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映雪语调不高,却没人敢轻视。
她不紧不慢地起身,目光望向说可是的那位将军,冷肃道:“我知道王将军在担心什么,待外敌驱退,百姓们若回来无家可归,自有朝廷的人来管。王将军若是实在担心,到时大可亲自监督朝廷派来管此事的官员做事。”
说完,她扭头看向一直盯着她看的季庭州。
“陛下觉得呢?”
季庭州自然觉得很好,赶紧点了头道:“如果没有比这个更好的办法,那就照做吧!”
皇上都觉得可行了,他们谁还敢反对?
而且仔细想想,皇后娘娘这法子,已经是目前他们能解困境,守住靖西城最好的法子了。
众人又围着商议了会儿,最后将缺箭的问题一并解决了才作罢。
问题得到解决,众人刚要散去,就有士兵来禀他们的探子探查到,北渊大军粮草即将耗尽,但在平城又得到了一批粮。
结果那批粮草有毒,一下毒死了他们几千人马。
墨千顷气得要死。
但平城的大景百姓都撤得干干净净,就连给他传递信息的吴知禾都死了,如今一个给他撒气的都没有。
他一怒之下,让人把平城的房屋全烧了。
随后集合大军,正往靖西城这边逼近。
闻言,刚要散去的众人又围到了一起,开始了新一轮的御敌守城对策……
塞北这边如何了,远在雁州的娆娘并不知道。
可能是怕惊扰到她养胎,自她回雁州后,燕风霁送回来的信里,字字句句都是一切安好。
娆娘自然是不信,所以让人悄悄给苍术去了一封密信。
这两日就等着他的回信。
可回信是等来了,苍术却像是被他男主子收买了一样,字里行间全是些他男主子的日常起居,娆娘想知道的东西,硬是一句没有。
但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塞北连失三城的消息,到底还是传到了雁州。
此刻,顾宅后院。
望着桌上厚厚一沓,与塞北书信一同寄回来的手札,娆娘耐着性子翻看了几本,最后还是忍不住丢回了桌上,抬手揉了揉眉心。
“怎么了?”
柔姨娘端着云片糕过来看到,担心地问了一句。
娆娘扶额,指了指面前那沓手札小册,苦恼道:“我家夫君什么都好,就是好像没什么取名的天赋,偏他还很热衷。”
最初的明珠宝珠什么的,虽大众,却也能接受。
可谁来告诉她,现在山栀、半夏、君迁这些药材名是要闹哪样?
他不能有学医的天赋,就要给孩子整几个药材名啊!
柔姨娘瞅着她囧起的小脸,好笑低头地看了看,也没忍住掩帕笑了起来:“二公子这取名的本事,还真是跟小时候一个样。”
“他还给别人取过名字?”
“人倒是没见给谁取过,动物的倒是取过不少。”
除了玉树,他家夫君还养了别的动物了?
娆娘双手托腮,盯着柔姨娘准备听后续。
柔姨娘笑了笑,将云片糕轻放到她面前,落了坐继续道:“那会儿你婆母还在世,二公子喜欢养小兔子,主母就让人给他买了两只,他就给公的取名叫石楠,母的叫桃花。”
“本来没什么的,但那两只兔子太能生了,一年就能生好几窝小兔子,那时二公子正是上蹿下跳的年纪,闲得没事干,就琢磨起给每只兔子取个名字,于是园子里那些花花草草的名字,全都被他嚯嚯了个遍。”
要不是后来有一天他不养兔子了,照那些兔子的下崽速度,怕是现在这些册子上的药材名,都得成兔子名。
想到这些,柔姨娘把自己都说笑了。
那时她刚进燕府,本来挺紧张害怕的,结果刚到后院,就看到个小少年在满院子追兔子。
最后兔子没追上,他自己摔了一跤,竟坐死了两只。
简直笑死个人。
现在想起那画面,柔姨娘还是忍不住捧腹大笑。
娆娘亦是听得忍俊不禁。
想不到啊想不到,燕风霁居然是那样的燕风霁,难怪小时候走哪儿都带着只兔子,感情是家里养了一堆啊!
两人又聊了会儿。
就在柔姨娘怕打扰到娆娘午休,准备离开时,丫鬟着急忙慌的来禀出事了。
此时,顾宅门口已经聚集了不少看热闹的百姓。
交头接耳,议论纷纷的。
倒是跟元辰那日燕府来人有些相似。
不同的是,这次来的是个女人。
只见那女人披头散发地跪在台阶下,正对着紧闭的顾宅大门不停地磕头。
额头都磕得冒了血丝。
有人看不下去,上前询问她,她也不回答,只知道一个劲地喊求见燕二少夫人。
这宅子里的燕二少夫人,可不就是娆娘。
于是便有人暗戳戳地小声猜测,那女人会不会是燕二公子在外面养的外室,眼下闹到正室家门口,是不是怀了孩子求名分来了。
这猜测一出,没一会儿功夫就传得人尽皆知。
就连最近不怎么爱出府的燕东肖都惊动了。
似乎是怕那女子真怀了他们燕家的骨肉,如此去顾宅闹,会遭蒹葭夫人母女毒手一样,得了消息便火急火燎地赶来。
一来就看到顾宅大门从里打开。
本来他是想把那女人带走的,现在看到顾蒹葭母女出来,立马怕殃及池鱼,慌里慌张地挡脸躲到了人群后面。
而地上的女人见大门终于开了,磕头的动作一顿,缓缓抬头。
当亲眼看到本该早就死去的人,竟真的还活着时,她惊得瞳孔刹时睁大,呼吸骤紧,身子都忍不住颤抖起来。
是真的,小姐竟真的还活着。
徐一浅内心是恐慌的,面上却不得不强迫自己露出一个欣喜万分的笑脸,哽咽地喊:“小姐,您…还活着,真是太好了。”
“可我看你的表情,似乎很失望。”
娆娘扶着肚子站在台阶上,一如当年般,居高临下地望着地上跪着的人,面上没什么表情。
可能是她的神情太过淡漠,淡漠得让昔日婢女看了一眼,就眼神躲闪得不敢再看第二眼。
徐一浅觉得她的眼神是在嘲笑她。
嘲笑她曾经的无知和愚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