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芊落如今唯一能让祂稍微感到棘手的,便是她身下那柄散发着神秘而古老气息的剑。
那剑仿佛蕴含着某种不为人知的强大力量。
不过,失去了一身灵力的覃芊落,在祂眼中,实则就如同一只拔去了尖牙利爪、没有任何威胁的老虎,根本不足为惧。
若她还有灵力在身,以她的性格与行事风格,又怎会仅仅御剑而来,如此低调、收敛地出现在这里?
想通了这些关键的关节与利害关系,天道原本急切、烦躁的心境顿时如潮水般渐渐退去。
方才因覃芊落那几句略带调侃、轻蔑与挑衅的话语便轻易现身所产生的恼火,也随之如同烟雾般消散了不少。
祂佯装出一副依旧无喜无悲、古井无波的模样。
那深邃如无尽深渊的目光冷冷地看着盘膝而坐的覃芊落,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蔑与戏谑。
祂在心中不禁泛起一丝冷笑,哼,现在的覃芊落不过是在强装镇定、故作坚强罢了。
就如同一只被困在陷阱中的困兽,在做着最后的、无谓的挣扎。
如此,祂倒也不着急了,不妨慢慢逗逗这即将到手的猎物,看着她在自己的掌控下徒劳无功地挣扎。
一点点耗尽最后的力气,倒也别有一番别样的、充满掌控欲的趣味。
于是,天道缓缓开口,声音正常了不少,却隐隐多了几分戏谑、玩味与不容抗拒的压迫感:“尔唤吾现身,想问何事?”
这声音在寂静得近乎凝固的天地间缓缓回荡。
仿佛带着一种无形的、沉甸甸的压力,如同一座无形的大山,重重地压向覃芊落。
方才,那如汹涌海啸般在耳畔肆虐的环绕音,震得覃芊落耳鼓生疼,仿佛整个世界都被这刺耳的声响搅得天翻地覆。
如今,这恼人的声音终于如潮水般退去,回归到正常状态,让她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
覃芊落微微勾了勾唇,那嘴角的弧度宛如夜空中一弯纤细的月牙。
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带着几分狡黠与自信,悄然爬上她的脸庞。
哼,跟她比心眼子,这天道可真是选错了对手,实在是不自量力。
这些年,她于朝堂的风云诡谲中摸爬滚打,与那些满腹经纶、心机深沉似海的学士文臣们斗智斗勇。
每一次交锋都恰似一场惊心动魄的鏖战。
在这漫长的博弈中,她历经无数次的算计与反算计,每一次的成功与挫败,都如同一把把刻刀,将她雕琢得愈发敏锐聪慧。
哪怕是资质最为驽钝、毫无心机之人,日复一日周旋于那些心眼多如牛毛、细密如蜂巢的人群之间。
久而久之,也难免会沾染上些许智谋,学会一些算计之法。
更何况,覃芊落本就绝非那种头脑简单、任人摆布的平庸之辈,她的智慧与谋略,在无数次的历练中早已熠熠生辉。
然而,此刻听着天道那满口“尔”“吾”,文绉绉却又生硬刻板、毫无生气的言辞,她心中不禁泛起一阵强烈的厌烦。
相较于那些学士们引经据典、妙语连珠,言辞间如行云流水般自然且富含深意,每一句话都仿佛是精心雕琢的艺术品。
这天道的表达实在是难以入耳,如同粗糙的砂石,硌得人心生烦躁。
真是不比不知道,一比之下,差距犹如鸿沟般显而易见。
思绪不由自主地飘回到往昔,那时她略施巧计,精心布局,安排那些巧舌如簧的学士凭借一张能言善辩的巧嘴去四处游说。
如今回想起来,那些场景依旧历历在目,她的心中竟涌起一丝如蛛丝般细微的内疚。
但这内疚的情绪,恰似夜空中转瞬即逝的流星,还未等她细细品味,便已消失得无影无踪,多一刻都未曾停留。
毕竟,她可是深深领教过那些人的厉害。
文人的口诛笔伐,犹如狂风骤雨中的万箭齐发,犀利且毫不留情。
那些尖酸刻薄的言辞,仿佛带着剧毒的利箭,稍不留意,便能穿透人的心理防线。
在心灵上留下一道道难以愈合的伤痕,让人痛彻心扉。
她看似不经意地将手轻轻搭在剑柄之上,动作自然流畅。
宛如生怕自己一不小心从这高处坠落,出于本能地需要借力稳住身形。
那剑柄在她掌心的触感,熟悉而又踏实,仿佛给予了她一种无形的力量。
做完这一系列看似无意的动作后,覃芊落缓缓抬起头,目光平静而深邃。
犹如一泓深不见底的幽潭,让人无法窥探其中的奥秘。
她的声音不疾不徐,带着一股与生俱来的从容淡定,仿佛世间的一切纷争与喧嚣,都无法撼动她内心的平静。
“本王先前便说了,念着故人,总想看看你是何模样。
说起来,心中确有好些疑虑盘桓,不知你是否愿意为本王解这一二困惑?”
