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在是搞不清师父画出来的那些圈圈点点,作为一个刚十一岁的守家小孩儿,我迷茫,也情有可原吧?
委屈的抹了把鼻涕,我想先静下来再说,也无可厚非吧?于是回忆了下师父嘱咐过的注意事项,我就盘坐在了那圈圈点点的旁边。
黑,伸手不见五指的黑。
静,万籁俱静的静。 呼吸似已不再,起伏亦无。按师父的说法,这个时候该想着回来了,他不在身边的时候,不要入境。
但此时大雪已至,我想退出却慌得忘了方法,不知何处出了讲故事的声音,将我拉向境的深处。
鹅毛大雪之下,一处漏风废墟里透出时断时续的呼吸,此人用仅存的真气护住心脉,然三魂七魄却已是支离破碎,隐约可见似还有一魂两魄算是完整。
这前情讲的是戚戚然,听的入迷了,我也顾不上这是不是定境,咋跟唱大戏似的演起来了,旁白又是何人在讲述?又是讲给谁听?
只有一个念头闪过:这人……挺惨。 像是得到了观众的回应,那旁白又念了起来。 修真之人遇此绝境,倘若没有真君出手,
难! 那人惨笑着凝视着风雪,似乎那纷纷扬扬的雪花能凝成他心中的人儿似的。已发不出声音的双唇蠕动着,说什么,已看不出来。
“唉……” 无声无息间,那人身旁忽地冒出个人来。此人背影挺秀,语气却颇有些无奈。 “怎么搞成这样……”
那人叹息着,临空取了根枝条在地上洋洋洒洒画了一通,随后枝条一扬,千里传音符随之升起,飘飘悠悠的向某个方向飞散而开。 “执念难消,行差踏错,陌上啊陌上,前功尽弃,又是何必?” 那挺秀之人将枝条抵在他的眉心处,幽幽真气注入,男子已能哼些声音出来,然待其能看清来者时,却惊诧失神一动不动。
挺秀男子微微咋舌,干脆先问:“活亦是死,死或能立,事已至此,你可愿任凭我处置?”
“死而后立……”奄奄一息的男子惨然一笑,护住心脉的真气似也支撑不住,慢慢消散:“随意吧……”
“也好……”挺秀男子抓了那消散的霞光藏于一个小匣子中,飞身而去。 我以为这故事结了,虽然师父叮嘱不论看到什么听到什么都不要去想,但是这好像是仙界之事,想不好奇,真的好难。
“境中事,莫观望,既然有缘,那就你了。” 那人眸子直穿千里,变成巨大影像突然向我眼前冲来,落入眉心! 惊吓之中,我慌忙张开双眼,久未呼吸的身体突然进了口凉气,有种旱地溺水的痛苦,疼的我捂着胸口,张着大嘴倒在地上挣扎,却怎么也吸不进气来。 就在我脑袋里嗡嗡声如烟花炸开响个不停时,突然有谁从我背后拍了两巴掌,这口气终于是缓了上来。 “小孩儿,你家可有水喝?” 我埋首贪恋呼吸,只能挥袖示意他自己去那灶房取熟水。 待得缓过劲来,才发现圈圈点点竟被我抹的乱七八糟,情急之下我努力回想,竟是一点头绪也无。 “你哭啥?”那人咗了口碗里的水,蹲下来用手指戳我滴在地上的泪水。 “我,我师父说,解题之日,归还之期。可是……” 师父也爱戳那水珠子玩,我一愣神,竟是忘了要哭。 “又哭又笑的,你还真是个小孩,我怎么这么不忍心了呢?” 听清那人的声音,我心里莫名揪着疼了一下,那种不是难过的疼,为何让我闪躲? 我不自在的望向来人,似乎有什么咔嗒一下动了起来,这声音让我恐惧,却好像有了希望。 此人正是刚才境中出现的那个仙君,而这仙君,竟也用师父那哄小孩的笑容看着我笑。 “这地上画的什么?我能看看?” 我讷讷的坐起了身,地上还余两点,一黑一白。 “师父留的题,没了。” 他看我又想哭,一边拽了自己的衣摆给我擦脸,一边用那宽厚的手掌扶住我的背,温热之气稳住了我的情绪。 “是这个不?” 说着,他也不犹豫,伸手在地上抠画起来,只是片刻,那两幅图就完成了。 我再一细看,赫然就是师父留下的圈圈点点
