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声停,门吱呀一声被拉开。
苏越泽边擦着湿发边走出卫生间,缓缓走向衣柜,几滴水珠从他强壮精悍的上半身滑落,隐没于腰间的浴巾边缘。
毛巾挂脖上,他打开扇柜门,伸出欲拿睡袍的手却顿在半空,唇角不觉勾起,视线掠过交错混乱的十来只衣架缓缓下移,果不其然!
他那几套被暴力拽下的换洗衣物,正同几件睡袍皱巴巴的堆放在角落。看来,这两天,她没少拿他衣服泄愤。
苏越泽哼笑一声弯下腰,用手拨散开来,勾起件黑色睡袍穿上,边系着带子边往门口走去。
“三少。”邓译见他出来,自觉起身,走到餐桌那边,背对着客厅坐下,继续打游戏。
温莞宜浑身顿僵,刻意不去看他,紧盯着电视,揪紧身前毯子两边的流苏。
渐近的脚步声停下之时,她还是没忍住转头看去,见他落座单人沙发,不由得松了口气,并在他看来前,迅速将头转回,神经仍绷得紧紧的。
苏越泽翘起二郎腿,点着支烟抽着,视线透过薄薄的烟雾于女孩轻颤的长睫挪至唇,几秒过后缓缓下移定在她紧揪着毯子两边流苏泛白的五指指骨,勾唇笑道:“紧张什么,怕我在这上你?”
“你!”温莞宜气极,转头怒瞪着他,胸脯剧烈起伏,强压下抓茶杯砸去的冲动,软下声来生硬开口,“苏越泽,我想跟你谈谈。”
“跟我谈?行,那就谈谈。”苏越泽倾身向前,将烟揿灭在烟灰缸,起身朝她走去。
温莞宜一见,心中警铃大作,登时跳起,“你这是干什么!?”
“你不是要谈?”苏越泽坐下,好笑地看着她,“我不过来怎么谈?”
“你...你坐那边也能谈。”
“我刚才洗澡,耳朵进水了,坐那边听不清。”
我看你是脑子进水了。
苏越泽笑拍了拍她方才坐的位置,“过来,坐。”
温莞宜回头看了眼身后的单人沙发,“我坐这。”说着,就要坐下。
“你坐那,我可听不清。”苏越泽唇角半勾,“既然你不想谈,那就......”
死王八蛋!温莞宜紧咬牙关,攥着毯子,走过去坐下,微侧过身对着他,“等我手好出院,你让我回学校,我不跑也不寻死。你什么时候结婚,我们就什么时候结束,结束后,你不能再来打扰我。”
一说完,又赶紧补充,“你还要把婚退了。”
苏越泽闻言,不禁失笑,凝着她透着几分天真又纯净的眼眸,笑说,“温莞宜,你这梦...做的倒挺美。”
温莞宜一听,面色瞬白,神情僵硬,心头火起,但仍极力压着做出让步,“你可以不退婚,我也可以不回学校,但你别墅书房里的书我可以随便看,还不能限制我自由,也不能让人时时刻刻盯着我。”
“温莞宜,你可知道我为什么不让你碰我书房里的那些书?”
“为什么?”
“因为我怕你看了学来用在我身上,又或是用在逃跑上。”
“你...我...我只是打发时间,而且,我也没有你说的那么聪明,还看了学以致用。”
“你有!”
胸脯剧烈起伏,温莞宜咬牙问,“那是没得谈?”
“没得谈。”苏越泽说着,眸色忽深了几分,一把将她抱到腿上,温莞宜猛力挣扎推他,“你个混蛋,放开我!”薄毯滑落,垂在地上。
“别动!”下巴枕她肩上,苏越泽喘着粗气,沉声道:“对你,我可没什么定力。”
感受到的温莞宜浑身顿僵,不敢再动,“苏越泽,你这不让我做那也不让我做,还限制我,还让人时时刻刻盯着我,迟早有一天我会疯的!”