她的话语在空气中缓缓流淌,每一个字都仿佛带着一种无形的魔力。
如同一股暗流,在静谧的空间中悄然涌动,让人无法忽视,仿佛有一种力量,牵引着听者的思绪,使之沉浸其中。
天道那深邃如渊、冰冷似霜的目光,宛如两把锐利无比的寒芒,死死地锁定在覃芊落看似不经意搭在剑柄上的手上。
这只手看似随意放置,然而在天道那“洞察秋毫”的目光下。
每一个细微动作都如同夜空中闪烁的明灯般显眼,其中欲盖弥彰的意味昭然若揭。
天道心中笃定的情绪,犹如汹涌澎湃的潮水,以排山倒海之势迅速蔓延开来,愈发坚信覃芊落已然陷入绝境,无计可施。
祂运转自身的感知之力,如同细密的蛛丝,在覃芊落周身的每一寸空间游走,试图捕捉哪怕最微弱的灵力波动。
然而,结果依旧如之前那般,一无所获。
那原本在心底还若隐若现、如同丝线般纤细的担忧,此刻就像暴露在烈日下的晨露,瞬间蒸发得无影无踪。
取而代之的,是对覃芊落如狂风骤雨般浓烈且毫无保留的轻蔑。
在天道眼中,覃芊落此刻就像一只在狂风中瑟瑟发抖、即将力竭而亡的蝼蚁。
所有的挣扎都显得那么徒劳无功,根本不值得祂再多倾注哪怕一丝一毫的关注。
覃芊落敏锐地察觉到天道眼中那如实质般的轻蔑,表面上却依旧保持着波澜不惊的神色。
仿佛是一座历经岁月沧桑、不为外物所动的冰山。
然而,在那平静的表象下,她的嘴角微微勾起一抹极其细微、若有若无的弧度。
这弧度中,隐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与自信。
她在心中暗自庆幸,多亏了辛梓茉留给她戒指空间里那些珍贵无比的丹药,绝非仅仅只有恢复灵力这一种。
看来自己之前的猜测完全正确,天道的能力的确已经被大幅削弱。
若是在她身为剑修、纵横驰骋于修仙界的那一世,以天道彼时的强大、敏锐与无所不知。
自己此刻这般微不足道的小动作,就如同在浩瀚星河中闪烁的一颗最黯淡的星辰。
在天道那能洞察一切的目光下,绝无可能遁形。
想到这儿,覃芊落的心中不禁涌起一团如迷雾般浓重的疑惑。
这天道难道还会出现能力降级的情况不成?
她如同一位孤独的旅人,穿梭于形形色色、截然不同的世界之中。
其中绝大多数都是毫无灵气、遵循着平凡自然法则的普通世界。
在那里,人们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过着平淡无奇的生活。
而拥有神秘莫测灵气的修仙界却如同凤毛麟角般稀少,在那些世界里,灵力纵横,强者为尊。
莫非这天道,也如同世间万物一样,存在着严格且复杂的等级划分?
这些疑惑如同无数条纠结缠绕的藤蔓,在她的脑海中肆意生长,越缠越紧。
然而,尽管满心困惑如同翻江倒海般在心中涌动,覃芊落却并未在脸上流露出任何异样的神情。
依旧保持着那副安然等待天道回复的模样,仿佛内心平静如水,只是单纯地在等待着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回应。
天道微微颔首,动作简洁而又透着一股与生俱来、不容置疑的威严。
几个问题而已,在祂那高高在上的认知里,不过是转瞬即逝的片刻耽搁。
如同沧海中的一滴水,根本不值得一提,也耽误不了多少时间。
祂已然将覃芊落视作瓮中之鳖,牢牢掌控在股掌之间。
在祂的观念中,覃芊落已然如同被困在坚不可摧牢笼中的猎物,无论如何挣扎,都绝无逃脱的可能。
这一次,祂下定决心,不惜一切代价,定要彻底覆灭覃芊落的神魂,让她在这世间彻底灰飞烟灭,永不超生。
如此,方能省却日后还要耗费大量心力去控制覃芊落每一世寿数的麻烦。
虽说祂贵为天道,主宰着这一方世界的秩序、规则与万物命运,可实际上也不过是这一方世界的天道罢了。
若不是之前非要执着于控制覃芊落的寿数,在这个漫长而又艰难的过程中消耗了太多的本源之力。
祂又怎会变得如此羸弱不堪,仿佛失去了昔日光辉的太阳,光芒不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