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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菀对着在外殿吃她的燕窝的白新柯喊道:“小白,你过来一下。”

“有事就说,我听……听得到。”

陈菀翻了一个白眼,走过去扯着他的耳朵喊道:“你给我听着,马上去监视那个汪洋,记录他的一言一行。回来一句不落地说与我听,知道吗?”

小白揉了揉耳朵,不耐道:“知道了。”

他边走边嘟囔道:“都是一起混出来的,凭什么霍大冰块就能做将军,我就得当碎催。哎……真是同人不同命啊……”

“还不快去!”小荷上前踢了他一脚:“人家霍冰四处征战吃了上顿没下顿,你却能躲在皇宫里喝燕窝。到底谁在过好日子啊!”

“行了行了,姑奶奶。我去还不行吗?”

两人吵闹着走远了。偌大的殿内只留下了陈菀一个人。她依旧是不习惯身边有太多人伺候,所以身边大多时候只有一个小荷,一旦她不在这个世界就会瞬间冷清下来。

现在除了汪洋倒还有件要紧事,那就是在丽粟的铁器。这可是极要紧的事。但是如果明目张胆去运又怕打草惊蛇。思来想去,只有打着商队的名义运出来最为合理。

但是还要再加一层保险……

陈菀当夜即传令江南守备军,立刻攻夺南阳,务必拿下整个南阳。

……

谁也没有想到战争来的如此之快,众人都当陈菀是要休养生息一阵,谁知她刚登基就要攻夺南阳。

朝臣反对之声此起彼伏,可陈菀就是一副刚愎自用的样子,谁的话也听不进去。

她的所作所为终于逼出了汪洋。汪洋晃着脑袋拄着拐杖,哆哆嗦嗦来上朝了。

上朝第一句就是“臣有本上奏。”

陈菀却淡然一笑:“不准奏。”三个字把汪洋气得脸色铁青,

他的胡子颤了颤,还是倔强道:“臣有些话不吐不快,哪怕今日命丧于此也要说。”

说完他便自顾自地又说了下去:“自我东秦建朝以来,从未有女子入朝为官的先例,更不用说让女子临朝的!简直是牝鸡司晨,倒反天罡!”

全殿上下鸦雀无声。

只听到汪洋又道:“若您真是不世出的明主也就罢了,大不了我汪老头辞官不做便是。可如今看来,您非但没有高瞻远瞩,甚至是刚愎自用,不听劝诫,如今下去我东秦百姓该如何生存,我东秦官员该如何自处。今日老臣愿以死相谏求您退位让贤!”

汪洋声音刚落,有十几人跟着他跪了下去:“求您退位让贤!”

陈菀不语,陆青却率先发声道:“汪阁老,您是不是病糊涂了。您可知您这是在做什么?还不赶紧收回您刚才的昏话请陛下宽恕才好。”

汪洋瞪了一眼陆青,眼神中满满的鄙夷却并不理会他,只是固执道:“还请陛下以百姓为重,退位让贤!”

“退位让贤?”陈菀终于出声,她声音不算很响,甚至阴沉得有些骇人。

陆青哗啦一声跪倒在地:“陛下息怒。”

以他为首又是跪倒了一片。

“汪阁老,你让我退位让贤,请问何谓之贤?”

“所谓贤者,自然是才德兼备之人……”

陈菀打断他道:“那你是觉得我不够有才还是不够有德?”

她这么直白汪洋反而不知道怎么回答了,他迟疑道:“这……自然,也不是这么说。只是……有比您更有才有德者可……”

“难道是最有才最有德之人才可成为东秦皇帝?那如何评定谁的才德更高?难道是由你来评定吗?”

汪洋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差点被她绕进去了,他一甩袍袖肃然道:“你贸然出兵是为鲁莽,不听劝诫是为自负,不礼贤下士是为傲慢,无论如何这个东秦帝位都不该由你来做。”

陈菀冷笑:“怎么?不听你们的话就是鲁莽自负?世事无绝对,你们又为何觉得你们说的一定就是对的。若你们执意这般想岂非也是自负傲慢?”

