健太第一个冲过去拍了拍他的肩,眼镜片后透出混杂着担忧与钦佩的目光:呀,辛苦了!
他注意到小光衣服上新增的灼痕,喉咙不自觉地吞咽了一下。
千草捏着裙角犹豫片刻,还是上前半步轻声说:小光真的越来越厉害了呢。
她的视线掠过小光红肿的手腕时,睫毛快速颤动了两下——那分明是刚才被黑暗伽汝贝罗斯的刺鞭勒出的伤痕。
有、有人来了!巡警小柿突然指着操场入口结巴起来,警帽歪到耳边都浑然不觉。
众人齐刷刷转头,只见三个剪影逆光而来,为首中年男子的皮鞋踩在碎石上的声响异常清晰。
美玲的呼吸骤然停滞。她认出那个走在最前面、西装革履的身影时,手指无意识地将巫女服的袖口绞出了褶皱:爸爸……?
这声呢喃轻得像羽毛落地,却让身旁的小光猛地刹住脚步。
这不是美玲吗?石动诚一郎在五步外站定,公文包皮面上反射着冷硬的光泽,你在这里干什么?
他的目光扫过女儿沾着泥点的白襦绊,眉头几不可察地蹙起,随即转向小光:你是那个——?
我是礼堂光。少年下意识挺直背脊,却控制不住地用拇指蹭去手背上的灰渍。
这个细微动作被美玲看在眼里,让她想起小学时每次父亲来接她,小光总会偷偷藏起玩脏的手。
石动诚一郎的食指在公文包扣带上轻敲两下:啊,主持秀真家的……
他拖长的尾音像某种评估,转而面对女儿时语气陡转:美玲,解释现状。
爸爸你来这儿做什么?美玲鼓足勇气迎上父亲审视的目光,耳坠随着她发颤的声线轻轻晃动。
工作。他言简意赅地晃了晃手中的平板电脑,不动产合同现场勘查。
当小光插话提及无法离开的困境时,石动终于正眼打量这个少年,颌骨线条微微绷紧:说的是啊。
友也看着操纵枪,屏幕里投射出全息地图,解释道:“扭曲的波纹状能量场将校园与降星山包裹得密不透风。”
千草捂住嘴倒抽冷气:爬过山也没用吗?
她求助似的望向健太,后者正疯狂按手机快门,试图记录这超自然现象。
也就是说我们像袋中的老鼠。健太放下相机苦笑,与千草对视的瞬间两人同时打了个寒颤。
这种无声的恐慌蔓延得比想象更快。
我说你们——黑木友美高跟鞋碾过碎石打断对话,鲜红指甲指向健太,从刚才就在胡言乱语什么?
她的冷笑在听到超自然力量一词时彻底崩解,一把抓过桑原伸吾的图纸卷筒:不可理喻!
美玲看着父亲毫不犹豫追随那两人离去的背影,衣服下的肩膀微微塌陷。
这个细微的失落被小光尽收眼底,他攥紧的拳头里银河火花隐隐发烫。
然而不到十分钟,石动诚一郎三人竟沿着同样的路径折返。
桑原伸吾的精英面具彻底碎裂,反复揉着眼角:不合情理……
黑木则直接揪住小光的衣领:解释!
少年注视着美玲父亲西装上崩开的纽扣——那显然是暴力冲击结界的痕迹。
当他轻声说出问我也没用时,石动诚一郎第一次真正将目光钉在这个银河奥特曼人间体身上,瞳孔深处闪过计量风险时的锐光。
礼堂秀真拄着手杖缓步走来,声音沉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各位,总之,我们先冷静一下吧。”
他的目光扫过神色各异的众人,最终落在看似平静的小光身上。
黑木友美下意识整理了下西装领口,微微鞠躬时忍不住低声嘀咕:“为什么主持会在这种地方……”
她身后的桑原伸吾则盯着老人祭祀服上的家族纹样,眉头紧锁。
“这都是白井校长的一片好意。”礼堂秀真将手杖轻点地面,木质走廊响起清脆回音,“让我在废弃的校舍里搭建了临时神社,守护这片土地最后的安宁。”
“白井?”黑木猛地转头看向一直沉默的校长,却见白井校长正将一张泛黄的照片悄悄塞回口袋——那是三十年前校园祭时她与秀真主持的合影。
石动诚一郎适时上前半步,西装袖口露出限量款腕表的反光:“哦,两位应该还是第一次见面吧?”
他的微笑标准得像是精心计算过的面具,但美玲注意到父亲说话时无意识摩挲着公文包上的划痕——那是她小学时调皮刻下的星星图案。
白井校长向前走来,和服下摆掠过积灰的台阶:“你们几位就是一之谷建设的代表吧?”
她接过黑木友美递来的烫金名片时,指尖在“拆除重建项目部”的字样上停留了片刻。
“难道……”美玲突然抓住小光的手腕,指甲几乎掐进他皮肤,“爸爸今天来是为了……”
石动诚一郎打开平板电脑,三维建筑模型在夕阳下旋转:“今天是为拆除小学的事而来。”
投影光斑扫过走廊上“六年二班”的班牌,惊起几只栖息的乌鸦。
“哎呀,这孩子还不知道呢?”黑木友美用扇子指向操场的樱花树,“这里要建成关东地区最大的复合度假村了哦。”
她说话时耳坠晃动,折射的光斑恰好落在小光藏起来的银河火花上。
小光低头看着裂缝里钻出的蒲公英:“是吗?学校要被拆除了啊。”
千草突然蹲下身系鞋带,声音闷闷的:“怎么觉得……像要拆掉自己的树洞一样难过呢。”
她偷偷抹了下眼睛,蕾丝袖口沾上湿润的泥土。
“对不起。”白井校长的木屐碾过一片枯叶,“这件事我瞒了大家这么久。”
她鬓边的白发被风吹乱,恍惚间还是二十年前那个会带学生找四叶草的新任教师。
礼堂秀真将御守符挂在歪斜的走廊镜框上:“痛苦的事情往往像刺猬,越想紧紧抱住越是伤痕累累。”
他意有所指地看向石动诚一郎,而对方正盯着手表上的日程提醒。
“但说起来,”健太突然举起相机对准体育馆方向,“学校之前还差点被霍怪兽毁掉呢!”
他故意放大上周拍到的战斗痕迹——焦黑的草坪上还留着银河的脚印。
千草顿时满脸通红地低头揪住裙摆,她想起自己当时被黑暗控制着变成怪兽的狼狈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