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季庭州怎么可能会配合她写诏书?
此刻,见二人从地牢里出来,吴知禾神色阴鸷,视线从他们身上来回扫过,最后定格在少年身上:“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季庭州是在平荆关失踪的,她很自信她的人做的很隐蔽,没人会怀疑到她头上。
更没有人会猜到她将人藏在了曾经的吴府地牢里。
所以她眼前的人到底是怎么找来平城,还精准地找到她藏人的地方的?!
想到此,吴知禾盯着少年的目光里,渐渐浮现杀意。
程北望对上她眼底的杀意,冷漠又轻蔑地勾了勾薄唇,露出一个嗜血阴冷的笑:“想知道,那爷就做做好事,送你下去问问阎王!”
语罢,他不再废话,甩什么脏东西一样推开旁边碍眼的季庭州。
二话不说,拔刀就上。
季庭州被他甩了个踉跄,后脑勺重重磕到墙上,疼得他深吸了口气,有些狼狈的跌坐到了地上,紧咬腮帮才撑住没让自己被磕晕。
这一下狠的,估计是真的想撞死他。
季庭州深吸了口气,缓了好片刻才缓过来。
觉得没那么晕乎了,他晃了晃脑袋,赶忙站起来打算去帮程北望。
不想才站直身,抬眼望去,周围已经横七竖八躺了一地黑衣人的尸体。
而那些尸体中央,杀红了眼的少年眼看没得杀了,忽地听到动静,立马剑锋一转,刃口指向他,眼中杀意翻涌,却迟迟没有落刀。
季庭州心惊了下,但很快便平静了下来。
因为不知道为什么,这一次见面,少年虽然对他厌恶依旧,想杀他之心依旧,可直觉却告诉他,他不会杀他。
至少现在不会。
果然,僵持了片刻,少年慢慢收回长剑,声音低凉道:“姓季的,你该庆幸所有人都觉得你能当好一个好皇帝。”
言罢,程北望大步走过去,拽着他继续朝外走。
待他们走远,被一剑削去大半头发趴在地上装死的吴知禾,才敢颤巍巍地抬起头来。
当看到自己仅剩的手下,死得一个不剩时,她脸色一寸寸惨白下去,各种愤恨、不甘还有仇恨交织在脸上,致使她此刻面容看上去格外的扭曲。
可恨,可恨啊!
她明明离成功就只有一步之遥了。
“不,我不会就这样轻易认输的。”
“既然你们都不想让我好过,那就大家一起去死好了。”吴知禾跌跌撞撞地从地上爬起来,狰狞地笑着,面上已经不止扭曲。
但笑声才起,眼前就忽然出现一男一女。
女的脸上的神情看上去比她还狰狞,她刚站起身,就被女人死死掐住脖子问:“季庭州在哪儿?”
这又是哪儿来的疯女人?
吴知禾又惊又恐,使劲挣扎着,艰难出口道:“我不知道,他已经被人救走了,不在我这儿了。”
“被救走了?”
女人听到这个答案,像是被刺激到了一样,面上神情更加狰狞扭曲起来:“废物东西,人都抓了不赶紧杀了,你竟然还让他被救走了?”
“你个废物!废物!!他被救走了,那你就替他去给我死,去死!!”
季怀柔真的被气到了。
知道季庭州失踪,她和她男人一边顺着线索,一边掩盖查到的线索不眠不休找了几天几夜,好不容易找到这里。
本来以为,自己终于可以站在胜利者的那一端,高高在上地奚落一下她那沦为阶下囚的好皇兄,报一报当年被褫夺公主尊号的仇,出一出心口的陈年恶气,再送他下地狱。
谁曾想弄死她亲亲皇兄的机会就在眼前,这蠢货居然给她弄没了。
季怀柔很生气,比当初曲争春从她手里逃了还生气。
因为比起对曲争春的纯恨,她对季庭州这个对别人的妹妹,比对她这个亲皇妹还好的皇兄怨恨更多。
“放开、放开我……”
空气越来越稀薄,气息也在慢慢减弱,窒息的恐慌感让吴知禾使劲地挣扎着。
可女人看着一副气血不足有大病的模样,力气却大的惊人,掐住她脖子的手像两只挣扎不脱的铁钳。
胸前火辣辣的,就在快要被掐死时,她胡乱拍打时摸到了女人腰间的匕首,死亡的恐惧让她没有半分犹豫,迅速拔出女人的匕首,狠狠地刺进了女人的胸口。
两人距离太近,她的动作又太快,快得谁都没来得及阻止。
鲜血汩汩而出,胸口的疼痛让季怀柔手上的力道渐渐松去。
她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缓缓向后倒去。
他身后的男人看到,嘶吼了一声“阿柔”,三步并作两步冲过去接住了她。
也在接住的瞬间,愤怒的他顺手给了吴知禾一刀,直接将她封了喉。
吴知禾死死捂着被划破的脖子,难以置信自己会是这么个死法。
死在两个她不认识的人手中。
吴府这边又死了两个人,已经离开的季庭州和少年并不知道,因为他们刚离开吴府,就差点撞上北渊的墨千顷。
自北渊大军占领了塞北三城后,因粮草不足,墨千顷并没有下令继续攻打塞北剩下的城池,而是将大军留在了郾城,只派出人马在攻下的另外两城搜刮粮草。
可惜把三座城翻了个遍,硬是没找到丁点粮食。
就连城中百姓,也都一个不见。
一查才知道,早在他们攻打郾城前夕,三城的百姓就已经被关家军掩护着退到了安全之地。
而百姓们的粮食,能带走都带走了,带不走的也都一把火烧了个干净,硬是连头牲口都没给他们北渊大军留。
没有粮草,墨千顷就算再想一鼓作气打下大景塞北,也不得不忍着,命人快马加鞭回北渊催粮草。
至于他为何会来平城,应该是从吴知禾来往的书信中得知,平城内有一批吴家私藏的粮草。
大概是准备来和叶家造反时用的。
可惜没用上。
此事除了吴斐老贼,怕是就只有吴知禾知道了。
所以若是墨千顷得到这批粮草,那就算他们的粮草再如何迟迟不到,他们也能靠着吴家那批粮草,撑到将这场仗打到开春去。
只怕到时,塞北就真成他们的囊中之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