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木友美则发出短促的冷笑:“怪兽?你们这些孩子漫画看多了吧?”
“呀,我们说了你也不信。”健太冲小光眨眨眼,镜头悄悄转向职员室方向——那里有林凡和友也正在分析的黑暗能量残留报告。
千草望着天空中突然飞过的乌鸦群,轻声附和:“也是啊……”
“你们太自大了!”黑木友美猛地将筷子拍在餐桌上,震得味增汤碗晃出涟漪。
她鲜红的指甲掐进掌心,胸口因怒气剧烈起伏——这些学生轻描淡写谈论“怪兽”的态度,彻底践踏了她用财务报表和合同构建的理性世界。
“好了好了。”礼堂秀真温厚的手掌在空中虚按,像抚平一张看不见的褶皱,“马上就要日落了。我们先吃晚饭吧。”
他眼角细密的皱纹里盛着夕阳余晖,话音未落,小光和健太已经高举双手欢呼:“赞成!”
“说起来,我肚子也饿了呢。”千草不好意思地拍拍平坦的小腹,蕾丝裙摆随着动作轻轻晃动。
她偷偷瞄了一眼健太,发现对方正傻笑着看她,耳根顿时绯红。
而在众人看不见的走廊阴影处,纳克尔星人那把夸张的绒毛扇子正神经质地开合着。
他猩红的舌尖舔过獠牙,扇面后发出压抑的嗤笑:“诱饵都集齐了……真正好玩的,现在才开始哦!”
扇骨边缘,几根不属于地球生物的紫色绒毛悄然飘落。
食堂里弥漫着咖喱的暖香。
“我开动了!”众人合掌的声音暂时驱散了紧张。
小光扒了一大口饭,鼓着腮帮子含混感叹:“好幸福!”
健太立刻跟着喊:“好幸福!”
千草细嚼慢咽后眼睛一亮:“真的很好吃啊!”
连友也都推了推眼镜,低声附和:“的确好吃。”
泰罗的人偶被郑重地安置在餐桌中央的纸巾垫上,他抱着手臂,光之眼好奇地打量着每道菜:“看起来是挺好吃的。”
“泰罗,你吃了吗?”小光含着饭勺问道。
泰罗的光之眼尴尬地转了转:“这是要看气氛的……”他总不能说奥特战士靠光能充电,只有变成人类形态才能吃吧。
“给我一点那个土豆沙拉吧。”
“好啊,给。”
“谢谢,这个真好吃啊!”
“我也要再来一点咖喱!”
简单的分享间,气氛难得温馨。
小光用手肘碰碰身边发呆的美玲,压低声音:“美玲,去跟你父亲一起吃吧?”
他注意到石动诚一郎独自坐在窗边,平板电脑的冷光映在他僵硬的侧脸上。
美玲轻轻摇头,筷子无意识地戳着米饭:“不用了,他们现在在谈工作的事情呢。”
她余光瞥见父亲和白井校长在角落低声交谈,白井校长递文件时,父亲的手指在“拆迁同意书”的签名处悬停了很久。
“是吗?”小光若有所思地扒拉着饭,目光在美玲微蹙的眉心和石动诚一郎紧抿的嘴角间游移。
美玲彻底陷入了沉默,周遭关于“咖喱好吃的秘诀”的谈笑仿佛隔了一层毛玻璃,她只看见父亲接过茶杯时,无名指上那道被婚戒磨了二十年的浅痕——那是母亲留下的最后印记。
“今天的晚饭本来预定了银座的法式料理……”黑木友美一边抱怨,一边却诚实地盛了第二盘咖喱。
建筑设计师桑原伸吾用消毒湿巾反复擦拭筷尖,嫌弃道:“话说你还真吃得下去啊!”
黑木刚要送进嘴的勺子顿住了,扭头瞪他:“废话真多,趁热吃吧!”
桑原伸吾把消毒剂塞回西装内袋,猛地起身:“面对这种不合情理的情况,我实在吃不下去。我散步去了。”他离开时,后背挺得像块墓碑。
“真是神经质的男人。”黑木对着他的背影哼道,舀咖喱的动作却慢了下来。
桑原伸吾在空旷的走廊里踱步,指甲抠着墙皮剥落处的霉斑,反复嘀咕:“不合理…不合实际…不全面…”仿佛念咒能重建崩塌的认知。
“呐,你在那嘀咕什么呢?”纳克尔星人像从墙壁渗出来似的,绒毛扇子突然搭上他肩头,“压力对皮肤可不好哦!”
桑原伸吾触电般弹开,惊恐地摸着自己冒出痘痘的额头。
纳克尔星人用扇子掩住裂到耳根的笑,瞳孔里倒映着建筑师逐渐崩溃的理智防线。
饭后,夕阳的余晖透过破旧的窗格,在食堂地板上投下长长的光影。
小光、美玲和千草正在收拾碗筷,水龙头哗哗的流水声和碗碟轻微的碰撞声交织在一起。
小光一边把摞好的盘子放进水槽,一边若有所思地看向美玲,打破了短暂的宁静:“美玲的父亲……跟我想象当中不太一样呢。”
他的语气带着一丝谨慎,似乎怕触动美玲的心事。
美玲正用心地擦拭着餐桌,抹布在木质桌面上画着圈。
听到小光的话,她手上的动作并没有停,只是轻轻应了一声:“是吗?”
她的目光低垂,长长的睫毛掩盖了眼中的情绪,让人猜不透她此刻的想法。
千草正在整理调味瓶,她转过头,带着一点天真的猜测插话道:“是不是因为公司变大了,赚了很多钱,所以……感觉就不一样了?”
她的话里带着对成人世界复杂性的简单理解。
美玲终于停下手中的活,直起身子,微微叹了口气。
她望向窗外渐渐暗下来的天空,声音有些飘忽:“妈妈的糕点店……却还是和以前一样,一点都没变呢。”
这句话里似乎包含了对比之下的一丝失落和对过去时光的怀念。
那个充满甜香气味的小店,仿佛是她内心安稳的锚点。
这时,一直安静地靠在门框上的友也开口了,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平静,却抛出了一个重磅消息:“这个学校被卖掉的事情,其实我也是知道的。”
“嗯?”美玲猛地转过头,脸上写满了惊讶和疑惑,她完全没听说过这件事。
友也看着美玲,解释道:“白井校长……之前去找过我爸爸,寻求过资金援助,希望能保住学校。”
他的话语简洁,却揭示了校长背后默默做出的努力和最终无奈的结局。
美玲愣住了,擦拭桌子的手彻底停了下来。
“可是我……什么都没听说过。” 她的声音低了下去,带着点被蒙在鼓里的委屈和不解。
原来大人们的世界里,已经发生了这么多她不知道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