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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深沉,筑京城外的一处破败宅院内从四面八方悄然汇聚于此的信人皆神色严肃。

宅院内气氛凝重,一身黑衣的景星从正厅中走出,没有什么表情的脸庞在火光下忽明忽暗,锐利如鹰的目光扫视了一遍眼前的人后停在了台阶之上,整个人散发出了一股不容忽视和冒犯的沉稳和威严。

“少盟主,所有能召来的信人都在此处了”

姚界和汪肆不约而同地抱拳回禀了一声,随后站在了所有信人之前。

她的目光先是落在了屋顶上的信人身上而后又收回到了近处。

“诸位到此之前想必已对信盟而今的处境十分了然,盟主暂离东楚,有居心叵测之人欲趁机瓦解信盟,或威逼,或利诱,意图把信人收入自己麾下为自己所用,今日我将仍坚守在信盟的诸位召集于此是想告知我已有了应对之策。”

“姚界,但听少盟主差遣!”

(“汪肆,但听少盟主差遣!”)

“我等但听少盟主差遣!”

见二人率先说话,一个个眼神中透着坚定与决然的信人也纷纷跟随。

“…景星年少,才力浅薄,虽受盟主之托保全信盟却恐难担保护诸位之重责,反复思忖,决意为诸君另寻一明主,此后诸位便不再是信人,世间也再无信盟”

“什么?”

“这…”

“这就是应对之策?”

“难道流言是真的?是因为盟主已死?”

众人闻言惊诧地看向了身旁的人,纷纷蹙眉交谈了起来,景星面色平静地看着他们,姚界和汪肆对视了一眼后也面带疑惑不知她到底是如何想的。

“少盟主…是要散去信盟?!”

“不错,信盟散去后,你们可自行决定去留,愿意留下的可跟随新主,不愿留下的,我也在多宝楼准备了足够的银两,乱世生存不易,无论你们如何抉择我都愿你们能好好活下去,希望你们能看见来日真正太平安乐的东楚”

“……”

所有人望着她陷入了沉默似乎此刻都在思索着自己的去留,良久以后汪肆才第一个开了口。

“不知少盟主口中的新主是何人?”

“…东楚新帝,岳灵泽”

(“新帝…”)

屋子里穿着宽大黑袍的岳灵泽缓缓走到了景星的身边。看他摘下了头上的兜帽,在场的信人不觉又露出了讶异之色。

“…这…”

“东楚动荡日久,烽火不息,朕不忍黎庶涂炭,欲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之将倾,然环顾朝堂内外,可用之才匮乏,今欲设影刃司诚邀诸位合力兴东楚之邦,共筑太平盛世!”

诚挚地看着此时注视着自己的信人,岳灵泽郑重说完后抬手对着他们作了个揖,可下面的人却过了良久之后才有了声音。

“太平盛世…谈何容易?”

“是啊”

“……”

“到头来也不过是白白送命…”

“诸位都因乱世痛失至亲至爱,无路可走时入了信盟,所做一切都是为了能在这动荡之地存活下去,若你们想要离去朕也绝不强留”

“那恕我不能跟随了”

“我也是”

“我也不能奉陪”…

人群中开始相继有信人表明自己的去留,但还有更多的人站在原地举棋不定。

“那你们呢?”

“我们的确都想活下去,可天下若是不平,我们就算离开也未必能安稳一世…”

“…不错”

“…陛下登基不过一年,已是百姓口中东楚苦等已久的圣明君主,您既有此壮志,我愿随陛下放手一搏!”

“死有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若终是难逃一死,我等也愿随陛下放手一搏!”

……

“天下有道,以道殉身;天下无道,以身殉道。”

望着一张张神情坚定的脸,景星说着走下了台阶站在了汪肆和姚界的身前,对着岳灵泽躬身作了个揖。

“景星愿誓死追随陛下,合力兴东楚之邦,共筑太平盛世!”

铿锵有力的声音在院落中回响,见她如此,一直没有说话的姚界和汪肆也终于发声。

“汪肆愿追随陛下,合力兴东楚之邦,共筑太平盛世!”

(“姚界愿追随陛下,合力兴东楚之邦,共筑太平盛世!”)

……

京畿都督府

寂静的院落里罗风在院中全神贯注地舞剑,不远处的长廊下一个身着灰衣的男子手中不知握着什么正脚步匆忙地朝着他走来。

“都督”

“……”

听见身后的声音,罗风手中舞剑的动作猝然而止,转身漠然地看了一眼来人后,从他手里接过了一截装有信件的细小竹节。

“她竟将剩下的信人都给了他…哼…宁可拱手相送也不如我愿,是个法子但却算不得高明”

“……”

“…让他们继续看着,直到找到我要的东西”

“是”

月色下波光粼粼的湖岸前,低垂的柳条在夜风的吹拂下悠悠晃动,虫鸣蛙声交织一片成为了静谧的夜晚最不可或缺的一角,岳灵泽和景星手拉着手一起缓步走入了一座亭中。

“你散了信盟,商先生归来可想好了要如何解释?”

