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健太端着空托盘从外面走了回来。
千草看到他,立刻问道:“啊,健太,把咖喱送给小柿了吗?”
“送到了。”健太点点头,把托盘放在一旁。他脸上带着完成任务的轻松。
千草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略带好奇地追问:“对了,刚刚在小柿身边的那个男人是谁啊?好像没见过。”
健太挠了挠头,努力回想了一下,最终还是摇了摇头:“不知道啊,没看清楚,可能也是被困在这里的人吧?”
“这样啊。”千草点了点头,但这个小小的疑问像一粒种子,暂时埋在了心里。
食堂里只剩下流水声和隐约传来的远处大人们的谈话声,黄昏的静谧笼罩着各怀心事的少年们。
夜色渐浓,废弃教室中央点起的露营灯在众人脸上投下摇曳的光影。
小光、美玲、千草和健太围坐在一起,听着巡警小柿的讲述。
空气中飘散着廉价速食咖喱残余的味道,与尘埃的气息混合在一起。
小柿搓着双手,目光有些游离,仿佛穿越时光回到了过去。
“大里刚,日本职业拳击的冠军。”他的语气里带着难以掩饰的骄傲,向小光几人介绍着自己儿时的伙伴,“我和阿刚是小学时的好朋友,一直都在一起玩。”
他的嘴角泛起一丝温暖的笑意,“我们经常聊将来的事情。受当时一部火爆电视剧的影响,我梦想当警视厅的警察,他想当职业拳击手冠军。”
他顿了顿,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皱巴巴的巡察制服,带着点自嘲又满足的语气说:“我现在正如你们所见,虽然只是当上了巡察。”
但当他的目光再次抬起时,又重新充满了光彩,“可阿刚,他成功了,他真的实现了梦想!”
“我们也是一样。”千草双手托着下巴,眼神明亮地接话,“大家都朝自己的梦想在努力奋斗呢。”
她的话引起了美玲和健太的共鸣,几人的眼中都闪烁着对未来的憧憬。
小柿被年轻人的热情感染,用力点头:“真是美好的目标啊!”
“都别说了!”
一个低沉而带着戾气的声音突然从门口传来,像一块冰砸碎了温馨的气氛。
众人转头看去,只见大里刚双手插在裤兜里,倚在门框上。
他高大的身影被走廊昏暗的灯光拉长,投进一片压抑的阴影里。
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但眼神里却充满了疲惫和讥诮。
他慢慢走进来,脚步沉重。“梦想这个东西,”他的声音沙哑,“只不过看起来美好。就算实现了,问题也会接踵而至。”
他的目光锐利地投向小柿,“你也是知道的吧,我经历了怎样的落魄人生。”
“阿刚……”小柿的声音带着担忧和一丝无力。
大里刚没有理会,继续用平淡却刺痛人心的语气陈述着:“得到了日本冠军之后,很快就被媒体发现了赌博事件,不得不隐退了。”
他扯出一个苦涩的笑容,环视着眼前这些目光中还带着天真的年轻人,“现在你们面前的就是条丧家犬。”
“怎么会……”千草捂住嘴,眼中满是难以置信和同情。
这个曾经站在顶峰的男人,此刻身上却散发着如此浓重的颓败感。
“知道了这个的柿崎还不断地安慰我,”大里刚的视线回到小柿身上,语气变得更加尖锐,“这让我看起来更可悲。”
小柿慌忙站起来,脸上写满了慌乱和歉意:“对不起,阿刚,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
小光静静地听着,眉头紧锁。
他看着大里刚眼中的绝望,又看了看小柿脸上的焦急,内心涌起一股冲动。
他深吸一口气,也站了起来,目光坚定地看向大里刚:“但是,只要不放弃,梦想就不会结束。我一直都非常坚信这点!”
他的声音清澈而有力,在安静的教室里回荡。
大里刚闻言,发出一声短促而冰冷的嗤笑,那笑声里充满了对天真话语的不屑。
“那种事情,”他瞥了小光一眼,眼神像在看一个不懂事的孩子,“也就年轻时说说。”
话音落下,教室里陷入一片死寂。
露营灯发出的微弱光芒似乎也无法驱散此刻弥漫在空气中的沉重。
先前关于梦想的美好讨论,被残酷的现实击得粉碎,只留下令人窒息的沉默。
深夜的降星小学被一种不自然的寂静笼罩,扭曲的结界不仅隔绝了空间,似乎也放大了每个人内心的声音。
健太和千草并排坐在操场生锈的秋千上,秋千链发出细微的吱呀声。
健太的相机搁在脚边,镜头盖忘了关——他刚才试图拍摄星空,却发现结界外的星辰都是扭曲的光斑。
千草无意识地用鞋尖划着沙地,画出的图案很快被夜风吹散。
两人都沉默着,一种关于未来和梦想的迷茫,沉甸甸地压在心头,让他们找不到开口的勇气。
教学楼天台上,友也凭栏而立。
夜风拂过他额前的碎发,他手中的操纵枪屏幕幽幽亮着,显示着结界能量波动的不规则图谱。
他看似在分析数据,眼神却有些放空。
父亲的期望、一条寺集团的未来、自己空白的梦想,以及刚刚与小光等人经历的种种,这些思绪像乱码一样在他精密的大脑中交织。
料理室里,暖黄的灯光下,美玲正专注地将裱花袋里的奶油挤在蛋糕胚上,动作却有些心不在焉。
面粉和砂糖的甜香弥漫在空气中,这是母亲糕点店的味道,也是她童年最安稳的记忆。
此刻,她想的却是白天父亲冷漠而疲惫的眼神,以及这个即将被拆除的、承载了她无数回忆的地方。
“你正在努力呢。”小光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带着温和的笑意。
美玲微微一怔,转过头,看到小光倚在门框上。
“比赛很近了,要好好练习技术啊。”她低下头,继续手上的动作,声音轻轻的,“虽然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从这小学里出去。”
“一定来得及的。”小光走进来,语气笃定,仿佛在陈述一个既定事实。
“小光总是那么乐观。”美玲停下动作,看向他,眼神里带着些许羡慕和复杂,“刚才也是,我觉得小光是绝对不会有负面想法的。”