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璧也挺欣赏,不住点头。
“子勃这首诗,确实是大手笔,意思、格律都很好,好,好!”
他看了看大家,有点得意。
“咱们大明文风好,人才多,这是好事!”
随即,他又看向赵凡这边,语气带着一点点打量的意思。
“那边几位朋友,看着有点生面孔,不知是哪路高人?”
“今天清风雅集,不如也来一首,大家一起切磋。”
这话听着客气,其实也是想当众试试赵凡他们。
严宽在旁边冷笑,心中打定主意看热闹。
他想着等会有人一出糗,看还怎么嚣张。
众人的注意力一下全都转到了赵凡这边。
朱樉和朱橚有点坐立不安,他们对这种场合实在没什么底气。
朱元璋反倒很放松,整个过程坦然旁观,只等后面出现新意。
赵凡站了起来,环顾一圈,神态依旧是不急不躁。
他勾了下嘴角,说话也很坦然。
“既然张大人发话,那我就来献丑,求个乐子。”
他随手理了下嗓子,不经意地望了眼荷塘边的那个喝酒老头。
正好这时老头也抬起头来,两人目光对上,老头的眼神带着点兴趣。
赵凡略一沉吟,声音在水榭中传开。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
全场顿时静了下来。
大家都被这第一句里透出的落寞气氛打动了,说不出的滋味从心头翻了出来。
“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
赵凡继续念,声音平平静静,却句句透彻人心。
水榭里的人有的开始皱眉琢磨,也有人闭上眼品味,还有被诗句猛然击中心事,神色罕见凝重。
“骊山语罢清宵半,泪雨霖铃终不怨。”
“何如薄幸锦衣郎,比翼连枝当日愿。”
一首木兰花·拟古决绝词柬友缓缓念完,声音好像还在绕着。
场中一点声音都没有。
过了好半天,才有人好像刚醒过来,叹了口气。
“好……好词!”
“这词太伤感了,意思也深,几句话就把男女感情的变化说透了,真是神了!”
“‘人生若只如初见’,这句一出来,写感情的词,没有比这更好的了!”
张璧也从震惊中反应过来了,他看着赵凡,眼神中充满了不敢相信。
他自认读过很多书,却从没听过这么好的词。
这年轻人,到底是什么人?
严宽在一旁看傻了,他本想看赵凡丢脸,却没想到对方一出手就是王炸,这让他怎么办。
荷塘边的老头,此时放下了手里的酒葫芦,眼神不再迷糊,而是闪烁着特别的光彩。
他使劲看着赵凡,好像要看透他一样。
“这位公子才华高,这词一出来,今天诗会,别的诗都没法比了!”
一个头发白的老读书人站起身,对着赵凡深深鞠了一躬。
其余众人也都跟着说好,看向赵凡的目光中,充满了佩服得不行。
先前那些觉得自己挺有才的举子文士,此刻都一下子就比下去了。
赵凡只是淡淡一笑,拱拱手说。
“大家太夸奖了,我就是随便说说,别当真。”
张璧此时已经被赵凡的才华给震住了,他赶紧走到赵凡面前,满脸笑容。
“这位公子,下官顺天府尹张璧,敢问您贵姓大名?老师是谁?”
他的态度和先前相比,完全不一样。
赵凡微微一笑。
“在下赵凡,就是个老百姓,没老师。”
张璧听了,更吃惊了,看向赵凡的目光中,更欣赏他,也更好奇了。
“赵公子这么年轻就有这么大才华,真是我们大明的福气!”
“不知赵公子考取功名了吗?要是没有,我愿意推荐您,凭您的才华,肯定能考中,光宗耀祖!”
张璧这是看上他的才华,想拉拢他。
能写出这种词的人,不是一般人,以后肯定有大出息。
若能提前拉拢,对他当官也有好处。
赵凡听了,心里暗笑,这顺天府尹倒是会看情况办事。
他正要客气地拒绝,一旁的严宽却再也忍不住了。
他几步冲上前来,指着赵凡对张璧哭着说。
“张大人!您可千万别被这小子给骗了!”
“他……他就是个疯子!刚才在琉璃厂,他不仅出手打伤了我的家丁,还……还对您也不客气!”
“这人不把王法放眼里,胡作非为,您可一定要为我做主,抓住他治罪啊!”
严宽一番加油添醋地哭着说,把赵凡说成了一个坏透了的疯子。
他原以为张璧听完这些,肯定会发火,当场处罚赵凡。
水榭里的人也都屏息盯着这一出,就等着看张璧接下来怎么发落。
有些人低头摇了摇头,暗自觉得赵凡虽有才,却一连得罪严家又惹上府尹,多半要吃亏。
还有人反倒期待着,看赵凡怎么应付眼下这个麻烦。
朱元璋只是安静坐着,早早端起茶来慢慢喝,一点不着急。
他心里清楚自己女婿的能耐。
张璧听到严宽告状,原本的笑容收起不少,眉头也轻轻蹙了起来。
他先望了眼情绪激动的严宽,又扫了一下从容无比的赵凡。眼神里多了几分迟疑,显然还在琢磨该如何处理这局面。
一边是京城有名的泼皮,背后连着挺难缠的严家亲戚。
另一边,是个有才气、来路还不清楚的年轻后生,底细成谜。
这确实不好选。
然而,就在众人以为张璧会思考,或者骂赵凡的时候。
没想到,突然就变了。
只听“啪”的一声脆响!
张璧猛地抬手,一个大嘴巴,狠狠抽在严宽脸上!
这一下劲儿特大,直接把严宽打得原地转了半圈,嘴角都流血了。
严宽捂着发烫的脸,不敢相信地看着张璧,结结巴巴地说。
“张……张大人……您……您这是……打错人了吧?”
他彻底傻了,完全搞不懂一向对他还算客气的张大人,为什么突然打他。
水榭中的众人也是一下子都叫起来,谁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这张大人的心思,真猜不透。
荷塘边的老头,看到这一幕,嘴角露出一点点笑,又拿起酒葫芦,舒服地喝了一口。
赵凡依旧面带微笑,好像什么都在他计划里。
他知道,这张璧是个聪明人,知道怎么对自己好。
在绝对的才华和不知道什么来头的人面前,一个没用的小子,当然可以不要那个小子了。
张璧打完严宽,脸都气青了,指着他骂。
“混蛋!我在这儿开诗会,大家交流学问,你敢在这儿胡说八道,说好人的坏话!”
“赵公子人品那么好,哪容得你这种坏小子在这儿乱来!”
“刚才琉璃厂的事,我也听说了点,肯定是你仗着家里欺负人,先惹的事!”
“来人啊!”张璧大声喊,“把这不知道死活的严宽给我抓起来!”
“捣乱诗会,跟我顶嘴,先打二十个嘴巴,再押回衙门处理!”
他这话一出,立刻有几个衙役凶得很,冲了上来,将还没反应过来的严宽按在地上。
严宽吓坏了,大声喊救命。
“张大人饶命!张大人!我爹是……”
“啪!啪!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