“嗯,”苏越泽握住她右手,含住她耳垂轻咬着,“用手,帮我。”
温莞宜猛力抽回手,“我不要!”
“不是想回学校?”苏越泽呼吸渐重,“不想用手,用腿也行。”说着,站起身,抱她回房......
临云三月的微风同往年一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暖意,虽说春还未至,但京大不少的枯树都已经见绿了。
坐在咖啡馆外头的周书槿仰着头,看着枝条仍显光秃还未见绿的悬铃木,捧在手里的咖啡早就凉了。压在桌中间牛皮纸袋上的几张纸被风吹得哗啦作响。
一小时前,她课刚下,人还没站起来,就接到周书听的电话,他声音压着点怒,“我在科技馆这边的咖啡馆等你。”
与室友分手后,她扫了辆共享,用了不到十分钟赶到,还没坐下,气也还没喘匀,周书听就已拿起桌上的牛皮纸袋,怒甩到她面前。
“晓与让我帮他查,我一查一问,竟是你找人做的手脚。周书槿,我有跟你说过吧,那是他表妹,不是你那些情敌!可你看看,你都干了些什么?”
周书槿拉开椅子的动作一顿,听着他的话,一点一点地攥紧抓着椅圈的手,垂下的视线如钉子般钉在牛皮纸袋上。
“那天凌晨,你接了他表妹的电话,没跟他说还删了通话记录,甚至把他的手机号跟他家人的手机号发给你朋友,让他操作拦截只要是南安打来的所有号码,除了家庭号,也......”
风铃声传来,周书听没再说下去,扭头朝声音源处看去,就见店员端着他点的两杯咖啡缓步走来,身后的玻璃门轻轻合上。
周书槿坐下,拿起牛皮纸袋撑开,抽出几张来电拦截记录,大略翻看起来。
“您的咖啡,请慢用。”店员搁下咖啡,拿着空托盘转身进店。
周书听端起咖啡喝了口,轻搁回杯垫,盯着周书槿继续说,“也是你删了别人给他发的微信。周书槿,他要知道是你从中作梗,你觉得你,跟他还有可能吗?”
“他不会知道的,你也没打算跟他说是我,”周书槿往后靠去,将手里的几张来电拦截记录摔牛皮纸袋上,手落在咖啡杯旁,看着他说,“不然你也不会拿着这些记录来找我。”
话落,她端起咖啡,浅尝一口,捧手里搁腿上,垂下眼眸,凝着杯中咖啡,说,“哥,你也感觉出来了不是吗?他对他那表妹根本就不是亲情而是爱情,他喜欢她,所以才三番五次地拒绝我。”
周书听闻言,蓦地想起顾屹生日,两人夜宿顾屹家那晚,他酒醉夜起,于门缝无意窥见到的一幕,
“以他的性子,即使是,他也只会藏在心里,不会也不敢表露,更不可能做出越轨的事。时间久了,他也会试着将那份爱意转移到该爱的人身上,你又何至于去做那样的事?”
“时间久了,是多久?一年?两年?还是三年?”周书槿抬眼看去,“哥,那天凌晨若是他接的电话,他定会抛下一切赶回南安,甚至还有可能为了她四处奔波求人,这要是你喜欢的人,为了她喜欢的男人也这么做,你该当如何?”
“人都是自私的,爱更是,我无法容忍也无法接受,他为了别的什么人四处奔波低声下气求人,哪怕那人只是他的表妹。更何况,他就没把她当表妹。”
“那天,我在听到他表妹失踪的那一瞬,我的确很慌甚至还有些后悔跟害怕。可过后,我想了又想,如果再有一次,我还是会那样做。”
周书听久久盯着她,没说话,微风袭来,几张记录随风翻动哗啦乱响,眼见就要被吹走,他伸手端起咖啡杯压住,而后起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