汪洋一怔,随即鼻孔里出气狠狠道:“……强词夺理!”

“同你这般的老顽固,我却也是无话可说。”陈菀平静地看着跪了一地的文武大臣,道:“诸位还有什么意见,不如今日一并说了吧。”

“说就说。”平南侯向前一步高声道:“陛下虽仗着先帝遗诏登了基,但是我等却还是不服气。论出身、才略、对东秦的贡献,在这个大殿上谁人不比你更有资格。更何况你还是个女人,凭什么高高在上统御我们?”

平南侯的爵位是开国之时就留下来的,平南侯先祖是开国大功臣,手上握着丹书铁卷,所以他才敢这么说话,其他人却只是面面相觑。可从他们的脸上陈菀看得出来,他们对平南侯的话颇为赞许。

陈菀缓缓拿出身边的一份折子:“昨日我收到了一份折子,有人参内阁首辅汪洋、平南侯王期、翰林院编修马同南等五人,于本月初三、初九、十三相聚于鸣仙楼,口出狂言对上不敬。所有言语皆记录在案……”

汪洋与王期面色一变。

“你们说,这份折子我是处理呢还是不处理呢?”

那几日他们说了什么别人或许不知道,可是他们自己是知道的。一旦追究起来,那就是抄家灭族的罪名,哪怕是有丹书铁卷也免不了斩首之刑。

鸣仙楼是一处绝密所在,他们之所以选择在这里就是因为这里的保密设施是全灵都最强的。他们料定陈菀初来乍到根基不稳定不会发现这一处,谁知她竟然能查的一清二楚。如果她能查到,那就证明她如果真想神不知鬼不觉地处理掉他们也不是做不到的事。

想到这里不禁后背发凉。

见他们不说话,陈菀起身缓缓走下御台。

“我希望以后的早朝上,我们可以就事论事。有不同政见可以提,但采不采纳由我说了算……可要是再让我听到拿我的出身、姓氏,尤其是拿我是女人这件事来说事的话……立斩不赦。”

她声音不算很响,却是字字掷地有声。

陆青抢先道:“是,陛下!”

“是,陛下。”

平南侯犹豫了好一会儿,终于也是跪下道:“是……”

陈菀转头看着汪洋,轻轻挑了挑眉毛:“你呢?”

汪洋挺直脊梁冷哼一声:“不必威胁我,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陈菀忍不住为他鼓掌,笑道:“很好,颇有骨气。看在你这么有骨气的份上,我会给你体面的。”

汪洋不解,却听陈菀高声喊道:“来人,赐汪首辅毒酒一杯。”

“是。”

一个不大不小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可是四处张望却找不到人。满朝文武皆是头顶发麻心头狂跳。陈菀看似是一个人在殿上,可实际上她的人一直就在这里,像是有一张天网笼罩在他们头顶。一朝不慎就会被人赶尽杀绝。幸亏他们并没有做出什么过分之举否则……

没一会儿,一个青瓷酒杯就被盛在托盘上被送了上来。侍者恭恭敬敬地将托盘举到汪洋眼前。

“汪大人,请吧。”

汪洋淡然接过酒杯,其实他不是不怕死,而是他料定陈菀不敢真的杀了他。毕竟他可是当朝首辅,他的门生故吏遍布整个东秦。她顶多就是吓唬他,想让他服软而已。这么多双眼睛盯着,他若是服了软岂不是从此就任人拿捏?

汪洋仰头一口饮尽。

“好好好,汪大人真是好样的。”陈菀喝彩:“汪大人此去大可放心,我不会连坐你的家人。你一人做事一人当了就是。”

“你……”汪洋忽然之间腹痛如绞,随之疼痛顺着经络上移,到达心脏之后疼痛加重了成千上万倍,一口鲜血喷涌而出,只一瞬就没了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