“…只要他能平安归来,要罚要怨我都欣然受之,舅父去寻他多时无一点音讯传回,但愿他们都安然无恙”

“一定会的,届时先生若要责罚,我与你同担”

“…又不是享福,怎么吃苦你也赶着送上来”

“无妨,我有苦中一点甜”

他垂眸微笑着说着将紧扣着她的手轻轻抬了起来。

“这些哄人的话可不是舅父会教出来的,也不知是陛下另有良师还是天赋异禀?”

听出她言语中的丝丝笑意和调侃,他忽然停下脚步俯身凑到了她的面前,另一只手则扶住了她的腰将她向自己拉近了几分。

“你觉得呢?”

看着突然凑到近前的脸,景星先是一愣但很快又恢复了笑意,目光徐徐扫过他的五官,说着伸出手轻轻搓了搓他的脸颊。

“天赋异禀?”

“不对”

“不对?”

“那是另有良师?”

“也不对”

“也不对?”

“是发自肺腑,情难自禁”

握着她的手放在了胸前,他贴着她的额头轻轻蹭了蹭,闭眼柔声说着露出了一抹满足的浅笑。

“无师自通,怎么不算天分呢”

“嗯…就算是,也是因你而生的天分,此生唯你一人所有,独你一人可见…”

“…你这样显得我有些拙口钝腮”

“你什么都不必说,只要在我身边就够了”

“…嗯…那你还需再等等我”

她思索了片刻后轻声叹了口气,他缓缓睁开了双眼没有说话只是用神情表示了自己的疑惑。

“今夜追随你的信人中或许还有罗风早就留下的耳目,在他们入影刃司前我要将他们找出来”

“怎么找?”

“他想得到信盟,要的应该不是那些信人,而是信盟多年积攒下的情报和钱财,我会借向你进献之名让汪肆他们抽签选出一些人同我前往假的存放之处,若真是罗风的耳目定然不会错过”

“那我同你一起”

“今夜之事不出意料他应该已经知晓,你的一举一动也必在他的掌控之中,所以你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就好”

“……”

“别担心,我不会有事的”

“……”

“嗯…其实也不是没有事可让你做”

“什么?”

“明日之事你可以帮我告诉另一个人”

她说着凑到了他的耳边低语了一番,这才让他方才有些紧绷的脸缓和了些许。

“…你们几时动身?”

“明日午后”

……

炽热的阳光炙烤着尘土飞扬的路面,仿佛连周围的空气都被晒异常狰狞,景星和汪肆带着一队人马来到了一片荒僻的山谷。

看着一处被不经意掩盖过的入口,汪肆第一个下马点燃了火把走进了漆黑又狭窄的通道。

“沙沙…”

他进去不久后一处隐藏在藤蔓后的石门突然被打开,景星也跃下马带着众人走了进去。

阴凉的山洞内已经被汪肆带去的火把照亮,石室中央成箱的金条码放得整整齐齐,一旁散落着从箱子里溢出来的玉器白银让众人叹为观止。

“搬吧”

“是”

(“咣!”)

“诸位就别费力气了”

刀剑出鞘的声音霎时间在洞中响起,一个挡在石室出口的青衣男子话音刚落,洞中的信人就明显分成了两派。

看着突然拔剑的信人,汪肆也当即带着剩下的信人退到了景星身前。

“你们这是做什么?”

“这里的东西我们会帮你们带出去,至于你们,可长眠于此了”

“就只有你们吗?”

“不愧是少盟主,死到临头还能镇定自若”

青衣男子阴冷一笑,看着她身前不过十来人,似乎已笃定自己会是这场斗争的胜者。

“看在同僚一场,现在倒戈与我一起杀了她,我可以放你们一条生路”

“……”

“住口!叛徒!要杀就杀何须多言,当我们怕了你不成!”

眉头紧锁的汪肆似是极为看不惯他那副小人嘴脸当即就冷脸发出了怒喝,身旁的几个信人不语但也个个神情严肃。

“哼,敬酒不吃吃罚酒,你们今天一个都别想活着离开。”

见他们都不为所动,青衣男子吹了一声口哨,洞外旋即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又有数十名手持利刃的黑衣人涌了进来。

“薛锦!”

