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合常理!
这完全不合常理啊!
放着通敌卖国、动摇国本的惊天大秘不要,却对一个枭雄的风流韵事如此上心?
难道……
一个荒诞至极的念头,猛地蹿入叶秋痕的脑海。
难道眼前这个心智若妖、算无遗策的家伙儿……其实有什么不为人知的恶趣味?
比如……特别喜欢听别人的墙角?
这个念头一生出来,叶秋痕自己都打了个冷战,看向秦泽的眼神,瞬间变得古怪起来。
他感觉自己好像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秦泽也瞬间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
他眼中那抹极致的震惊被迅速收敛,快得仿佛从未出现过。
他背过身去,强行压下心中翻腾的惊涛骇浪,用两声轻咳来掩饰自己的异常。
“咳……咳咳!”
秦泽的声音,重新恢复了那种淡漠的语调,只是若仔细去听,还能察觉到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
“既然叶长老也说不出什么更有价值的消息了……”
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词句,努力让自己显得不是那么在意。
“那这个……也姑且一听吧。”
“权当是……饭后消遣。”
强装淡定!
这绝对是强装淡定!
叶秋痕是什么人?
在血莲教中掌管刑罚与情报,玩弄人心一辈子,察言观色的本事早已炉火纯青!
秦泽刚才那一瞬间的失态,虽然短暂,却被他牢牢地捕捉到了!
他虽然不明白,为什么“楚歌的私生子”这件事,能让秦泽如此动容。
但他知道!
自己……好像终于找到了一个,秦泽真正“感兴趣”的秘密!
这个发现,让早已心如死灰的叶秋痕,心中重新燃起了一丝微弱的火苗。
他不再是那个任人宰割的阶下囚了!
他手中,似乎又握住了一丝微不足道的筹码!
他深深地看了秦泽那故作平静的背影一眼,眼神中闪过一抹复杂难明的光芒。
想通了这一点,叶秋痕的心态,悄然发生了变化。
他不再卑微,也不再自嘲,而是恢复了一丝身为血莲教首席长老的气度。
他缓缓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秦泽的耳中。
“秦将军想听,我自然会说。”
“其实,这也不算什么惊天动地的大秘密,只是楚歌他自己藏得深,再加上知道的人……都死了。”
“所以,放眼天下,除了我之外,恐怕再无第二个人知晓。”
叶秋痕的语气,带上了一丝恰到好处的神秘感。
他知道,秦泽在听。
而且听得,比之前任何时候都要认真!
“所有人都认为,教主楚歌,只有楚胜天这么一个儿子。”
“就连血莲教内部,包括其他五位长老在内,也都是这么认为的。”
“他们都以为,楚胜天,是教主唯一的血脉和继承人。”
“但我知道……”
叶秋痕拖长了语调,目光紧紧地盯着窗前那道背影。
“其实,楚歌还有一个儿子。”
“一个……从未在血莲教众人面前出现的私生子。”
话音落下,客房之内,死一般的寂静。
秦泽没有回头,也没有说话。
他就那样静静地站着,如同一尊被月光浸染的雕塑,连衣角都没有一丝摆动。
然而,叶秋痕却能感觉到。
那道背影之后,一双耳朵,正前所未有地专注着。
他知道,秦泽在等。
等他把这个“饭后消遣”的故事,一字不漏地讲完。
这点微不足道的掌控感,让叶秋痕心中那丝名为“希望”的火苗,又壮大了一分。
他清了清干涩的喉咙,不再卖关子,将那段尘封的往事,娓娓道来。
“这件事,要从一本账簿说起。”
“作为掌管刑罚的长老,我有权查阅教中任何卷宗,包括账目。”
“有一次,我闲来无事,核对近一年的账簿,偶然间,发现了一笔很奇怪的支出。”
叶秋痕的眼神,陷入了回忆。
“三千两银子。”
“不多,不少,对于整个血莲教的开销而言,甚至可以说是九牛一毛。”
“但奇怪的是,这笔支出的名目,极其含糊,只写着‘杂项’二字。”
“而且,收款人是一个我从未听过的名字。”
“我当时并未在意,可巧合的是,几天后我在整理十年前的旧档时,又看到了那笔熟悉的账目。”
“同样是三千两,同样是那个名字,同样是‘杂项’!”
“这一下,便引起了我的警觉!”
叶秋痕的声音,不自觉地带上了一丝自得,那是属于一个顶级情报头子的骄傲。
“我立刻下令,将血莲教成立以来所有的账簿,全部搬到了我的密室!”
“我翻了三天三夜!”
“然后,我发现了一个惊人的规律!”
“从十九年前开始,每一年,教中都会在固定的月份,支出一笔三千两的银子,汇给同一个账户!”
“分文不差!”
“雷打不动!”
叶秋痕说到这里,自嘲地笑了一声。
“秦将军,你应该明白,一笔持续了十几年的秘密汇款,意味着什么。”
“那绝不是普通的‘杂项’。”
“那是在……养人!”
“而且是需要被楚歌亲自藏起来,不见天日的人!”
秦泽依旧沉默,但叶秋痕能想象得到,他听得有多认真。
“我动用了我所有的暗线,顺着这条银钱的流向,一路追查下去。”
“楚歌做得非常干净,钱款被转了七八道手,几乎抹去了所有痕迹。”
“但我叶秋痕身为长老会首席长老,又岂是那么好糊弄的?”
“我花了整整半年时间,终于查到了那笔钱的最终去向!”
叶秋痕的眼中,闪烁着一丝疯狂而兴奋的光芒,仿佛又回到了那个追寻真相的不眠之夜。
“武威城!”
“一个远在数百里外,与我血莲教势力范围毫无交集的繁华州府!”
“钱,被送到了那里,供给一对母子花销。”
“那对母子深居简出,生活优渥,却从不与外人交往,邻居只当她们是某个富商养在外面的外室。”
“但我知道,事情绝不简单!”
“结果……”
“如我所料!”
“武威城中的那个少年,的的确确,是楚歌的亲生骨肉!是他藏得最深的秘密!”
“那少年武道天赋极高,是我平生罕见,甚至楚歌每个月都会亲自前往武威教导他!”
房间里,只剩下叶秋痕略显粗重的喘息声。
他紧紧盯着秦泽,等待着秦泽的反应,等待着这个秘密为自己换来一线生机。
终于,月光下那尊沉默的雕塑,动了。
秦泽缓缓转过身。
他的脸上,早已没了先前的失态,恢复了那古井无波的平静。
只是,他那双深邃的眼眸中,却仿佛燃烧着一团无人能懂的火焰。
他看着叶秋痕,用一种无比平静的语调,问出了一个问题。
“他叫什么名字?”
叶秋痕深吸一口气,他知道,自己赌对了!
他缓缓吐出两个字,那声音,带着一种揭开最终谜底的宿命感。
“楚……皇!”
“皇帝的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