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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你们这是做什么!?”

浓云密布的天空似要随时压下,一处紧闭的府门被成为了岳灵泽直属近卫的义军毫不留情的冲开,随即就听得宅院内传出了一阵哭喊和器物碰撞声交织在一起的声响。

“放肆!你们可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刘大人说这该是什么地方?”

一道清冷的声音传入耳中,院落里气急败坏的官员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只见一身黑袍的薛锦很快就进入了他的视野。

“你是什么人?!竟敢如此大胆!我定要入宫面圣求陛下给我个公道!”

“奉陛下旨意,前来捉拿当年构陷忠良的乱党,刘大人既想要面圣,那便随我走吧”

“…什么…你血口喷人!我…我要见太师!”

“来人!给我拿下!府中的人一个都不能放过!若有誓死抵抗者,可先斩后奏!”

“啊!”

后宅之中,女眷们哭声一片,一位身着华丽服饰的妇人,被几个官兵拉扯到了院中惊恐地环顾着那些不断出入的官兵。

另一处宅院里,官兵们将家仆集中赶到一起,停放在府外的马车前,一箱箱被抄出的不义之财正被接连抬上马车。

“驾~”

街道上身着铠甲的耿阳骑着高头大马押送着当年那些与荣玄同流合污残害忠良的罪臣慢慢从围观的百姓眼前经过,似是有意要他们看清那一张张可恨的嘴脸。

“杀了他们!”

“老天有眼!你们也有今天!”…

曾被他们欺凌的百姓愤怒地将手中的石头和烂菜叶子用力扔向了囚笼。

明光殿,开阔的殿内,一尘不染的地面光可鉴人,穹顶之上雕刻精细的金龙口衔明珠,一身鳞片清晰可见,生动得宛如下一刻就会飞出。

铺陈着锦缎的御座上,岳灵泽端坐在御案前,待将手中的书信看完后便起身走到烛台旁,借着跳跃的火苗点燃了信纸后将其扔进了火炉中。

屋子的中间一个身着灰袍,看上去不到三十岁的男子则恭敬地跪在地上等候着。

“李逡正…当日荣玄主动交还兵权,朝中的那些消息就是你带出来的吧”

“回陛下,正是”

“商先生费心了,他留下的信上说,你曾是风禾学舍的学子,朕虽未在学舍听学,可也受过先生教诲,算与你师出同门。他赞你德才兼备、能当大任,朕相信你定不会让朕失望,也希望朕不会教你们失望”

“臣相信陛下会是东楚等候已久的明君,愿誓死追随陛下”

转头看向他认真的脸,岳灵泽忽然陷入了沉默,李逡正不知道他在思索着什么,只是从他的眼神中捕捉到了一丝无奈,但很快他的神情又变得威严起来。

“李逡正听命”

“臣在”

“荣氏党羽多年来骄奢淫逸,以权谋私大肆聚敛钱财,除了搜刮民脂民膏,还暗中挪用官银以至国库空虚,朕今日封你为吏部尚书,即刻彻查荣氏一党贪污腐败诸事,早日还朝堂一片清正乾坤。”

“微臣定不负陛下所托!”…

凛冽的寒风似尖锐的刀刃划过了行人的面庞,随着冬日的来临,筑京也在不久后降下了岳灵泽登基后第一场雪。

行刑台的周围站满了围观的百姓,但却安静得听不到一点声音,垂头跪在地上的荣氏党羽每一个都被白布堵住了嘴巴,然后在惊恐中死在了刽子手的刀下。

没有人确切的记得地面上残留的血水是多少人血液的融合,他们只知道从岳灵泽登基一个月后开始到现在,这里似乎每天都会有人被送来,但对此他们却没有任何的怨言和异议,反而感到十分痛快,因为这些人中除了当年残害忠良的奸臣,剩下的都是曾欺凌过百姓的贪官污吏。

“凡有冤情无处申诉者皆可在华心苑外等候,朕会亲自为你们审理案件,定会还你们个公道”

因为岳灵泽的一句话,此后越来越多的百姓聚集在了华心苑外,向他倾诉那些曾经无处可说的冤屈和不公。他命人将一桩桩冤情记录在册,随着越来越多人沉冤昭雪,他也愈发受到百姓的爱戴,他们欢喜东楚终于迎来了一位英明仁德的君主,也久违的对来日有了期盼,仿佛终于看见笼罩东楚的阴霾有被吹散的希望,可他们却不知岳灵泽做出此举在对抗的是一股多么顽固又强大的力量。

太师府

“可恶!过往的皇帝对我们荣家哪个不是礼让三分,还没有谁敢动我们的人,如今让一个未及弱冠的孩子爬到头上来,传到敌军外邦耳中我们荣家还有什么脸面!”

“不过是些无关轻重的人,陛下想要尝尝做明君的滋味,让他玩玩也无妨”

“爹,我看你真是老了,我们从前何时受过这样的气?大哥和叔父是怎么死的你都忘了吗?!”

