前来取你的性命。”

“想来,那些人便是血莲教的妖人了。”

“我也不知道吴晗竟然与那些妖人勾结!”

秦泽闻言,心中冷笑。

好一个吴晗,真是算无遗策,环环相扣!

先是以“千里香”令牌为引,再借血莲教之手除掉自己。

若非自己早有准备,恐怕早已成了这阴谋下的亡魂。

秦泽的目光再次落在林文涛那张惨无人色的脸上。

他忽然想起,林文涛在先前情绪崩溃,一心求死之时,似乎曾隐约提及过某些位高权重的人物。

“林大人。”

秦泽的声音幽幽响起,如同自九幽传来。

“你先前曾提及太子与相国周青云。”

林文涛的身躯猛地一僵,眼中瞬间充满了极致的恐惧与挣扎!

秦泽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一变化,继续不紧不慢地说道。

“这陷害我,截杀朝廷副使,甚至牵扯天狼族、血莲教、寒山会这等谋逆大罪,莫非……”

秦泽顿了顿,目光如电,直刺林文涛的内心深处。

“与京都有关?”

营帐内,空气仿佛在这一瞬间凝固!

林文涛的呼吸变得异常粗重,额头上的青筋一根根暴起,双拳紧握,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

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但喉咙里却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般,发不出半点声音。

那双浑浊的老眼里,恐惧、犹豫、绝望……种种情绪交织在一起,复杂到了极点。

他的嘴唇嗫嚅着,面色变了又变,最终,却只是颓然地垂下了头,一言不发。

那副模样,分明是欲言又止,有天大的隐情,却又不敢轻易吐露!

只见秦泽那双深邃的眸子,平静得如同古井深潭,不起丝毫波澜。

他也不催促,就那么好整以暇地看着林文涛,仿佛一个经验丰富的猎人,等待着猎物耗尽最后一丝力气。

营帐内的烛火轻轻摇曳,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忽长忽短。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凝滞了。

每一息,都像是一柄无形的巨锤,敲打在林文涛那颗本就脆弱不堪的心脏上。

汗水,再次浸湿了他的囚衣,贴在身上,冰冷刺骨。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只是一瞬,或许是漫长得如同一个世纪。

林文涛那颗始终低垂的头颅,终于缓缓抬了起来。

他那双浑浊的眼睛里,此刻竟出奇地平静,只是那平静之下,是更深沉的绝望。

“秦副使……”

他的声音嘶哑干涩,像是两片砂纸在摩擦。

“你……还年轻。”

“有些事情,水太深,不是你我这等身份的人,可以触碰的。”

“听我一句劝,此事……到此为止吧。”

“若你还想在这武朝安安稳稳地待下去,有些真相,不知道,比知道要好。”

林文涛的语气中,竟带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真诚?

仿佛秦泽再往前一步,便是万劫不复的深渊。

秦泽闻言,脸上的笑意反而更深了些。

“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