落在最后的薛锦手持长剑缓步走到了青衣男子的身后,想起当日被她追杀的场景,汪肆几乎是咬牙切齿地叫出了她的名字。

“又见面了”

剑拔弩张的杀意在石室内骤然升起,看着面前数量众多的敌人,景星面前的信人仿佛已做好了殊死一搏的准备。

“给我上…呃…”

青衣男子举起手中的剑发出了号令,可还没走出一步就被薛锦手里的剑就贯穿了身体。

“你…”

“怎么会…”

这突然的举措让青衣男子的人和汪肆等人都不由瞠目结舌,唯有景星从始至终都十分平静像是对此早有预料。

七日前

无人在意的小巷中薛锦一回头就迎上了景星袭来的一掌,两人在狭窄的空间内赤手互搏,谁也不肯落一点下风。

“你跟着罗风究竟想做什么?”

“良禽择木而栖,少盟主不曾听过?”

“薛锦,我要听实话”

“我说过是信盟不留我,我不逃就是死,罗风曾对我有恩,我不能追随他吗?”

“……”

紧扣住她的手,薛锦直勾勾地看着她的眼睛,脸上带着一抹意味深长地笑意。

“…以你的身手,若真想杀了汪肆,他就不可能活着见到我们”

“……”

“他们说你伤了盟主叛逃,我亦不信”

“……”

“告诉我,你如此可是他的意思?”

“你倒是一如既往的敏锐”

猝然松开她的手,或许是没想到她会如此坚定地相信自己,薛锦的笑声中竟有几分开怀,在接下来的半炷香内她将商筑命她装作叛逃去往罗风身边伺机清理信盟中不忠信人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诉了景星,而后又伙同她一起去到都督府,在罗风面前上演了一出昔日同僚反目成仇的戏码。

“你还要站在那儿看到几时?”

她说着将把包裹好的长剑扔向了她,景星飞身跃过汪肆等人接下了长剑,布帛掉落之时才发现手中的剑竟有种似曾相识之感。

“他让我带来的,怕那些破铜烂铁保不住你这条命”

利落地拔出剑身将冲上来的敌人一剑封喉,她骤然冷下的眸光让人不觉后背发凉。

“的确是好剑”

“杀!”

“跟他们拼了!”

石室内的众人很快就杀成了一片,薛锦则一直死守在石室门口拦截那些试图逃离的人,以确保不会有任何一个罗风的人从这里离开。

御书楼

岳灵泽眉头紧锁站在窗前,桌上的吃食已经送来良久却还是纹丝未动。

“陛下,皇后娘娘在春秋殿备了酒菜,方才让人来请了”

“不去”

“只说不去…”

“朕尚在病中不宜饮酒”

“臣明白了”

春秋殿

光洁的铜镜前,侍女正在伺候荣嘉韵梳妆,一件件精美的珠钗首饰璀璨夺目,与之相配的衣裙更是华丽无比。

“娘娘”

“陛下这么快就到了?”

“陛下说他尚在病中,不不宜饮酒…”

屏风外跪着的宫女伏在地上瑟瑟发抖地说道,哪怕不抬头也能感觉到屏风后的女子散发出的恐怖气息。

“你的意思是陛下不来?”

“……是”

“连这点差事都办不好,留你还有何用?”

“……奴奴婢再去…”

“拖出去,杖毙”

“…不!不要啊,娘娘饶命!呜呜呜呜”

上前的太监捂住了那宫女的嘴将她迅速拖出了宫门,屏风后的荣嘉韵愤恨地拔下了头上的金钗扔在了地上,身旁侍奉的宫女见状都连忙跪在了地上。

俯视着面前头也不敢抬的身影,荣嘉韵不自觉地抚上了自己的小腹,口中的银牙似是要被咬碎,过了许久后才再次开口。

“把酒菜换成滋补的药膳,本宫亲自去御书楼”

“是”

夕阳的余晖渐渐敛去,暮色下的宫殿里一盏盏灯光接连亮起,坐在桌前的岳灵泽批阅完了最后一本奏折,有些疲惫地靠在椅子上闭目揉捏着眉心。

桌面上的香炉升起余烟袅袅,他有些昏昏沉沉地摇了摇头正打算起身离开却又无力地跌坐回了椅子上。

门外的小太监小心翼翼地推开门看了一眼,而后恭敬地看向了来到门前的荣嘉韵。

“娘娘赏你的”

“奴才谢皇后娘娘”

接过宫女手中的金锭,小太监说罢识趣地转身离开了

“你守在门外,谁都不许进来”

“是”

闭合的屋门内,荣嘉韵一步步来到了桌案前,正要将手伸向椅子上的岳灵泽,下一刻就被一道黑暗中闪出的身影敲晕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