我见他也会师父那些,不由真的确信他就是境中那个要找我的仙君,可仙君找我干嘛?就因为那个消散的魂魄?那和我有什么关系?我不过就是看了个热闹,难道是天机? “小孩儿,你不怕被满脑子问号撑破了脑袋?” 那仙君就蹲在那儿看我一会儿掐自己,一会儿偷瞄他几眼,等的久了,干脆也席地而坐。 “我怕啊!但我不敢问。” “有何不敢?” “仙君的事儿也能问?不算泄露天机?” 那仙君似乎觉得我有趣,捏着下巴等我提问:“你随便问,我不说天机就行。” “那个人……真的消散了?” “还有一魂两魄。” “那敢问您是哪位仙君,不知来意为何?” “我是92号到146号时空的护法仙君晏刑云。当然,因为我管不到你这个时空来,所以你也不会知道我是谁。”他看我一脸茫然的消化他说的内容,以为我道行尚浅,一无所知,于是又做起解释来:“那所谓时空嘛,就是……” 他要说的时空,师父很早以前就与我讲过,我一直以为是好玩的故事,没有当真。现在看来,师父所言非虚,我也有了些底气,直言相告:“我师父讲过,时空就是时间和空间,空间就是包裹着我们知道的世界的最大单位,这一类故事,师父一直当睡前故事跟我讲。” “那位面也不用解释了?” 我看他嘚瑟不起来了,心中得意,直了直身子,摆摆手道:“不用不用,这个我也知道,你就讲重点吧。” 一丝失望从他眼波荡过,似乎是我知道的太多了,就不好糊弄了。于是干脆和盘托出,以诚意来说服我:“你看到的那个是下界渡情劫的仙君,我作为他的护法,是去庇护他渡劫成功的。只可惜第三世时出了纰漏,仙魔大战开启,搅乱了原本的时空,我与他做为同门师兄弟除魔卫道,却不敌败走。我身死归位,他却不知情,一怒之下入了魔道想替我报仇,然后就是你看到的那样了。” 听了那境中故事的解释,我不由唏嘘道:“你死了,你归位了,那他为何不可?” “他入了魔道,污了天魂,不去魔气,归不了位。” 我不记得什么时候听过师父讲过一个叫做因果的说法,但是久居深山,我也没什么因果可沾,实在是理解不了,于是问那刑云仙君:“那你是不是就算欠了他的债了?要还么?” “嘿!你这小孩儿,大事情搞得清,怎么这些事情又搞不清了?真是奇怪。” 说我奇怪,我倒觉得他就这样大赤赤的歪头打量我才算得奇怪,哪里有点高位面的神仙的样子?师父曾说高位面之人是可以看穿低位面人的心思的,那他为何还要研究我?难道我很难看穿么?不至于吧! 刑云仙君见我也疑惑的看着他,嘟了嘟嘴,又抿了抿唇,似乎是在掂量怎么解释能让我听懂一般:“我是去护他渡劫的,因为我中途离开了,所以他归不了位了,这才是最初的因果。又因为这个因果无法了结,所以我必须了结此事,这是第二个因果,如果一直了结不了,就一直了结,所谓因果循环,大致就这么理解。 “哦……”我似有所悟,讷讷的点了点头,转念一想,又与我何干?于是又问:“所以,你是来和我了结因果?这是不是有点扯?” “不不不,我找你,是因为你的境不一样。既能看到真实的时空,还能与我之神识同频,这是我要找之人的基本要求,所以,我是来邀请你做为我们先遣队的人间执行者加入除魔卫道之列的。你不是跟着师父修道么,我给你个飞升仙君的准格,只要你好好干,仙丹,法宝,术法,修为,只要你需要,都能满足你。” “啊?”
还有这好事?这所谓仙君,会不会是个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