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小凡眉头微皱,情况有些超出预计。
他本以为杨驰已经底牌尽出,没想到对方还藏着这样的保命手段。
“区区一张符箓,也妄想逆天改命?”
杨小凡的声音忽远忽近,让人捉摸不透方位。
话音未落,天空突然暗了下来。
一方金色大印破云而出,龙吟震天。
印下血龙虚影张牙舞爪,散发着令人窒息的威压。
“咔嚓……”
紫色光罩上出现蛛网般的裂痕,杨驰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
“不!这不可能!”
伴随着撕心裂肺的惨叫,护身符轰然炸裂。
杨驰还未来得及做出反应,整个人便在龙威之下化作一摊血水。
尘埃落定,新月谷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只有碎石滚动的声响提醒着众人,方才那场惊世之战并非幻觉。
“杨驰……就这么死了?”
一位幻灵境巅峰的修士喃喃自语,声音发颤。
就在紫龙金刚符出现的刹那,他还以为胜负已定。
天龙印缓缓消散,留下满目疮痍的战场。
这般破坏程度,新月谷怕是要封闭数月才能恢复了。
杨小凡拾起杨驰的储物戒,神识一扫,眉头不由皱得更紧。
“有意思……”他轻声自语,“这戒指根本不是杨驰的。”
戒指内空空如也,显然里面的资源早已消耗殆尽。
而杨驰原本的储物戒,想必已经交给了……
“杨小凡!我要你偿命!”
一声凄厉的嘶吼打断了他的思绪。
杨厉双目赤红,持剑冲来,状若疯魔。
“定。”
杨小凡淡淡吐出一个字。
杨厉顿时如陷泥潭,保持着前冲的姿势僵在原地。
区区幻真境,在他面前连蝼蚁都不如。
缓步走向杨厉,杨小凡目光深邃。
杨驰已死,要想查出幕后黑手,只能从这小子身上下手了。
但众目睽睽之下,搜魂炼魄显然行不通。
天罗仙府的长老们都在暗中观望,必须想个万全之策……
忽然,他眼中精光一闪。
“倒是可以试试那个……”
度化术!
这门新得的秘术,正好拿杨厉来试试效果。
杨小凡目光如电,两道寒芒直刺杨厉眼底。
“你……”
杨厉话未出口,只觉眼前金光一闪,两道奇异印记已穿透瞳孔,直入神魂之所深处。
那是杨小凡从信仰池中领悟的度化之术,此刻正如游鱼般在他识海中游弋。
“啊!”
杨厉抱头痛呼,周围修士纷纷侧目。
有人摇头叹息:“这杨小凡当真狠辣,赢了比斗还要赶尽杀绝。”
说罢便拂袖离去。
不过片刻功夫,观战之人已散去大半,只剩零星几个好事者还伸长脖子张望。
约莫五个呼吸后,杨厉颤抖的双手缓缓垂下。
当他再度抬头时,眼中暴戾之气尽消,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虔诚的宁静。
那目光让杨小凡想起山间信徒朝拜神像时的模样……
炽热而卑微。
“成了。”
杨小凡嘴角微扬。
他清晰感知到信仰池中多了一道盘坐诵经的身影,正是杨厉的神魂投影。
更妙的是,只需心念一动,便能将这投影碾为齑粉。
这意味着,从此刻起,杨厉的生死皆在他一念之间。
远处尚有围观者窃窃私语:“杨厉怎地突然这般温顺?”
“怕是中了什么摄魂邪术。”有人揣测道,“待术法时效一过自会恢复。”
杨小凡对这些议论充耳不闻,只是盯着杨厉问道:“昨日可有人见过杨驰?”
他记得清楚,就在前日查验时,杨驰气息尚无异常。
这一夜之间的剧变,必有蹊跷。
“回主人,”杨厉躬身作答,声音里透着古怪的恭顺,“昨夜卯时确有个黑影潜入炼器室。只是那人周身笼着黑雾,连杨驰都未得见真容。”
这番对答惊得剩余看客倒吸凉气。
几个女修更是掩唇后退,仿佛见了什么可怕事物。
“去查查杨学涛近日动向。”杨小凡摆摆手,“记住,别打草惊蛇。”
“谨遵主命。”
杨厉深施一礼,转身时衣袂翻飞如折翼的夜枭。
虽被度化,他行走间仍带着世家子弟特有的矜贵气度,只是眼底再不见半分桀骜。
待那道身影消失在山道尽头,杨小凡忽觉背脊微凉。
方才比斗时,分明有道毒蛇般的视线在暗处窥探。
他仰头望向云霭深处,某个名字在齿间辗转:“闵浩兴……”
这个猜测令他指尖发冷。
天罗仙府内想取他性命的不在少数,逍遥宗、昌伦教的暗桩更如附骨之疽。
但最棘手的还是虎牙阁那枚落叶令……
这个纵横修真界的杀手组织,至今尚未有过失手记录。
“得尽快突破幻灵境了。”
他攥紧的拳缝里渗出细汗。
眼下虽能越阶战胜普通幻灵,可若遇上那些修炼多种道术的妖孽……
正思忖间,远处突然人声鼎沸。
原来人榜石碑前已挤得水泄不通,惊呼声此起彼伏:
“快看!卢岩的排名被挤下去了!”
“这杨小凡什么来头?竟敢动文溪洞弟子的奶酪?”
有个尖脸修士阴恻恻笑道:“等着瞧吧,卢岩那暴脾气……”
杨小凡对这些喧嚣恍若未闻,只是默默拾级而上。
夕阳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像柄出鞘的剑,斜斜刺向天幕峰巅。
侯凤志抱着酒葫芦跟在后面,山风送来他含糊的嘟囔:“要变天喽……”
天幕峰上,药香弥漫。
三位师兄服下丹药后,伤势已无大碍,可眼中的神采却黯淡了许多,像是被人抽走了精气神。
杨小凡静静地看着他们,心中一阵刺痛。
往日意气风发的师兄们,此刻却像霜打的茄子,蔫头耷脑的。
“大师兄,二师兄,三师兄。”杨小凡轻轻叩了叩石桌,“若是信得过师弟,就把事情原委告诉我。最多五日,咱们一起讨回这个场子。”
三人闻言,神色各异。
纪良叹了口气,粗糙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茶杯边缘;岳子北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师然则攥紧了拳头,指节发白。
“小师弟……”岳子北嗓音沙哑,“不是师兄们瞒着你,实在是……技不如人啊。”
纪良放下茶杯,杯底与石桌相碰,发出清脆的声响。
“这半年来,我们修为突飞猛进,本以为……”
话到一半,又咽了回去。
师然突然一拳砸在桌上:“他娘的!那小子分明耍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