眼看着岳灵泽在城中审理冤案,在城中抓走了大量曾为荣氏效力的官员,荣连文就感到愤怒不已。

但坐在桌前的荣玄却始终面容平静,直到书写完毕才放下手中的笔抬起了头。

“去把这个呈给陛下”

“这是什么?”

“当年朝中被斩的重臣的名录,我要上奏请愿陛下追封他们”

“爹你…”

“事已至此,不如顺水推舟”

“我们这样难道不会让他愈发得寸进尺吗?”

“得寸进尺,也要看看他究竟有几分本事”

双手扶着椅子的扶手,荣玄脸上的神情多了丝阴沉。

“之前我们的确是小瞧他了”

因为他从前的平平无奇,所以他未曾刻意留意过他,可从他登基后的种种作为来看,他从前受人欺凌软弱无能的模样或许只是他蛰伏时的伪装,想到这里他也不禁想看看他到底还能做出些什么来。

“宫中先帝用的旧人年岁也不小了,你入宫前从门生中挑个耳聪目明的送去陛下身旁侍奉吧”

“是”

“太师”

看着他的双眼,荣连文很快就明白了他的意图,躬身说着正要退出去,门外一个守卫却匆忙跑了进来。

“何事?”

“城外传来消息,无为观被一伙贼人闯入,无尘观主殁了…”

失去了生机的山头上,被大火吞噬的道观升起的滚滚浓烟。

“盟主,都清理干净了”

“嗯”

褪下了道士伪装的商筑站在另一座山头上,将眺望远方的视线收回后转身看向了身后的那些信人。

“我要暂离东楚一段时日,你们先回姑南,若盟中有什么要事,可去突厥寻余先生,一切全听他号令即可”

“盟主不要我等随行?”

“不必了,你们都留下吧”

“是”

“散了吧”

“属下告退!”

所有的信人整齐划一地对着他恭敬一拜后散入了林中,待到他们都消失后,薛锦才从隐秘处现身来到了商筑的面前。

“你也要走?”

“我走了,你才能去做我在密室中要你去做的事”

“罗风毕竟于我有恩,你真的不担心我会追随他”

“你不会”

“盟主何以如此笃信?”

“你当日预感景星有难,即便违背恩人也提前唤醒了岳灵泽,可以看出你并非无情无义、是非不分之辈,我之所以笃信你不会追随罗风,是因为我相信你不会让自己追随第二个荣玄”

“第二个荣玄…”

“或许他从一开始真正想要的就不只是报仇,他恨荣玄不假,可他更想取代他,那才是他心中真正想要的”

他要他的权柄,要得到他拥有的一切,所以圜丘时他没有取他的性命,还命人去给芸襄郡主通风报信,荣氏也好,义军也罢,所有人都只是为他谋利的棋子而已。

御赐的宅院前,抬着红绸遮住的匾额和捧着赏赐的宫人引来了众多百姓前来围观。

“这么多赏赐啊…”

“真是气派…”

“不知这是哪位大人的府邸啊?”…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神锋军将军风鹤,忠肝赤胆,英勇无双,为东楚屡立奇功,朝野咸闻…”

宽阔气派的宫殿前,戴着眼罩的罗风恭敬的跪在地上,宣旨太监则站在台阶上扯着嗓子大声宣读着手中的圣旨。

“今兹册封风鹤为录尚书事,兼京畿大都督,望尔秉持初心,矢志奉公,竭忠尽智,勿负朕之厚望,钦此!”

“臣,谢主隆恩,吾皇万岁万万岁!”

“大都督,陛下已命我等在殿内备好了美酒佳肴,请吧”

“…有劳了”

双手接过圣旨后,罗风平静地说完独自踏进了大殿中,随着身后的门重重的合上,一切嘈杂的声响都在那一刻突然停息。

他来到早已备好的酒菜前,自顾自饮下一杯酒的岳灵泽放下了手中的杯盏,淡漠地看了他一眼后拿起了另一个空的酒杯为他满上了酒水。

“大都督,请”

“你在做什么?”

“罗家平反之事过不了多久就会昭告天下,我身上既流着罗家的血,难道就不能同父亲一起庆贺一下吗?”

“…这里是皇宫,别忘了自己的身份”

“…大都督说得有理,那朕就命大都督坐下,陪朕贺朕的亲族终于沉冤昭雪”

放下酒杯的岳灵泽淡然地抬眸看向了他,罗风微微眯了眯眼,虽然不悦可沉默过后还是坐到了他的面前。

“……”

“你在耍什么花样?”

“将军是太师面前的红人,给你加官进爵以表朕对太师的亲近之意”

“亲近?”

“朕才登基,根基不稳,不想与太师交恶,自然就要表现得亲和些”

“在华心苑亲审冤案,诛杀了那么多荣氏党羽,你说你不想与他交恶?”

“朕的亲族蒙受冤屈多年,为他们平反乃人之常情,朕为新君,百姓既有冤屈朕又怎能视而不见?太师应该会明白才是”

又饮下一杯,岳灵泽一面给自己斟酒一面浅笑着说道。

“若他不明白也无妨,朕自会让他看到朕的诚意”

“什么?”

“朕打算立太师之女荣嘉韵为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