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芸坐在沙发上,双手捧着杯子。
“这事,你怎么打算?”江桃在她对面坐下,开门见山。
晓芸放下杯子,坐直了些:“我想……先把王主任和集市大姐这两条线稳住。”
“嗯。”江桃听着,偶尔问一句。
两人聊着镇海的生意,时间过得快。外面传来下班回家的自行车铃声和邻居的招呼声。
门口传来响动,接着是孩子叽叽喳喳的声音。顾有为带着顾盼、玉树和兰雪回来了。
“妈!我们回来了!”兰雪第一个冲进来,看见晓芸,愣了一下,“晓芸姐?”
顾有为也有些意外:“晓芸来了?”
“爸,晓芸姐来了!”玉树也跟着喊。
孩子们好奇地围着晓芸。
“正好,”江桃站起身,“晓芸今天在咱家吃饭。我买了田螺。”
“哇!田螺!”兰雪和玉树欢呼起来。
顾有为笑道:“那敢情好!我来帮忙洗田螺,那玩意儿费事。”
江桃没推辞,指挥顾有为拿出一个大盆,把田螺哗啦啦倒进去,打开水龙头,清水哗哗地冲。她挽起袖子,用手搅动着田螺,换了几遍水,直到水色透亮。
见到晓芸有些好奇的样子。
“得泡着,吐尽泥沙。”她说着,撒了一把盐进去,“得两三个钟头。”
她洗了手,又拿出各种香料:八角、桂皮、花椒、干辣椒……香气扑鼻。
“晓芸,”她回头问,“吃辣吗?”
晓芸连忙点头:“吃的。”
“那多放点辣椒。”江桃抓了一小把干辣椒,又配了些八角桂皮,放在碟子里备用。
她开始切姜片,拍蒜。
厨房里弥漫开姜蒜的辛辣和香料的浓郁气味。
晓芸看着江桃忙碌的背影,犹豫了一下,小声问:“要我帮忙吗?”
“不用。”江桃头也没回,“等着吃就行。”
她起了油锅,油热后,把姜蒜和那碟香料倒进去抄香,
刺啦一声,一股极其霸道的香气猛地炸开,窜得满屋都是,勾得人肚里馋虫直叫。
晓芸忍不住吸了吸鼻子。
江桃把吐净泥沙的田螺倒进锅里,快速翻炒。
田螺壳从青黑渐渐变得油亮。她淋上料酒、酱油,又加了一勺黄豆酱,一小勺糖,继续翻炒均匀,然后加了没过田螺的水,盖上锅盖焖煮。
江桃腾出手,淘米煮饭。又洗了一把小青菜,准备清炒。
晓芸站在门口,看着江桃有条不紊地忙碌,那香气越来越浓,越来越勾人。
她原本紧绷的肩膀不知不觉放松下来。
饭好了,菜也炒好了。江桃掀开焖田螺的锅盖,一股更猛烈的香气扑面而来。
“开饭!”
一大盘酱爆田螺摆在桌子正中,香气扑鼻。周孩子们眼睛都直了,拿着筷子跃跃欲试。
“晓芸,别客气,自己夹。”顾有为招呼着,先给晓芸夹了一筷子田螺。
晓芸道了谢,学着样子吸了一口。螺肉鲜辣浓郁,吃得她鼻尖冒汗。
兰雪和玉树吃得嘶嘶哈哈,辣得直吸气还不停手。顾盼吃得斯文,但速度不慢。
顾有为和江桃说着厂里和店里的闲事,偶尔给孩子们夹菜。
晓芸慢慢吃着,听着,看着这一家人的热闹,心里那点拘谨和忐忑,慢慢的就没了。
吃完饭,晓芸又要抢着洗碗,被江桃拦住:“让他洗。你是客人,你歇着。”
顾有为笑着摇头,认命地收拾碗筷。
江桃送晓芸到路口,天已经彻底黑了。
“今天说的,你自己再琢磨琢磨。”
“哎。”晓芸点头:“那我我回去了。”
她转身走了。
夜深了,孩子们都睡熟了。
江桃坐在镜子前,梳妆台上有一个小巧的玻璃瓶,是顾有为刚才给她的。
顾有为洗完脚进来,看见那瓶子,笑了笑:“还闻呢?都说睡前别闻,省得睡不着。”
江桃放下梳子,拿起瓶子,又轻轻按了一下,极细的水丝在灯光下绽放。她低头嗅了嗅,那味道不像是寻常香气,闻久了也不腻。
“你那个同学,”她转过头,“真是从外面带回来的?”
“那还有假?”顾有为坐在床沿,“老李,上次跟我说的,他去广州那边办事了,问我要啥,我特意跟他提了一嘴,他这次回来,就给我捎了这个。”
他语气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得意。
江桃没说话,又看了看那瓶子。
“贵不贵?”她问。
“老同学之间,不说这个。”顾有为摆摆手,躺进被窝,“他说不值什么钱,让我拿着用。你喜欢就行。”
江桃拧好瓶盖,把香水瓶小心放回抽屉里。她吹熄了灯,躺下来。
黑暗中,两人都没立刻睡着。
“今天晓芸那孩子,”顾有为忽然开口,“我看着比前阵子稳当点了。”
他知道江桃很看重这个女孩子。
“嗯。”江桃应了一声,“她进步倒是挺快的。”
“你也是,”顾有为侧过身,面对她,“别太逼她了,还是个姑娘家。”
“心里有数。”江桃闭着眼,“睡吧。”
第二天,江桃醒来时,天已蒙蒙亮。身边顾有为还在睡。
她轻手轻脚起床,洗漱,准备早饭。
孩子们陆续被叫醒,揉着眼睛坐到桌边。
顾兰雪鼻子灵,吸了两下:“妈,你身上什么味儿?好香哦。”
玉树也跟着闻:“香的!”
顾盼没说话,多看了江桃两眼。
江桃盛粥的手顿了顿,面不改色:“吃饭。哪来那么多话。”
顾有为咬着馒头,低头偷笑。
吃完饭,孩子们上学去了。顾有为也推着自行车出门。
江桃收拾完碗筷,走进里屋,打开梳妆台抽屉。
那个小玻璃瓶安静地躺着。她拿起来,又按了一下。低头闻了闻,那清冽的香气复又清晰起来。
她拧好瓶盖,没放回抽屉,而是揣进了外套口袋里。
到了店里,晓芸小张正在扫地,见她进来,招呼道:“江老师,早。”
“早。”江桃脱下外套挂好。
一上午忙忙碌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