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是那日在绝云间山崖上吹了太久的冷风,还是腹中新生命带来的体质波动,温柠从那日清晨起便开始高烧不退。
滚烫的热度像一张密不透风的网,将她困在床上,连呼吸都带着灼热的气息。
温柠不想让温初尘为她担心,知道这件事情的人,目前只有温迪和钟离这两位。
此刻温迪正蹲在床边,看着温柠烧得红透的脸颊,语气里满是焦灼:“老爷子,这都第三天了!”
“再烧下去... ...再烧下去柠柠不会被烧傻了吧!”
他伸手想碰碰温柠的额头,又怕惊扰了她,指尖在半空顿了顿才轻轻落下,那触感烫得他心尖一颤。
“不愧是亲哥。”
温柠勉强掀开沉重的眼皮,声音很小却还带着点调侃。
“哥!就不能盼我点好?”
话音刚落,一阵眩晕袭来,她忍不住蹙紧眉头,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
钟离站在一旁,单手捏着下巴,神色凝重:“柠柠身子有孕,未查病因前,我断不可胡乱用药。”
温柠挣扎着想坐起身,被子从肩头滑落,露出纤细的脖颈。
她刚撑着床头挪到床边,就被温迪一把按了回去:“你要干什么?”
“直接说出来,现在有什么事情是要你亲自去做的?”
温迪的手掌有力却轻柔,小心翼翼地将温柠按在床上。
温柠眼眶泛红,用带着水汽的目光望着温迪,声音里满是乞求。
“哥,我能感觉到... ...”
“阿初和留云阿姨他们正在上山的路上。”
她攥住温迪的衣袖,指尖微微颤抖:“我不想让他担心,我们... ...我们先躲一躲好不好?”
不等温迪开口,钟离已沉声道:“柠柠,逃避解决不了问题。好好养病,不让人担心才是正理。”
他语气虽重,却难掩关切:\"你如今的状况,哪也去不了。\"
温柠垂眸盯着自己交叠的指尖,高烧让她的思维变得迟缓,脑海里只剩下【不能让阿初担心】这一个念头。
就在这时,钟离像是想起了什么,喃喃道:“说到离开... ...璃月港中或许有一人能帮上忙。”
话音未落,他已朝着下山的石阶大步走去。
温迪愣了愣,想追问是谁,却只看到钟离远去的背影。
他挠了挠头,转身重新守在床边,心里暗自安慰:老爷子办事一向靠谱,肯定能把人请来。
可没等他松口气,身后突然传来\"噗通\"一声闷响。
温柠竟毫无征兆地栽倒在枕上,彻底失去了意识。
\"柠柠!\"
温迪心头发紧,扑到床边探向她的额头,这一次的温度比刚才还要灼人,仿佛要将人融化一般。
他手忙脚乱的将毛巾浸入冰水中拧干,又敷在温柠额前,冰凉的触感让温柠无意识地蹙了蹙眉,却依旧没有醒来。
脚步声从外传来,由远及近,带着几分急促。
温迪以为是钟离回来了,抬头望去,却见是温初尘和留云借风真君他们。
温初尘身上还带着试炼后的疲惫,白色衣衫沾了些尘土。
可在看到床上昏迷的温柠时,所有倦意瞬间消散,只剩下满眼的惊惶。
他几乎是跌撞着冲到床边,颤抖着握住温柠的手,那滚烫的温度让他瞳孔骤缩。
“柠柠?柠柠你醒醒!”
他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哽咽。
“我已经通过三位真君的考核了,很快我们就能获得你长辈们的祝福了!”
温柠紧闭着双眼,长长的睫毛安静地垂着,没有任何回应。
理水叠山真君走上前,伸出手轻轻拍了拍温初尘的肩膀,沉稳的声音带着安抚。
“小家伙,忘了我们教你的?遇事要冷静。”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温柠烧红的脸颊:“再慌乱下去,只会耽误事。”
温初尘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他转头看向温迪,声音带着急切:“柠柠这是怎么了?烧了多久了?”
温迪刚要开口,屋外忽然传来钟离的声音,还夹杂着另一道温和的嗓音。
“咳咳... ...钟离先生,病人住在山间这种自然环境中确实不错。”
“但... ...咳咳... ...住在山顶未免有些太不方便了吧!”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钟离扶着一位男子走了过来,手上还拿着药箱。
那男子面色略带苍白,额角渗着薄汗,显然是爬山时耗费了不少体力,正是不卜庐的白术。
他脖颈间缠着的白色蛇微微晃动,那正是长生。
此刻它正探着小小的脑袋,紫色的眼眸好奇地打量着面前周围的人。
蛇信子快速地吐了吐,似乎对空气中那股古老而威严的气息感到熟悉,却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是呀!奥藏山的仙灵之气太过浓重,补过头就不好了。”
白术刚站稳脚步,目光便落在温柠身上,随即快步走上前,从药箱里取出脉枕放在床边。
白术将手指搭在温柠腕上,神色渐渐变得专注。
他的气息也渐渐平稳,一点也看不出来刚刚是爬过山的人。
白术诊脉的动作轻柔而认真,指尖在腕间细细感受着脉象的波动,一时间只剩下众人轻微的呼吸声。
长生这是缠在白术的脖子上,所有人的目光都汇集在白术的身上。
白术可能不受影响,但长生是真切的感受到那些目光的炽热,特别是那个紫毛小子。
片刻后,白术收回手,眉头微蹙:“脉象虚浮紊乱,加上孕期气血不足。”
“近期思虑过多,她应该还吹了不短时间的风,才会变成现在这副样子。”
白术从钟离的接过药箱,从里拿出纸笔,迅速写下药方,说道:“麻烦取些清水和火炉来,我需当场制药。”
温初尘连忙应声跑去准备。
削月筑阳真君看着白术熟练地分拣药材,沉声问道:“先生可有把握?”
白术点头时,脖颈间的长生又探出头来。
这次它将目光定格在削月筑阳真君身上,小脑袋微微歪着。
蛇信子再次轻颤,那股熟悉的气息似乎更清晰了些,却依旧模模糊糊抓不住头绪。
“这位先生,白术出马就你就放心好了,再不济还有我出手呢。”
白术语气笃定:“放心,我会用温和的药方先稳住高热。”
“再慢慢调理气血,不会伤及胎气。”
“不过我有些好奇,姑娘的气血为什么会如此亏空?”
很快,温初尘端着清水和火炉回来。
白术也不再追问,将药材放入陶罐,加水后置于火炉上慢慢熬煮,药香很快弥漫开来。
不知过了多久,白术将熬好的药汁滤出,倒在瓷碗里晾至温热。
温迪小心翼翼地将温柠扶起,让她靠在自己怀里,温初尘则端着药碗递到嘴边。
白术轻声道:“慢慢喂,一次别喂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